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师尊总以为徒儿是废柴/作者:白月光不是缸』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被修真界的玄霜仙尊顾清寒收归门下,宫徵羽却一心只想寻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到了刺激想要轻生。宫徵羽:搞错了你们!我是魔尊我不能修仙的!修士:仙尊新收的徒弟不仅是废柴,脑子好像也有病,还有那个臆想症。顾清寒却从不嫌弃自己的徒弟不能修炼,依旧对...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一百零八次自尽失败   苍翠的高峰挂着一轮火红的圆日,绝美的夕阳下,白衣青年站在断崖边上,只穿了一件单薄飘逸的中衣,侧脸轮廓清晰锋利,面朝夕阳,张开了双臂。   这一摔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他咧开嘴,向往般的纵身一跃。   “宫徵羽!!”   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不知从哪突然窜了出来,顾不上前面是万丈悬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抓住了那片衣摆。   他猛然一提,可算是把跳崖的青年给拎了上来。   宫徵羽第一百零八次自杀以失败告终。   救他上来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救他了,宫徵羽即便有些脸盲,但也认得出这人是第七十七次救他。   玄清派掌门的大弟子——江疏浅。   江疏浅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拖离了悬崖数十米远,才开口大骂:“你有病啊!玄清派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师尊还收你为徒,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想不开要自尽。”   “我那是……”   宫徵羽一开口就又被打断:“你什么你,这都是你第一百零八次寻死了,不就是被挖了灵根吗!师尊再帮你寻一个来安上不就行了,修为没了可以再修炼,你是不是个男人!”   “谁不是个男人了!”   两人扭打成一团。   宫徵羽没有修为,江疏浅就也收起了灵力,真刀真枪的用拳脚功夫和他搏斗。   两人几乎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起初宫徵羽存心找死,被打了也不还手,反而加倍挑衅回去最好能让对方把自己打死,可江疏浅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每次挥拳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久而久之,宫徵羽就打消了被江疏浅打死的这一种死法,总不能老是白白挨揍不是。   一旁围观的弟子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从一开始的惊恐劝架到如今的镇定看戏。   “哟,江师兄和宫师兄又打起来了啊。”   “这次宫师兄是跳崖未遂,又被江师兄救起来了,啧啧啧,宫师兄怎么每天都有新死法啊。”   “唉,好羡慕宫师兄,换做是我可能不小心出任务的时候就嗝屁了,被命运眷顾真好,想死都死不了。”   一旁一个弟子发出了羡慕的声音,被宫徵羽听见了,他一个反剪腿把江疏浅暂时压制住,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指了指他:“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小弟子连连退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随后彻底躲进了某个师兄的身后了。   “你!”宫徵羽一口老血卡上喉咙,俊美的脸庞扭曲了一瞬,恶狠狠的把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弟子模样记了下来。   要说着寻死的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宫徵羽原本好好的在魔界喝酒,醉生梦死,结果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到了修真界不说,修为竟然莫名其妙全都不见了!   这些无知修士还要一口咬定他是被仇家追杀挖了灵根废了修为,但只有魔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灵根也不需要灵根。   没有修为寸步难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自杀这一条。   死了之后魂魄进入幽冥界,找到掌管幽冥地府的主宰者,他就能让幽冥之主送他回魔界,等回了魔界就一切万事大吉了,修为慢慢的总能恢复。   这破修真界的灵气,简直和他犯冲!   宫徵羽和江疏浅打的热火朝天,你一拳我一拳实打实的砸在对方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围观的弟子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过道。   一袭白衣的冷俊男人在一众弟子里分外显眼,身姿颀长,薄唇颜色寡淡,狭长的凤眸淡淡的看着毫无形象扭打在一起的徒弟,好看的眉心轻轻拧了一下。   江疏浅正将宫徵羽压在身下挥拳要揍,不料余光先瞥见了他家师尊冷漠的衣摆,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师尊?!”   他面上有晚辈见到长辈的慌张和尊敬,赶紧翻身下去,抱拳道:“参见师尊。”   宫徵羽却汗涔涔躺在草丛上,仰着脖子眯着眼倒着看了男人一眼。   听江疏浅说,自己从灵池漂出来还昏迷了两日,掌门扔下一句收他为徒就赶忙和其他门派的掌门去修补天裂了,因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宫徵羽盯着他发了一会呆,被江疏浅扯了扯袖子小声提醒他拜见师尊,才猛的翻身。   计上心头,他抹了一把脸,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流出了两滴鳄鱼眼泪,一把扑了上去抱住顾清寒的手臂。   男人微微一僵,却没有拂开。   宫徵羽指着脸颊那个紫青色的淤青,语气委屈:“师尊,师兄天天打我,你可得为徒儿做主啊~” 第2章师尊我来啦   “你含血喷人!”   江疏浅不可置信的瞪着那个告状的臭不要脸的男人,怒不可遏的握紧了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肉里。   “师尊,是他轻生寻死,弟子才出手教训他的!”   “玄清派那么好,师尊还收我为徒,我寻死干什么。”   宫徵羽无辜的眨了眨眼,抱着顾清寒的手臂摇了摇,暗中又眼神狠辣冷笑的扫视了周围的弟子一圈,警告他们不要多嘴。   这姓江的碍事的很,死个十次,七次八次都是他从中捣乱,能把他关几天禁闭就最好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挑衅的睨了江疏浅一眼。   一个高大的俊美男人抱着另一个同样高大的清冷男人撒娇叫着“师尊~”,这场面多少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江疏浅气的两眼都快喷火了。   围观的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虽然也觉得宫师兄这人又贱又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和脸皮,敢这样当着大家的面扯掌门袖子撒娇倒打一耙。   牛,实在是太牛啦!   没人帮江疏浅说话,宫徵羽得意的收回眼,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清寒。   反正他不要脸。   他们魔可没有这些修仙成仙的假正经,面子这种东西哪有实际利益来的重要。   他得赶紧把这个粘人又正义感爆棚的江疏浅给弄到别的地方去才行,不然今天晚上他又要坏自己的好事。   这破修真界,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见顾清寒不为所动,宫徵羽盘算着,挤着眼泪顺着他的手臂要跪到地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江疏浅“死”,就是他宫徵羽“亡”。   双膝就要碰到地上,胳膊被人拉了一把,宫徵羽又站直了。   顾清寒收回手:“天裂死伤十七名修士,离尘一人恐难应付,你带着阁中丹药前去,必要时可以将掌门令牌搬出来。”   一枚白玉做的雕花令牌从他袖子里飞了出来,泛着白色的微光,缓缓落在江疏浅面前。   宫徵羽不懂这令牌有什么稀奇,但看他就差把激动写到脸上的模样,就知道了这不是处罚。   也好,管他是赏还是罚,只要能把这个人支走就行。   “你随我来。”   宫徵羽正开着小差谋划今晚的死法,连顾清寒说话都没注意,边上的弟子见他发呆,连忙小声提醒:“宫师兄你快去啊掌门叫你。”   “诶?啊好。”他回过神,心情愉悦地痞笑着小跑追了上去,“师尊我来啦~”   近水峰是玄清派第一高峰,亦是顾清寒的居所。   数千阶长阶若是不会御剑飞行不知道要爬到猴年马月去,因而毫无修为的宫徵羽这些日子都是和普通内门弟子住一块的。   几乎是顾清寒召唤飞剑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毫不客气的跳了上去,目无尊长的把胳膊往自家师尊肩膀上一搭,笑嘻嘻的说:“我准备好了。”   顾清寒本就打算载他,否则按照他的修为,凌空不在话下,瞬移便能到峰顶,御剑不仅麻烦,还多此一举。   “站稳。”他提醒了一句,嗓音清冷,控制着脚下的飞剑缓缓升起。   宫徵羽也是第一次站在剑上飞。   看了眼越发远离的地面,逐渐到连那群小修士都看不见为止,整个玄清派都像被踩在了脚底,小的像一个玩具模型。   耳边呼啸,凛冽的大风吹的人不禁眯起眼睛。   现在跳下去,铁定会被这个人救上来的吧。   仅仅是构想了一下,他便放弃了,第一百零九次自杀,还是留给晚上夜深人静,偷偷用刀了结了好。   没有姓江的倒霉蛋阻止,相信他很快就能离开。   顷刻便到了近水峰峰顶。   两间算不上简陋的竹屋隐藏在一片竹林中,顾清寒随手一挥,白色的灵力从袖间盘旋出去,那两间屋子边上的空地旋转了一周,又是一间竹屋拔地而起。   宫徵羽跟着顾清寒走进了这间刚变出来的竹屋,内里竹制用具一应俱全,小小的居所里充满了沁脾的竹香。   他指了指:“给我住的?”   “嗯。”   顾清寒应了一声,站在竹子做的茶桌前,节骨分明的手在桌面轻轻扫过,几颗菩提子一样的东西便凭空出现在桌上。   那东西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颜色不一,红橙黄绿青蓝紫发着各自颜色的微光。   顾清寒抬眸看他:“喜欢什么灵根?” 第3章一百零九次尝试自尽   修补天裂自然是不需要半个月的。   顾清寒在听离尘说宫徵羽是灵根被人挖了,修为尽废后,不等他醒来,就离山去寻找可以代替灵根的东西了。   这些五彩缤纷的种子便是古籍上所记载的灵生草种子,把灵生草种子种到丹田里,能够充当灵根继续修炼,只是效果可能会比天生的灵根稍稍差一些。   但能用就好。   一种颜色代表一种灵根,他运气较好,到的时候灵生草藤恰好结果,他便各采了一种颜色的种子带回来了。   宫徵羽满头问号的看着他。   顾清寒:“抉择不清,可以都种上。”   全灵根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天赋卓绝修炼贼快,这样的人无异于是天道的宠儿,百年难得的奇才,另一种是天赋较差,炼化等同的灵气,他需要分成好几份给各种灵根,穷尽毕生或许连筑基都到不了。   而如今因为天裂,修真界灵气中的杂质愈发多了,双灵根多灵根的已经逐步被淘汰成了不易修炼的灵根,单灵根修炼起来快,各大门派收徒的标准便是灵根越少越好。   但顾清寒却是全灵根,还是天赋较好的那一种,因此哪怕宫徵羽也想要一个全灵根,他也能教。   “别了别了。”宫徵羽赶紧摇了摇手,见鬼似的后退了两步,“你留给江疏浅吧,我不要。”   灵根这种东西,他种上了也没用。   可别让他本就消失修为的身体雪上加霜了。   顾清寒蹙了蹙眉。   宫徵羽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告诉你也没事,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们修真界的,当然就不需要灵根了。”   “半个月前我还在魔界逍遥自在的喝酒,结果喝醉过去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宫徵羽无所谓的,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杀人可多了,专杀良民,还是伤天害理,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绑了然后在修真界众人前杀了以儆效尤?”   顾清寒顿了顿:“不会。”   “为什么?”宫徵羽站了起来,绕着他身边,认真的数落自己的罪证,“你看我刚才,恩将仇报对吧,江疏浅好心把我从悬崖捞上来我倒打一耙嫁祸他,还威胁那些看热闹的修士不许揭穿我,哦对了,还有一个阴阳怪气我的男的,我已经把他记上仇了,接下去肯定要报复他,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你不杀我小心你的玄清派被我搅的鸡飞狗跳……”   顾清寒脸色照常,等宫徵羽说完,抬眸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淡淡说出一句:“既是如此,日后没有为师的允许,不许踏出近水峰。”   宫徵羽宛如雷劈,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气的脸都扭曲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什么意思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这正派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我都这么坏了怎么还不就地斩杀?   “你身上并无业障,日后莫要胡说了。”顾清寒双眸冷淡的看着他,抬手在山峰周围落下了一个结界,挥袖离开了。   “喂!顾清寒!我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喂!”   奈何顾清寒已经走了,连背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任凭宫徵羽怎么喊都喊不应。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变了变,眼底相反的浮现出一抹笑意,走了正好,你走了就没人阻止我死了,要的就是你赶紧离开。   宫徵羽摇头晃脑,咧着嘴开始在竹屋里翻找起来。   什么利器都没有留下。   连桌角床角都贴心的是用一整根竹子弯曲成的圆滑弧度,防止他磕碰到,茶具这些更不必说了,捏在手里竟然还有点软乎乎的,砸不死人。   “草!”愤愤的骂了一句,看了看屋内所能用到的东西,看到了竹屋顶部的一根看起来有些结实的横梁。   宫徵羽又来劲了。   不过这屋内没有绳子,他四下看了看,果断的把身上的中衣脱了下来。   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白色的亵裤松垮垮的系在腰间,上身暴露着,肌肉结实但不壮,恰到好处,腰细腿长,臀部挺翘,结实的双臂把中衣搓成绳,一下就甩过了横梁打了一个死结。   宫徵羽心满意足的站到椅子面上,双手拉开绳,满脸安详向往地把头嵌了进去。 第4章再来一次饭就白吃了   双脚优雅的把椅子踢翻,想象中的窒息感却并没有到来,反而是身体猛然下沉,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宫徵羽痛的龇牙咧嘴,赶紧爬起来揉了揉自己险些被摔成八瓣的屁股,愤然扯掉了还缠在脖子上的中衣绳子。   一转头,方才离开的清冷仙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   不同于江疏浅的暴躁骂人,顾清寒静静的站着,山顶的微风吹起他的衣袍互相交缠飞舞,不染纤尘遗世独立,美得像是一幅画。   被抓包的宫徵羽没有半分心虚,反而是大/大咧咧的站着,抖了抖那件断了一只袖子的白色中衣,挑衅般的穿上了。   顾清寒走了进来,宫徵羽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食盒,盖子没盖紧,里面飘出来白色的热气和炒肉的香味。   玄清派大多弟子都已经辟谷,门派内只有一处膳堂,之前江疏浅看着他的时候,每天就给他从膳堂带两个白面馒头,连咸菜酱料都没有。   宫徵羽不是没有自己去膳堂过,而是到了那里才发现,他没钱吃饭。   膳堂打饭的杂役也有修为,他想顺一点肉走都顺不了。   并且听别的弟子说,膳堂的饭菜难吃到恨不得没日没夜的修炼赶紧辟谷才行。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顺手就从顾清寒手里把食盒接了过来。   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一碟农家小炒肉和……一串糖葫芦?   顾清寒这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了?   宫徵羽不解的皱了皱眉,瞥了眼冷冰冰的男人,兀自坐下大快朵颐。   三岁就三岁,反正他本来就喜欢吃甜的,当师尊的就是比江疏浅那个当徒弟的懂事靠谱多了。   “嗝——饱了。”   宫徵羽吃完最后一口饭,大爷似的把空碗一放,瘫在椅子上揉着肚子开始消食。   顾清寒把碗筷放进食盒,掐了个清洁术让桌子恢复原样整洁干净,垂眼看他:“因何自尽?”   “不是都说了么,我不是修真界的人,我要想办法回去,倒是你们,修真界弱肉强食,你们千方百计的拦着我做什么?天底下无时无刻不在死人,你们要真圣心病发作,救他们去啊,管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干嘛!”   顾清寒斟酌片刻,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修补天裂迫在眉睫,一月前得始祖指点,修补天裂的法子会在灵池出现。”   顾清寒在灵池守了整整十三个日夜,眼睛都被不曾闭合一下,等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纸计策,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顾清寒不疑有他,因为始祖说过,他的修为修补天裂还远远不够,那这个突然出现在灵池的人,便是能够修补天裂的能人巧匠。   因而在离尘诊断宫徵羽没有灵根毫无修为又似乎受了重伤像被人挖了灵根后,他只留下一句收他为徒,便把人交给大徒弟照料,一个人去了极寒之地,找了能代替灵根的灵生草种子。   宫徵羽一点就通,激动的一拍大腿:“修补天裂啊,你早说啊我会啊!”   顾清寒投去视线,微微惊讶。   “不过……”宫徵羽话锋一转,“你得先让我死了才行,但是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到时候我还会回来的。”   又在胡言乱语了。   顾清寒轻轻叹气,因听到可以修补天裂时而紧张皱着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无奈又头疼。   但这是始祖的指引,是修补天裂的希望。   顾清寒拿出了七颗色彩斑斓的灵生草种子,在其中拣了一颗紫色的,“雷灵根,最为靠近自然本色,攻击性也是最强的,你先试试。”   宫徵羽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男人就干脆利索的扣住他的手腕,将雷灵根属性的灵生草种子骤然打进了丹田内。   “唔……”   种子进入丹田便宛如埋进了地里,刹那间生根攀附在丹田里,宫徵羽疼的眉头紧皱,坐都坐不住,滑落瘫在地上,捂着肚子脸都白了。   种子自身带着的雷电释放出来,在丹田里噼里啪啦的打架,又麻又痛。   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宫徵羽扒拉住桌角和顾清寒的腿,跪在地上“呕——”了一声,把一株紫菜一样的草给吐了出来。   丹田里面又是空空如也,胃里面刚吃进去的食物翻江倒海,宣泄着想要从食道口出来。   顾清寒低头略微扫了一眼,眉心拧了拧,犹豫的捻起一枚绿色的木灵根的种子,宫徵羽双手握住了这枚种子,同时也把他的手一同包裹住了。   青年眼尾发红,双眸因为呕吐反胃而沾染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湿漉漉的,俊美昳丽的脸苦瓜似的挂着。   他拨浪鼓般的摇头,“真不行了,再进来一次刚才的饭就白吃了。” 第5章徒儿以后给师尊养老送终   顾清寒见宫徵羽不像是在撒谎做戏,也只好把灵生草种子收了起来,连同没有洗过的食盒一同收到了乾坤袋里。   本以为撵走了姓江的,好歹是没人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了,不料这做师尊的竟然比做徒弟的江疏浅还要丧心病狂,端正的坐在凳子上,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无声的好像在说,以后我就要两只眼睛都时时刻刻的盯着防止你上吊自杀。   宫徵羽大腹便便,一脚踩在那株“紫菜”上碾了碾,垮着脸闷着头走到床边,嘭的一声倒了进去,撞疼了也不吭声。   顾清寒走过去,见他没撞伤,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白色弟子服。   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弟子服的腰带是青绿色的,可坠挂腰牌分辨身份。   宫徵羽很不爽,就存心和他对着干,躺在床上扯了扯自己身上脏兮兮破烂烂的中衣,自嘲的笑了两声:“都被你禁足了,穿什么衣服,就让我光着好了呗。”   顾清寒皱了皱眉,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变出一个蒲团,找了一处空位,坐下安心打坐。   宫徵羽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翻身起来,下床蹲在顾清寒身边,翻脸比翻书还快,笑眯眯的撑着脸看他:“师尊这么厉害,应该认识恶鬼头子吧?”   “不认识。”   “那能进幽冥地府吗?”   “不能。”   “那该飞升了吧?什么时候渡劫?”   “至多两百年。”   “那至少呢?”   “尚未可知。”   宫徵羽无话可说,要是百年,还不如老死算了。   让他这样在修真界待一百年,他绝对要疯!   就这能耐,还能当修真界的第一把手?就这?就这?!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凡间有个皇帝刚好认识他,虽然不确定他如今还是不是皇帝,但通过宫人应该还能找到他,说不定能通知魔界那边赶紧来接他回去。   又道:“那能不能带徒儿去人间看看啊?”   顾清寒睁开眼,冷淡的眸子抬起来看他。   宫徵羽讨好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尊~”   顾清寒轻轻叹气:“明日带你去。”   “好!”   宫徵羽笑眯眯的给他捏肩捶背,和之前阴阳怪气脾气火爆的简直判若两人,“师尊最好了,人美心善腰细腿长的,徒儿以后肯定给你养老送终。”   顾清寒:“……倒也不必。”   *   到了晚上,顾清寒又外出了一次,不到半炷香便回来了,带了一食盒宫徵羽想吃的菜。   他赶紧扑了上去,“诶,桃花醉呢?”   他已经很久没喝酒了!   “你伤势未愈,不宜饮酒。”顾清寒替他把碟子拿出来,整齐的摆在桌上。   “可我真没受伤!”宫徵羽哀嚎了一声,整张脸都垮了。   这群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全门派上下都以为他是被挖了灵根,还有一个大仇敌在暗中追杀他。   关键是,解释也不听。   宫徵羽看着顾清寒,又想再说一次,但鉴于说了一下午这人还是不相信自己来自魔界真的能修补天裂,甚至隐隐有把他当傻子看待的架势,便放弃了。   算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忍着酒瘾,看着这些鲜美的佳肴,胃口都小了不少:“明天真的能带我去人间对吧?”   “嗯。”   得到男人的肯定,宫徵羽才夹了一筷酸溜鱼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吃完晚膳,又是顾清寒收拾东西,宫徵羽依旧躺着消食。   他看了眼放在床头的白色弟子服,想到明天就要出门了,穿着件脏兮兮的中衣确实不太好,只是这颜色不好看,跟办丧事一样,都把他的修为给克没了。   白衣服,狗都不穿。   一贯养尊处优的魔尊大人吃饱就开始挑剔:“就没有除了白色以外颜色的衣服了吗?”   “有。”   顾清寒认真的收拾桌面,长而浓密的睫羽上下扇了扇,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得月峰那里还有女弟子没去认领的粉色裙子。”   宫徵羽:“……?”   他眯起眼睛,盯着眸色淡淡的男人,要不是他说话的语气同之前没什么差别,他都要以为这个顾清寒是故意逗他的! 第6章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   在粉色裙子和白色衣裳间认真的徘徊了片刻,宫徵羽还是妥协般选择了后者。   虽然顾清寒答应了他明天就去人间,但能不能找到他想找的人都还不一定,今晚他还是要趁着夜深人静,再努力进行第一百一十次的自杀。   只是等了许久,宫徵羽自己都等困了,顾清寒依旧稳稳的坐在蒲团上,一副打算打坐修炼到天亮的模样。   他盯着顾清寒的侧颜看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见对方没有反应,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去哪?”男人静静开口。   宫徵羽脚步不停,随意道:“上茅房。”   男人不说话了,宫徵羽就全当他同意了,也不必再小心翼翼,除出门便大力甩上了竹门,开开心心的往峰顶边缘的峭壁上跑。   近水峰直通云霄,圆月挂在树梢又大又圆仿佛触手可得,一眼望下去可以把整个玄清派收归眼底,这样的高度,一旦失足坠崖,必定是粉身碎骨,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宫徵羽暗喜着,穿过了竹林,看见一条小溪的尽头便是断崖瀑布,他连忙跑了过去。   嘭——!   就在快要跑到崖边时,额头突然撞到一层软绵的东西,又把人弹了回来。   结界被触发才会显现出来,在月光下隐隐流动着银白色的辉光,水泡泡般的笼罩在近水峰的峰顶,把危险的悬崖峭壁全都隔绝在外,等没了人触动,便又藏匿起来了。   “顾、清、寒!”宫徵羽怒吼了一声,脸色无比难看,后悔把江疏浅赶走了。   这个姓顾的果然比徒弟难缠多了!   近水峰没有粗壮的大树,竹子也都是细竹,就连那唯一可以算得上坚硬的竹屋,恐怕人一旦撞上去,人没事,反倒是把它撞散架了,而顾清寒也不给他留下任何尖锐的刀剑……几乎所有的死路都被封死了。   除却上吊和憋死自己,只剩下了老死这一条路。   还不如一开始和江疏浅斗智斗勇!   宫徵羽怒气冲冲的回了竹屋,一脚踹开了门,深吸了两口气,指着他:“好,你很好!今天的仇我记住了!修补天裂是吧,你最好一辈子都看着我别让我死了,否则我到时候直接把修真界的给扬了!”   宫徵羽扔下这句话,又摔门而去。   顾清寒睫羽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眸显出一点犹疑之色,掌心微微摊开,里面躺着一枚水蓝色的灵生草种子。   始祖的意思,究竟是说唯独此人能补天裂,还是……让他利用此人修炼,突破境界,以身殉道……   顾清寒叹息了一声,将炼化了半日的灵生草种子放回了乾坤袋。   *   第二日,天将破晓,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宫徵羽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回来了。   他走过顾清寒的身边一声不吭,臭着一张脸,抖了抖那套折叠整齐的衣裳,直接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换上。   语气冷硬:“你,带我去人间。”   见对方依旧闭目打坐,但眼皮动了动显然不是没听见他的话,宫徵羽骂了一句小气鬼,咬了咬牙,能屈能伸:“师尊,带我去人间。”   顾清寒睁开眼睛,将那炼化完的,确定十分“温驯”不会被排斥宿主的蓝色灵生草种子拿了出来,抬眼看他。   宫徵羽一看这东西就一阵反胃,昨天被电的感觉似乎还在,而且这种子一旦进入丹田就会扎根变成一株草,又痛又痒。   他一个激灵就要跑,被顾清寒眼疾手快的两指拎着后衣领,拉了回来。   “再试最后一次。”男人安慰道。   宫徵羽急急拒绝:“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唔嘶!”   从后腰打入和从腹部打入的滋味似乎差不多痛,种子一进入丹田果然和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撒欢生根,死死的攀附在丹田之中。   不过这次没有上回那么痛苦,只是刚打进入的时候痛了一些,种子生根发芽只是有些发痒。   顾清寒一手勾着青年的后衣领,一手就着后腰轻轻的揉搓起来,掌心包裹一层灵力,为他舒缓疼痛。   过了一炷香,顾清寒问道:“感觉如何?”   宫徵羽老实说,“肚子有点涨。”   顾清寒点了点头,揉后腰的手改为揉肚子,灵力暖暖的,饱腹感在他的按摩下逐渐消散。宫徵羽想,以后修真界没了我就勉为其难留他一命带回魔界去,这手法不错,挺消食的。   “行了吧,快带我去人间。”他有些迫不及待,好看的眼睛里有光。   “走吧。”   顾清寒眉眼舒展,语气带着些安抚的温和,不似一开始那般冷冷的不近人情。   将剑召了出来。   宫徵羽急匆匆的扯着他的袖子站了上去,青年修长如玉的手扣住他的肩膀,用了用力:“快走快走,我准备好了!”   顾清寒微微无奈,掐了个诀,御剑往人间而去。 第7章当街伸手问师尊要钱   御剑凌空,从云层穿过,脚下连绵山脉缩小成只有巴掌大。   宫徵羽突然把头靠在顾清寒肩上,两只手臂向前伸着搭在他身上,神色恹恹:“修真界这几年有别人用灵生草代替过灵根吗?”   青年突然从背后靠上来,男人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才放松警惕,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   灵生草藤并不是常见的东西,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找到的,否则那些灵根差的修士,大可以挖了用灵生草种子代替。   “怎么了?”   “没怎么。”宫徵羽神色古怪:“就是感觉这草有点恐高。”   顾清寒疑惑,正要开口,只见宫徵羽又做出一个反胃的动作,嘴里吐出一个水蓝色的东西来,从高空掉了下去。   最为温驯的水灵根灵生草种子也无法埋入青年体内,这也就意味着,别的种子就更不能了。   没有灵根便不能修炼。   没有修为如何能补天裂?   “若真到了无法抉择之际,我会以身殉道。”   “没用的清寒,你的修为远远不够,但我窥得天机,灵池异动,将有应对之法,你要好好利用它……”   顾清寒耳边又响起了一月前与玄清派始祖残魂的对话,思绪逐渐飘远。   它……他?   利用……   莫不成始祖之意,当真是让他借此人提高自己的修为?   那……   宫徵羽突然出声:“这算不算高空抛物?不过一株草应该砸不死人吧……对了,还没跟你说我要去哪,黎国,黎明的黎,国家的国,我要去找黎国的皇帝。”   “……”   顾清寒轻声开口:“修真界没有帝王。”   “嗯?我们这不是去人间吗?”   脚下的剑逐渐往下降,不过顷刻便稳稳落在一座城池边的树林子里,城门口穿着普通的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进出,远远的就能听见城里小贩热情的叫卖声。   顾清寒收回剑,点了点头:“人间也没有帝王。”   宫徵羽懵逼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人间和修真界定义的人间好像不太一样。   他想去的是遍地都是人的六界之一的人界,而不是这个依旧在修真界范围内的只是大家都不修仙的人间!   该死!   他烦躁的跺了跺脚,手脚比划着:“不是这里!是人界!你懂吗,像仙界,修真界这样单零零一个界的人界!”   顾清寒一愣,摇了摇头:“勘破仙道合体飞升才能离开修真界。”   宫徵羽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郁闷又急躁的来回踱步,一拳打在了边上的枫树树干上。   坚硬的树皮撞得骨头生疼,一个撞树的死法才刚在脑海中成形,顾清寒便走了过来,身姿挺拔的站在树边。   这在宫徵羽眼里无疑就是一副“看是你撞树快还是我的手快”的挑衅模样。   宫徵羽:草!   打又打不过,死又死不了,宫徵羽一脸苦瓜样,只好咬牙切齿,垂头丧气的进了城。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当街杀个人让顾清寒匡扶正义动手把他解决了,但一想到自己修为尽失手无寸铁,要在一招之内取人性命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况,姓顾的千方百计留着他修补天裂,能因为他一句“搅得你玄清派鸡犬不宁”就小心眼的把他关在近水峰上,要是真的杀了人,可能就要找根绳子把他吊起来拴着了!   那才是真的完蛋!   想寻个死怎么就这么难呢!   宫徵羽闷着头在前面横冲直撞的走着发泄不满,路过一家朱砂店,余光瞥了瞥,心灵福至,突然停下脚步。   宫徵羽转过身,伸出手摊开手掌,不顾街上人来人往,问顾清寒讨钱:“给我钱,我要买东西。”   许是语气动作都太过理直气壮了些,不少路人频频回首,打量这两个穿着仙气的俊美男人。 第8章徒儿脑子有病怎么办   宫徵羽故意凶凶地瞪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就没人敢再往这里瞧了。   顾清寒轻轻叹了口气,把腰间装灵石的乾坤袋摘了下来,送到他的手上。   人间隶属于修真界,这里也是可以流通各大门派使用的灵石货币的。   乾坤袋没有被滴血认主过,因而宫徵羽一扯袋口,就大致能看见里面躺着一座小山高的灵石。   还挺有钱。   掂了掂分量,他丝毫不给身后的男人脸色看,趾高气扬的走进了卖朱砂的店里。   除了买朱砂,宫徵羽还有目的的买了许多的黄色符纸,以及各种各样的笔和墨斗鸡血之类的东西……到最后,报复性消费的把一家成衣店里男女老少所有的衣服全给包了。   宫徵羽付完钱就走,留下大包小包的东西,顾清寒并不多言,默默的跟在身后帮他提着东西,等到手里拎不下了,才装进乾坤袋里。   宫徵羽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声真能装。   有本事让我死啊,两面派!   正道果然都是伪君子,没一个好东西!   回到近水峰,宫徵羽依旧被顾清寒看着。   由于上一次的跳崖未遂,还骂了顾清寒,他所能活动的范围,从一整个近水峰峰顶,缩小到了竹屋周围十米远,连那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和竹林后面的水池都不能去了。   寻死的路子全被切断,宫徵羽颓废了几日,复又振作了起来,拿出在山下买的东西来捯饬。   顾清寒按照惯例拎着食盒回来,看见的便是青年有些疯癫的跪趴在地上,撅着臀部扭来扭去,手上拿着那只蘸了朱砂的毛笔,把竹屋面前的一片草地给染成了红色,还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他眼皮猛的跳了跳,抬起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宫徵羽丝毫不知道身后突然站了个人,他画下最后一笔,划破了指尖滴了滴血进去,直起腰,口中念念有词:“越卿啊越卿,哥们儿有难,你快来接我一下。”   等了一会,他捶了捶地面,“不够意思了啊,你别当做没听到!”   又过了一会儿,宫徵羽掐了个熟练的诀:“幽冥之主,速来速来。”   “天道,你有听见我在喊你吗?”   “你们随便来一个行不行?”   “没空给我传送把剑过来也行啊!”   “……”   顾清寒神色复杂,将食盒放到地上,拉着宫徵羽的胳膊把他拉起来,随后指尖在空中写了几个字,传送了出去。   宫徵羽不明所以,懵逼的看着他。   顾清寒眼神关爱,仔细的替他摘去了黏在衣裳上面的杂草。   顷刻时间,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便从天边缓缓飞了下来,明艳的脸上堆起一个温柔大方的笑容,无视结界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美眸中微微诧异。   “师兄。”她轻轻叫了一声,把掌门令牌变了出来送还给顾清寒,“多谢师兄叫疏浅来解围。”   “嗯。”顾清寒淡淡应了一声,“灵生草对他无用,这几日又整日胡言乱语,你帮忙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病症。”   “好。”   离尘微微一笑,这才把目光放到宫徵羽身上,上下扫了扫,抓住宫徵羽的手腕探了一股温和的灵力进去。   “身体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无法用灵生草代替灵根,或许是身体与这种草相互排斥,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对灵生草排斥的修士我倒是从未见过。至于这胡言乱语,许是一开始从灵池捞上来的时候撞伤了脑袋有关,一些病人大脑受损,常常会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上回有个外门弟子出任务,天灵盖被灵兽拍了一掌,之后便一直坚信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宫徵羽全程茫然,听到最后才明白,这两个人是当他脑子有病?!   他气的一顿抽抽:“我要是不是魔尊,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离尘若有所思:“魔尊啊,我那里还有一个病人坚称自己是六界之主的,师侄想不想去见见?” 第9章这他妈也能一样?   宫徵羽当然不想见。   那人是假的六界之主,可他是真的魔尊!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让人暴躁,尤其是一旦被认定是脑子出了问题,他说什么话都更加不可信了,这该死的庸医!   顾清寒:“除却灵生草,可还有办法让他修炼?”   离尘:“这倒是没有了,除非能找到原本被挖走的灵根,或者找到一个百分百契合的修士,把灵根挖开给他装上。”   离尘是知道灵池指引一事的,不然也不会让她师兄冒着危险去极寒之地找罕见的灵生草。   但现在种种迹象都说明,想要让宫徵羽修炼,简直难于上青天,世上哪里有百分百契合的人呢,哪怕有,对方的灵根也未必适合修炼。   天裂之难迫在眉睫,修真界只剩下不到百年的气数,而百年之内,顾清寒是否可以合道飞升,还是个未知数。   离尘只能提议:“师兄有没有想过另一种法子?或许当初始祖说的意思就是让你修补天裂呢,你的天赋是极好的,哪怕他现在可以修炼,是旷世奇才,可想要在几十年的功夫里修炼到你如今的修为,是不可能的。”   “再试试吧。”他轻轻叹了口气。   离尘点了点头,这毕竟也不算一个光彩的法子,师兄抵触是应该的。   两个人打着哑谜,宫徵羽更不爽了,插嘴道:“什么法子?修补天裂?我都说了我会了。”   离尘诧异问他:“你会?”   宫徵羽挑了挑眉,帅气的撩了撩额头前的碎发:“那当然了,区区天裂而已,我手到擒来。”   “那师兄……”   顾清寒皱了皱眉,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他只是想寻死。”   宫徵羽当即怼了回去:“什么寻死,我这是回魔界!你现在拦着我到时候修真界灭亡了可别来求我!”   离尘恍然大悟:“那位坚称自己是六界之主的弟子总喜欢夜深人静跑去桃花树下上吊,如今已经被关起来了。”   宫徵羽:“……”   这他妈也能一样?   “那师兄,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了。”离尘欠了欠身,脚尖轻点,飞离了近水峰。   宫徵羽咬牙切齿,突然转头问道:“天裂之下,修真界还能存在多久?”   顾清寒:“不到百年。”   宫徵羽:“有没有可能让它裂得快一点?”   最好明天就毁灭的那一种。   顾清寒抬眸看他,宫徵羽悻悻的闭上了嘴,状若无事的哼着曲转身走了。   男人掐了个清洁术,把草坪变回原来的模样,脑海中不免想起离尘说的话,以及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始祖的原话。   难道真的是要他……拿这个人修炼吗?   他闭上了眼,静下心来,呼吸却有些乱了。   *   第二日,宫徵羽醒来,发现床头整齐的叠放着一身红色的衣裳,款式和料子也和弟子服不一样。   虽然他修为尽失,但也能瞧得出来这衣服外面被人加了防御仙法。   他立马就忘记了顾清寒之前阻挠他寻死,在心里夸了男人一句,美滋滋的把这件喜庆的衣服穿上了。   加了防御的仙术的衣服丝毫不用担心尺寸,它能根据人的体型而自动修饰到最合适的模样。   火红的衣服把俊脸衬得更加精致昳丽,细窄的腰身被黑色的腰带裹着,臀部挺翘的撑起衣摆,身姿颀长苗条,宫徵羽花蝴蝶似的转了一圈,满意极了。   他开门出去,正巧看见到了午膳时间拎着食盒回来的顾清寒,眼睛一亮,开心的小跳着跑了上去。   接过食盒在手里潇洒装酷的甩了一圈,宫徵羽站定,在顾清寒面前张开手,左右扭了扭腰全方位的展示了自己的新衣服:“怎么样,师尊?是不是比穿白色丧服好看多了!” 第10章师尊特地下山买给我的   顾清寒淡淡应了一声,移开眼,从青年手里把惨遭转了一圈的食盒拿过来,径直进了中间的竹屋。   宫徵羽摸了摸鼻子,意识到他这便宜师尊可不就穿着白色丧葬服么,赶紧追了上去,并肩走着,“我这可不是说你的意思啊,咱们这种天生就长得好看的人,穿块破布都好看。”   肩膀贴着肩膀,顾清寒身体微微僵了僵,不自觉的想到了离尘所指的办法,眸色暗了几分。   宫徵羽丝毫没有发现,兀自拉开竹椅坐下,等顾清寒给他把菜端出来,本就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冲上了高峰。   今日不像是以往那样只有一盘配菜,而是有三盘,都是他爱吃的,色泽不错,附带了一根糖皮特别厚的糖葫芦和一壶系着红飘带的酒。   隔着瓷壶就能闻见酒香,宫徵羽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满足愉悦的笑容,舔了舔嘴唇,赶紧把酒壶捞了过来,打开灌了一口进去,发出一声喟叹:“师尊真好,我收回之前说的话,等我修为恢复,我就帮你把天裂补了。”   对于有臆想症的病患,顾清寒只是无奈的看着他,并没有把青年的话放在心上。   宫徵羽就着酒,夹起菜吃了起来。   顾清寒轻叹了一口气说:“修炼一途逆天而行,死后便是魂飞魄散,你若死了,为师纵然是倾其所有,也回天乏术。”   宫徵羽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还嚼着菜,含糊的说了一句,“我又不是修士。”   顾清寒没有再多说,出去了。   宫徵羽一脸莫名其妙,继续喝酒吃肉,一壶小小的桃花醉很快就见底了,他伸出舌头把瓶口上最后两滴甘甜的酒卷进嘴里,咂了咂舌,心想晚上能不能撒娇打滚耍无赖让顾清寒多给他带一壶进来。   竹门陡然又被人推开,宫徵羽以为是顾清寒又折返回来,没多在意,直到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师尊,弟子回来……”   话音戛然而止,江疏浅正要行礼的姿势一顿,满脸懵的看着那个火红色的背影。   室内的酒气几乎是鼻子失灵的人都能闻到的地步,那个红衣男人竟然堂而皇之的拿着酒壶,在他师尊的房间里面喝酒?!   全玄清派都知道,玄霜仙尊最讨厌喝的烂醉的酒鬼了!沾过酒的弟子,甚至连路过近水峰的勇气都没有!   “宫徵羽?!”   江疏浅凭借着救过他七十七次的经验,分辨出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是宫徵羽!   宫徵羽回头,诧异的挑了挑眉,“哟,是江师兄啊~”   江疏浅一脸骇然的把酒瓶子夺了过来,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不要命了你敢在师尊房里偷喝酒!”   他看到桌上丰富的菜肴,更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你还把这些有气味的菜拿到师尊房里吃,你完了你完了,这下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宫徵羽眨了眨眼,“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这些东西还是顾清寒给他买回来的,他这几天都在顾清寒的屋子里吃饭,甚至有时候还睡在这里。   怎么江疏浅说的师尊好像和他的不是同一个?   江疏浅一脸高深莫测:“你不懂,之前有个弟子喝醉耽误了通报消息,导致出任务的弟子伤亡惨重,师尊直接把那个误事的弟子给剔除了灵根,废了修为,扔到了野兽遍地的地方……”   “那是他活该。”宫徵羽评价道,心想要是顾清寒也能把他扔到野兽遍地的地方去就好了。   “可是近水峰明令禁止饮酒!”江疏浅咆哮了一句,英气端正的脸上满是暴躁,“你,算了,你赶紧跟我把东西收拾掉,散散气味,师尊说不定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宫徵羽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玩,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菜,苦恼的看着他说,“可是这些都是师尊特地下山买给我的诶。” 第11章吹枕边风当你师娘   江疏浅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你想死别用这种拙劣的伎俩好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人偷喝酒被师尊发现,我们全峰的人都要跟着受罚!”   宫徵羽疑惑:“近水峰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江疏浅一噎:“那我就要跟着你受罚!作为大师兄没有管教好师弟,罪加一等!”   “那真是太好了。”宫徵羽笑了笑,拿起筷子,挑衅的吃了一片肉。   看着江疏浅憋屈的模样,宫徵羽才有一种报了他救自己七十七次的仇的快感,吃的愈发欢了,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故意把炒菜的油渍染到桌子上,在日光的折射下,分外惹眼。   江疏浅气的眼睛都红了。   宫徵羽:“师尊不仅专门为我下山买菜买酒,还让我在他屋子里吃,现在他都自己站着,让我躺他的床上睡觉。”   “……你放屁!”江疏浅憋出一句。   宫徵羽炫耀的扯了扯自己衣服,“衣服也是师尊特地给我量身定制的呢,只有我一个人能穿红色,嗐,怪显眼的。”   这话江疏浅倒是不得不信,红衣上面有高阶的防御法阵,普通修士是布不出来的。   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还是不相信师尊能让这个人在自己的房内喝酒。   宫徵羽凑近了一点,用手挡着说悄悄话,“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不再偷偷买酒喝了。”   “不可能!”   “那我就天天喝,光明正大的喝,师尊问起来,我就说是你给我买的,大不了一起受罚咯。”   “你!你!”江疏浅握紧了拳,咬牙切齿道,“什么事情!”   宫徵羽:“想办法带我出去。”   江疏浅愣了愣,随即想起来自己刚才上峰的时候发现峰顶笼罩着一层结界,几乎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是这人又要寻死被师尊发现,干脆囚在近水峰峰顶了。   活该!   “没办法,而且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想不开再寻死被师尊逮到,按照师尊的性子,绝对会给你就地画个圈把你关起来的!”   宫徵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可不就是第二次跳崖未遂结果能活动的范围又被缩小了一圈吗。   他宁可出去和江疏浅斗智斗勇,也不想被顾清寒碾压似的关在这里,根本毫无死机。   等修真界天裂毁灭,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肯定有办法,你再想想。”   “真没,师尊做的事情哪是我能违抗得了的。”   宫徵羽皱了皱眉,随后十分卑鄙的笑着威胁:“你想不出办法,我就去勾引师尊,当你师娘!天天吹枕边风给你穿小鞋!”   江疏浅一脸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大骂他:“你有病啊!师尊又不喜欢男人!”   “我这么好看,是男是女还重要吗。”宫徵羽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挺起腰,勾起嘴角邪邪的笑了一下,“他不喜欢就更好了,最好能把我赶出去,或者一怒之下杀了我。”   江疏浅嫌恶的退了两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几乎已经可以料见这个人被师尊逐出师门的样子了。   “真是疯了!”   宫徵羽挑眉:“走着瞧呗。”   等江疏浅收拾完桌上的饭菜残骸,打开窗通气,已经未时了。   他一下午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师尊发现宫徵羽偷喝酒,把他们两个扔去关禁闭,而宫徵羽却悠哉悠哉的剔牙,剔完牙跑到了后院的竹林里,在两根竹子之间搭了张吊床,又开始打盹。   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日落西山,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被红色的夕阳余晖刺了个措不及防,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算了算快到饭点了,他便爬起来,走到了竹屋前,果然看见男人准时的拎着食盒来了。   “弟子参见师尊。”江疏浅抱拳行礼,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窗户打开的居室,也不知道气味散的怎么样了,可千万别被发现了啊!   宫徵羽跑了上去,把食盒接过来,笑眯眯的环上顾清寒的手臂,“师尊~师兄不让我在你房里吃饭,中午徒儿都没有吃饱呢~” 第12章师尊的小心思   “我……我!师尊,近水峰禁酒,他还在您房内,弟子只是……”江疏浅急急的解释,心里已经快要把宫徵羽这个小贱人碎尸万段了。   “无碍。”顾清寒示意他起来,有些担心自己的大弟子心里不平衡,还是解释了一句,“为师拘他在近水峰不得外出,这一点便随他去了。”   江疏浅:“啊?”   宫徵羽得意道:“师尊果然对我最好了,可不像某些师兄,成天挤兑我,中午饭还没吃完,就被他收走了。”   他笑眯眯的看了江疏浅一眼,意有所指,狡黠的眨了眨左眼,亲昵的贴着顾清寒进了他的屋子。   江疏浅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接下去他就看见自己最最最最敬爱的师尊,修真界举足轻重的玄霜仙尊,屈尊降贵的站在一旁把食盒里的菜给拿了出来!   亲手!给宫徵羽这个小贱人端菜!!   而宫徵羽,目无尊长的坐在椅子上,恣意的翘着个二郎腿,一只手拿着筷子先吃了起来,另一只搭在桌角旁边,趁着顾清寒不注意,悄悄的用手指碰了碰他!   虽然师尊的手缩得非常快,可见是十分不喜欢被同性这样狎昵的触碰,但还是碰到了啊!   宫徵羽我要掐死你!   江疏浅在心里咆哮,目眦欲裂。   他忍着怒气想要发作,却碍于师尊在场也只能强忍着,眼睛委屈的发红,想到宫徵羽对他说过的话——勾引师尊当他师娘。   师娘……   就这个道德败坏成天寻思游手好闲的废物?不可能,做梦去吧你!   宫徵羽笑着,拿捏人心他可最会了,见刺激的差不多了,心里暗笑了一声,用碰过顾清寒手背的手指在桌上打圈,敲了敲,道,“师尊~徒儿有些话想对你说,今晚咱们可以……”   顾清寒浑身一僵,好在面色依旧清冷疏离,穿着宽大的仙袍并不容易看不来,只是眸色里惊慌失措的神色一闪而过,拧了下眉。   一向炮语连珠恶语相向的小徒弟突然投怀送抱,这让他有些惶恐……   是的,惶恐。   离尘说的对,让宫徵羽修炼是一件难事,更何况是在短短期间内修炼到超越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了修补天裂,他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不得不把始祖话语中的另一种可能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   既不能让他快速成材,便只能用他提高自己的修为,若不是把人炼制成丹药服下,便只有双修这一条门路……   玄霜仙尊哪里这样不安心虚过,可现在却有些心虚,害怕自己的小徒弟看出自己的目的。   用人修炼,实在是卑劣之举,若非无可奈何,他宁可自己以身殉道,也万万不会用这等法子。   可天裂之下,岂有残存。   至少玄清派不能在他手里毁了。   可小徒弟今日的异常举动,却打乱了他原有的循序渐进的计划。   究竟是他今日表现得太过迁就,引人怀疑……还是臆想症的病患都这样让人措不及防?   ……明日是该去让离尘去研制一些治臆想症的丹药来了。   宫徵羽还没把话说完,江疏浅突然高声打断道:“宫徵羽!我有话跟你说!”   顾清寒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松了一口气。   宫徵羽丝毫没有发现顾清寒的神色变化,见江疏浅是憋屈的答应了,就闭上了嘴,不再撩拨他的师尊了。   老老实实吃完饭,不等顾清寒先离开,他就先抓着江疏浅的手臂一把窜进了竹林里。   “说吧,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没有。”   “这样啊。”宫徵羽为难的转身,江疏浅急急拉住他:“你去干嘛!”   宫徵羽耸了耸肩,“继续努力当你师娘咯,你信不信,我三天之内就把他拿下!”   “你等等!”   江疏浅忍住凑他的冲动,生怕把人打残了到时候还得师尊受累给他上药,毕竟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皮的本事倒是一流。   脑子飞速的旋转着,他道:“有了!有了有了我想到了!” 第13章魔尊在外面等候传唤   宫徵羽一转态度,笑眯眯的凑过去,讨好的说道:“好师兄,快说说。”   江疏浅一阵恶寒,心里越发佩服师尊,是怎么忍受得了这个娘们唧唧撒娇的人的,他道:“师尊禁你足,不就是因为你老是想着自杀吗,你向师尊证明你不想自杀不就行了?”   宫徵羽摸索着下巴:“说的有道理。”   江疏浅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师尊为什么对你这么迁就,但是他既然不想让你死,你就得好好修炼,有能力自保了他才会放心你下山是不是?”   “可我没有灵根,修炼不了。”宫徵羽转头问他。   江疏浅翻了个白眼,“这你得去求离尘师叔,我又不是药师。”   宫徵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已经帮你想到办法了,你要是再敢勾引师尊……”江疏浅语气威胁,伸出拳头示威了一下。   宫徵羽咧开嘴笑了笑:“师徒这不是乱/伦了嘛,我又不是那种人。”   “哼!”江疏浅哼了一声,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才大步离去。   宫徵羽收敛起笑容,神色严肃,啃着嘴皮子开始思考接下去的计策。   让顾清寒相信他不会再自尽了……   该怎么让他相信呢?   灵根……   灵根被挖……   有了!   他陡然抬头,漂亮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揉了揉眼尾,直到把眼睛揉红了,兴冲冲的往顾清寒的竹屋跑去。   “师尊!”   一开门,宫徵羽便一个滑跪跪到了顾清寒的面前,双手抱住他的大腿,咬了咬舌尖,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水,开始痛哭:“师尊!您要为徒儿报仇啊!”   顾清寒不明所以,不理解刚刚还兴高采烈跟只兔子一样蹦出去的小徒弟怎么哭哭啼啼的回来了。   他拉了拉宫徵羽的胳膊,“起来说话。”   “哦……”宫徵羽这才站起来,身板颤抖着好像摇摇欲坠,用手抹着眼泪,愤慨道,“徒儿想起来了,是有人灭了我的全家,他活生生的把徒儿的灵根挖了出来,随后又把昏迷重伤的我扔进了湖里!师尊!徒儿要报仇!你教我法术吧师尊!”   顾清寒拧了拧眉:“可看清仇敌长什模样?”   见他似乎信了,宫徵羽表演的更加卖力了,随口胡诌:“他浑身上下都包裹的很严实!徒儿只看到他长了一双三角眼!”   “师尊,我都想起来了,我不是魔尊,我想修炼,我想亲自去报仇!这辈子不能手刃仇敌,我简直无颜愧对死去的亲人!”   顾清寒为难道:“只是你身体排斥灵生草种子,若要修炼,只能拿回本属于你的灵根。”   芸芸众生,上哪去找本被挖了的灵根?   宫徵羽垮下脸,眼睛夹着泪花可怜巴巴的看他。   顾清寒:“……”   顾清寒轻轻叹了口气:“也罢,带你再去找离尘想想法子吧。”   “谢谢师尊。”宫徵羽乖巧的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着顾清寒出去,乘上飞剑,顷刻之间便在另一座直插云霄的峰顶降落。   得月峰,这不是有粉色裙子的峰吗?   宫徵羽暗暗东张西望打量着,瞧见几个穿着粉色衣裙或白色衣裙的漂亮女子进进出出,不由得眯起了眼,等她们看向自己时眨了眨眼睛。   未等进院,清心小筑内传出一声嗓门的嚷嚷。   “我是六界之主!你们这群宵小之辈竟然不尊敬我!信不信我让魔尊派兵踏平修真界!”   宫徵羽:“……”   他大概理解了顾清寒之前看他时为什么总是眼中带了点关爱。   这副模样确实很像是残障人士。   离尘正端着药碗给自称六界之主的男人喂药,余光瞥见顾清寒和身后的一抹红,哄骗道,“瞧,魔尊在外面等候传唤,得等帝君用完膳才能进来。”   男人转了转眼珠子往外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这才妥协的张开嘴,僵着身体被灌下苦涩的药汁,颐指气使道:“传他进来!”   你他妈传谁呢!   宫徵羽扭起脸,捋起袖子就要上前。 第14章宫师兄你还没死啊   顾清寒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但宫徵羽还是不甘心,改用眼睛瞪他,顺便把这人也记仇上了。   那个男人被离尘点着穴,喝完药更是被点了哑穴,只能僵硬的立在一旁拼命的瞪眼,只不过眼睛没有宫徵羽大,也不比宫徵羽有威慑力。   “师兄,有什么事吗?”   离尘穿着一身青衣,放下碗,走了过来,见两人的目光都在那名自称六界之主的男人身上稍稍停留,便出言解释道,“在研制治疗臆想症的方子,特地去把他拎过来的,目前已经初步起了疗效,一日之中能有半炷香的时刻会清醒过来。”   “嗯。”顾清寒点了点头,正要回归正题,宫徵羽连忙抢答道:“师叔!我臆想症已经好了,你这里有没有可以让我修炼的法子,我想报仇!”   “哦?”离尘诧异,“好了?”   “对对对,好的不能再好。”宫徵羽拼命点头。   离尘看向顾清寒,顾清寒微微颔首,她这才勉强相信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师侄,捻着手指上沾着的药屑道:“灵根已经没了,又对灵生草种子天生排斥,想要修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宫徵羽顿时耷拉下嘴角,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啊了一声。   顾清寒蹙了蹙眉:“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离尘叹了口气,又温和的笑了笑:“不过还好你拜了这么个财大气粗的师尊,没有灵根的话,用天材地宝上品丹药,再加上你身体承受能力高的话,可以勉强把修为堆到金丹左右。”   “够了够了。”宫徵羽连连应声。   别说金丹了,就是炼气也够了,他又不是真的要修炼,装装样子把顾清寒给骗过去就行了。   离尘又说,“但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用丹药堆砌,首先需要你有一个强悍的身体和经脉,才能受得住药力。”   宫徵羽立刻答道,“那我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晚各一次都围着玄清派跑步。”   离尘美眸微微睁大,温和的笑了笑,“玄清派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你就算不眠不休跑上三天三夜,也跑不完的。”   宫徵羽心里不屑,心道谁真的要跑了,他当魔尊那会连路走懒得走,但面上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改口说,“那就绕着近水峰跑。”   “这你得问你师尊同不同意你下山了。”离尘笑着说了一句,转身进了屋,再出来时拿了一只白色的瓷瓶,交给顾清寒,“师兄,这是洗筋伐髓汁,每日早晚各在沐浴时滴入一滴,一个月后可以逐渐滴两滴,能对他的体格有改善。”   “好。”顾清寒淡淡的把瓷瓶接过,又被离尘塞了两瓶低阶的有助于修行的丹药,这才带着宫徵羽又返回近水峰。   “师尊,峰顶太小了影响我发挥,能不能让我绕着近水峰跑?”   宫徵羽在剑上就开始放软语气央求,到了近水峰,下了剑,顾清寒还是没有松口。   “我保证,我真的再也不自杀了!”他作出一个三指举天的发誓动作。   但这人前科太多,顾清寒还是不放心,何况近水峰峰顶也不小了。   宫徵羽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师尊~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让江疏浅监视我,要不然,你亲自监视我?”   “师尊~求求你了~”   “……”   顾清寒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若你再寻死……”   宫徵羽打断道:“我要是再寻死你就找根绳子把我拴在竹屋里行了吧!” 第15章都是男人怕什么   宫徵羽便扑了男人满怀,两手往他肩上一搭,整个人压了上去,无力的靠着,呼哧呼哧的喘气:“我……呼……不……不行……了……”   顾清寒抿了抿嘴,眼神闪躲了一下,身体却不动,让小徒弟继续靠着恢复力气。   过了一会儿,听对方呼吸已经趋于平缓,他才轻轻开口:“走吧。”   宫徵羽摇了摇手:“走不……动了。”   顾清寒只好掐了个诀,使用瞬移之术,转瞬到了近水峰的竹屋里。   宫徵羽一沾床,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己的床,也不管身上全是黏腻腻的汗水,浑身发软的就瘫在上面,手指动了动,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顾清寒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手指微动在指尖凝聚着灵力,一挥袖子,一只半人高的浴桶便出现在屋内,让本就不宽阔的屋子更加逼仄。   随后,水流被引了过来灌入浴桶里,顾清寒用灵力催热,拿出离尘给的洗筋伐髓汁滴入了一滴。   “过来。”   宫徵羽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还是疲惫战胜了理智,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察觉到男人抬起了步子往这里走了过来,他才敷衍的扯了扯衣带,动作极为慢的一点点把衣服敞开。   顾清寒垂下眸子,并不催促。   手指插进裤腰里,宫徵羽微微抬腰,就着躺着的姿势把裤子给剥了下来,挺翘的臀肉颤了颤,又被他平躺回去压的向四周挤压开来,青年毫不自知,光着又躺了一会儿,才锦鲤打挺般坐起来,大步跨进了浴桶里。   哗啦——   水花溅了一地,把书架上的几本书都打湿了。   洗筋伐髓对常人而言简直是断骨重生之痛,但宫徵羽身为魔尊,身体的各方面都是最优异的,因而他泡在水里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感觉有点舒服。   他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喟叹,双手交叉搭在浴桶边上,把头靠了上去,这才发现顾清寒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背过身去了。   好像他是个大姑娘一样,都是男人,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这些自诩高尚的人就爱瞎做作。   顾清寒等水声没了,才随手从架子上拿了本书,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   宫徵羽便无聊的借着屋内的烛光盯着顾清寒看。   顾清寒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深邃,棱角分明,只是嘴唇颜色有些寡淡,经常不苟言笑,琥珀色的凤眸也总是毫无波澜的,看起来便很冷漠无情。   “师尊。”   宫徵羽突然叫了一声,男人闻言微微抬头,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书,“嗯?”   “你修的不是无情道吧,那也该成家立业了,我认识很多漂亮的姑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改天我帮你留意留意怎么样?”   顾清寒:“……”   他五指下意识的蜷了蜷,又松开,语气淡淡,“未曾想过。”   宫徵羽奇怪道:“修真界没人追你吗?” 第16章骗你我就是狗   第二日醒来,床头整齐的叠放着一套红色的衣服,和之前那套款式差不多,只是花纹稍稍有些不一样。   宫徵羽二话不说拿过来穿上了。   顾清寒坐在不远处靠窗的椅子上,手上拿着昨晚上读过的书继续安静的看着,等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停下,才放下书站起来。   宫徵羽一愣,随即想到从今天开始他得早晚两次都去绕着近水峰跑步!   不是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啊!   宫徵羽动了动嘴,想要找个借口拖延时间,但又想到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顾清寒面前证明自己不想死了、解除囚禁的方法,便咬了咬牙,拉长了一张脸闷头跟上。   一出门,就撞见江疏浅憋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眼睑下是一片淡淡的乌青,显然是昨夜没睡好。   他看到师徒两人从一间房里出来,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睡在师尊房里?!   他心情复杂:“师尊……”   宫徵羽却眼睛一亮,“师尊,还是让师兄监督我吧,你贵为掌门,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别耽搁了。”   顾清寒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保证,我真的不寻死了,我跑完就立刻回来洗筋伐髓吃药!”   他三指向天,发着一些口不由心的虚假誓言,蓦然看见江疏浅身后飞来一位青衣女仙,脚尖点地走了过来,心中暗喜。   俊美的脸上快要笑开了一朵花,若不是顾清寒在场,他都恨不得上去给离尘一个大/大的拥抱。   宫徵羽强压下笑意,状若无事的指着青衣女仙,“你看你看,离尘师叔来找你商议要事了,何况江师兄都救了我七十七次了,他看着我肯定没事的。”   这话倒是不假,否则宫徵羽早就在顾清寒回来之前就已经找死成功了。   他至今未死,江疏浅占了很大的功劳。   离尘美眸在宫徵羽和江疏浅身上流转了一圈,随后垂下眸子,微笑的嘴角抿了抿,语气有些严肃:“师兄,赫连师弟出了一些意外。”   顾清寒神色一凛,眉心陡然拧起。   宫徵羽好奇的转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八卦似的等着离尘说下去。   赫连师弟又是谁?他的好师尊到底有多少师兄妹?   顾清寒却示意离尘先不要说,而是转头吩咐江疏浅:“看着他绕近水峰跑一圈,跑完立刻回来。”   江疏浅抱拳:“是。”   “走吧师兄。”离尘叹了口气,走前还不忘意味深长的拍了下宫徵羽的肩膀。   等两人消失在近水峰看不见身影,宫徵羽便不再忍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要和太阳穴肩并肩,肩膀都笑着颤抖。   他转过头:“江疏……” 第17章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江疏浅犹豫了半晌,被宫徵羽又是一连带的无耻威胁,只好妥协了:“可以带你逛逛,但是你不准寻死!”   宫徵羽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寻死我也会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安详的死去。”   “不准耍花招!”   “是是是。”   江疏浅又道:“……不准威胁恐吓别的弟子!”   宫徵羽不耐烦的一头答应下:“知道了。”   千叮咛万嘱咐完,江疏浅才敢把这个不安分的师弟带下峰去。   宫徵羽今日刻意跑的快了些,半个峰的距离对于身体素质一向强健的魔族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江疏浅不会顾清寒凭空收揽景观的法术,深怕宫徵羽在转弯角跑了到时候无法和师尊交代,便唤出了自己的佩剑,与地面保持两米,紧紧的跟在青年身后御剑飞着。   表情也由一开始的幸灾乐祸明嘲暗讽逐步变成了吃惊错愕不可置信。   甚至于接近尾声,快要跑完了,那人还是一副呼吸平缓的模样,脚步轻松,额头只是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师尊要收他为徒了!这耐力也太太太不得了了!   宫徵羽精确的在一半近水峰路程的地方停下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随意的擦了把脸上的汗,感受到贴身的亵衣和亵裤有些汗湿,并不在意。   他转头看向江疏浅,见对方吃惊的张大嘴巴,一时没停下来而是往前面御剑飞去,反手便扣住了剑柄翻身跳了上去,“走吧,多谢师兄载我一程了~”   江疏浅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好久才组织好语言,问了一句,“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修为啊?”   “想知道啊。”宫徵羽笑笑,“偏不告诉你~”   “你!”江疏浅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对师弟的兄友弟恭都尽数坍塌,愤愤说了一句,“爱说不说!”   两人在玄清派的校场停下,广阔的平地石砖几乎一望无际,不少弟子看见那抹鲜艳的红色,都不由自主的投去目光——宫徵羽的脸在门派之中辨识度较高,毕竟玄清派从立派以来就没见过寻死一百多次都死不了的人。   江疏浅没好气的问他:“这里是校场,比武练剑的地方。”   宫徵羽摸了摸下巴,笑道,“这我知道。”   之前他来这里摸了把剑想自尽,结果被人给发现了。   虽然已经来这里都一两个月了,但宫徵羽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找死,因而到如今还像个无头苍蝇一下不熟悉玄清派的内部构造,只知道它作为当今修真界的第一大派,地域是大得不得了。   要逃跑,总得熟悉门派不是,不然到时候跑了半天,结果还是在玄清派里就不好了。   要是能有什么禁地这种触之即死的地方就妙了。   他随意指了一个不少弟子成群结队走的地方,“往那去看看。” 第18章最爱师尊了   与此同时,得月峰。   一位面容俊秀温润的男子躺在药床上,唇瓣紧紧抿起颤抖着,他的左侧肩头,有五个手指洞,血窟窿的周围隐隐泛着黑气,那一块皮肉都被侵蚀的面目全非。   离尘用了药,却根本消不掉这上头的毒,眉眼狠狠的拧着,第一次面对如此棘手的伤势。   顾清寒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是专门疗伤的药师,只能用冰系法术暂时封住那块地方,防止黑气将整个人侵蚀。   “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赫连慕修挣扎着睁开眼,声音被痛苦刺激的有些沙哑,“碧血宗不知从哪……弄来一只魔物供奉,我便是被它伤了。”   碧血宗是魔宗,有人崇尚仙神,自然有人崇尚妖魔。修真界历来没有魔族,至多只有一些妖族欺扰,更多的还是正派与邪宗之间的较量。   “魔物!”离尘惊愕。   顾清寒却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不着调的小徒弟曾胡言乱语说自己是魔尊,心中无奈。   魔物已经如此凶恶,更遑论执掌所有魔的魔尊,怎会是宫徵羽那个模样的。   赫连慕修艰难的点了点头,“是,修真界从未出现过魔物,我猜,兴许是天裂之下,带来的。”   顾清寒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养伤。”   *   “宫徵羽!你有病啊替人家摘了任务牌子!”   江疏浅跟在宫徵羽身后,喋喋不休的骂着:   “你知道以他的修为做那么高的任务就等于自寻死路吗!就算师尊真的放你出去,你毫无修为,怎么帮他!”   “喂,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宫徵羽掏了掏耳朵,打断道:“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江疏浅劝道:“你自己死了是一了百了,你有没有想过把他丢在外面,他也是死路一条!”   宫徵羽毫不在意,那个姓唐的是生是死关他什么事情?那人阴阳怪气了他两次,有仇不报才非君子呢。   何况要是真能帮他脱离修真界回到魔界,别说是死了再活过来,就是想原地飞升仙界他都答应。   宫徵羽正要抱着被当成脑子有病的心态去和江疏浅重申一次自己是执掌三界的魔界之主,正欲开口,猛一瞧见一束白光自天边划过,落在了苍翠欲滴的竹屋后头,便明白这是顾清寒回来了。   他顾不上说话,连忙蹲在从一旁的小水洼里掬了捧水拍在脸上,甩了甩,深吸了两口气,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俨然从生龙活虎变成了大汗淋漓半死不活。   江疏浅都要他这说变就变给惊呆了,嘴巴震惊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你……”   见顾清寒走了出来,宫徵羽伸出颤抖的指尖,“师尊……我……没力气……了……”   江疏浅立刻挺直了身板,不敢说话,第一次欺骗师尊,他的眼珠子都心虚的闪躲着。   好在顾清寒并没有怀疑,而是不急不缓的走过来,淡漠的伸出手,恰好接住了宫徵羽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宫徵羽暗自朝错愕的江疏浅眨了眨眼,比了个“耶”的手势。 第19章徒儿真的很愿意献身   宫徵羽扯了扯嘴角,竟无言以对,心道还好江疏浅不在,否则听见自家师尊好好的仙尊掌门不当,要为了徒弟易容护航,定然要大骂他这小贱人是个祸水了。   祸水……明明顾清寒才是他倒了八辈子霉碰上的祸水!   到底是哪个蠢蛋说他是修补天裂的天选之子的!   宫徵羽蔫蔫的走了,但他一向会随遇而安,气了半刻钟,那点气愤便烟消云散了,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姓顾的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等他完全相信自己之后,还怕没有一个人出门的机会吗。   他倒是很期待那个小汤圆发现身边伪装的弟子是玄清派掌门时的惶恐。   嘿嘿。   宫徵羽狡诈的笑了笑,又乐呵呵的收拾行囊去了,顾清寒陪着去的最大好处便是他不用自己提东西,所有东西团吧团吧收拾好一股脑扔给了顾清寒。   顾清寒去得月峰找离尘暂时接管玄清派,宫徵羽便求着他让江疏浅的陪同着,去内门弟子的宿舍找唐苑去了。   江疏浅还是很不明白,甚至觉得事情的走向越发不可控制了,向来说一不二冷酷无情的师尊,怎么宫徵羽这小贱人说什么都答应?   他追着他问:“师尊真的答应你和唐师弟出门了?真的假的?怎么答应的?你是不是又使了什么花招逼师尊答应的?”   这回是真没有了,谁知道顾清寒抽的怎么风。   宫徵羽眨眼,语气无辜道:“在师兄心里我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   江疏浅恶心的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恶心死了。”   “那好吧。”宫徵羽勾了勾唇,眼含调笑,薄唇轻启,“师尊说以后都不再囚禁我了,想去哪他就陪我去哪。”   俊美的青年刻意咬重了“他陪我去”四个字,江疏浅仅仅是愣了一秒,便倒竖着眉毛否决了,“不可能!”   “你爱信不信咯~”   宫徵羽心情大好,步子欢快的一脚踏进了唐苑和别人合住的小院子。   一进门,迎面传来唐苑特有的软趴趴的少年音在鬼哭狼嚎。   “呜呜呜呜呜师兄,我求求你了,你就陪我去吧,你救救我行不行,我真的会死掉的。”   “真的不是我摘的啊,是宫师兄替我摘的可是我上不去近水峰我找不到人呜呜呜呜呜呜,今天就是在派里准备的最后一日了,这个任务真的会死人的啊!师兄你行行好,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宫徵羽丝毫没有鸽了别人四五天连个消息都没有的内疚,顺着声就找到了发出声音的那间屋子。   轻手轻脚推开了窗,还颇感兴趣的欣赏了一下唐苑哭的鼻涕横流的可怜状,这才笑着出声:“小汤圆,师兄这不就来陪你了~”   他抛了个媚眼,唐苑的哭声戛然而止,大眼睛下还挂着一滴欲掉不掉的泪珠,楚楚可怜的回头看他:“宫,宫师兄……”   宫徵羽撑着头:“东西收拾好了吗?”   唐苑点点头,犹豫的放开了那位高大威猛的师兄。   “待会还有一位……”宫徵羽想了想,也不知道顾清寒易容成什么模样,便不揭穿他,“还有一个人,你先去山门口,我们一会就过来。”   “……哦,好。”   唐苑软着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派里风评很好很喜欢见义勇为的江疏浅,三步一回头的拎着乾坤袋走了。   “还有一位?谁?”江疏浅狐疑问道。 第20章宫徵羽在线造谣   顾清寒身形一顿。   宫徵羽了然,果然是修炼不成要改成牺牲了,难怪突然连自己想要下山都同意了,可不就是这些虚伪正派的把戏,为了弥补他们自己的内疚罢了。   还好我本来就想死。   宫徵羽的话在顾清寒听来无疑变成了小徒儿可以为了修护天裂奉献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献身,确实是需要献身,但倒是不用牺牲。   自己的心思被戳了个窟窿,顾清寒一边鄙夷自己的行为,一边又有些不自在,垂了垂眸,语气不悲不喜:“还早。”   至少,能让宫徵羽有些准备,不那么排斥他才好。   宫徵羽连忙说:“不早不早,我时刻准备着!我们不下山了,现在就去吧,为修真界造福是我的荣幸!”   顾清寒眸中复杂:“不急。”   宫徵羽还想说话,可顾清寒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冷静模样,油盐不进。   算了算了,总有你要松口的时候!   他磨了磨牙,心里暗暗盘算着除了自己找死,现在又多了一条修补天裂的死法,而且顾清寒好歹是不再禁他足了,一切都在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很快他就能回魔界了。   再不济,这么多天了,他们也早该发现魔尊失踪了。   江疏浅不到半炷香就收拾好了行囊,目光凶恶,恨不得把宫徵羽活剐了。   宫徵羽挑衅的瞪回去,等顾清寒唤出佩剑,便熟练的站到顾清寒身后,像是怕站不稳似的抓住了男人的衣摆,冲江疏浅勾了勾唇。   江疏浅:“……”   *   玄清派的山门是一条蜿蜒下山的幽僻石阶小径,半山石壁刻着气势恢宏笔劲遒劲的“玄清派”三字。   唐苑握着任务玉牌站在那个“派”字底下,整个人看起来还没有三点水的偏旁大。   他看见宫徵羽三人从近水峰上下来,忧愁的包子脸顿时喜笑颜开,看到江疏浅,更是开心得不得了,赶紧迎了上去。   “宫师兄江师兄!”   讪讪的目光在顾清寒眼前停留了一下,心道这位师兄他倒是没有见过,但总觉得有些面熟。   “这是你顾师兄。”宫徵羽调笑般的说了一句,顺势揽过了唐苑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了两步。   唐苑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张嘴:“顾师兄?怎么和掌门一……”   宫徵羽眼睛一转,神秘兮兮道,“嘘!你不觉得顾师兄和掌门长得很像吗?”   唐苑偷偷回头看了顾清寒一眼,迟疑的点点头:“好像有点。”   宫徵羽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因为那就是掌门的亲儿子,一直偷偷养在近水峰,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嗯嗯嗯!”唐苑猛的点点头,一副保证守口如瓶的模样。   听的一清二楚的顾清寒和江疏浅:“……” 第21章可我是断袖诶   悦和客栈人满为患,小二一听是要住店的,立刻为难的掬起一个笑脸。“哎呦喂,各位爷不好意思,咱们这里只剩下两间空房了,您看您四位要不挤挤?”   “挤啊,住哪不是住。”宫徵羽笑眯眯的敲了敲桌子,收回指尖往顾清寒往面前一摊要钱,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的全身家当,玄清派每月分发给弟子的灵石,可都在顾清寒的乾坤袋里装着。   江疏浅却突然“砰”得一声把十颗灵石拍在桌上,动静大得把小二都吓了一跳。   他一张英俊正气的脸板的铁青,下颚线清晰锋利,似乎是在暗自咬牙切齿,同时一双眼睛探究般的盯着宫徵羽,无声的在警告什么。   哦,不能勾引他师尊,我这也没勾引啊。   伸手要个钱都不行了?   宫徵羽撇撇嘴,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原配碰上小三儿了呢。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本想恶趣味一把耍耍江疏浅,但想到对方还有利用价值,便勉为其难的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不碰还不行。   “走吧小汤圆儿,师哥今晚陪你睡,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护好你的~”   他一把拉过唐苑,笑着勾着对方的肩搂着朝楼上走去,漂亮勾人的眼眸笑眯眯的。   顾清寒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眉。   唐苑没来由的后颈背有些发凉,腿都发颤了,声音软绵绵的欲哭无泪道:“师兄,你,你……我,我没有断袖之癖的宫师兄。”   “你没有啊~”宫徵羽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故意逗着他玩,语气流氓不正经,“你没有我有啊,走吧小师弟,师哥会好好疼你的~”   两人嬉笑着上了楼,勾肩搭背的自行进了空房。   江疏浅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师尊眉头紧锁,目光所视之处是那扇大开的房门,不禁也跟着皱起了眉。   “师尊……”   顾清寒收回眼神,语气听不出喜怒:“走吧。”   “是。”   江疏浅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的问话咽了回去,跟在顾清寒身后上楼进了隔壁的空房。   第一次和师尊住在一个屋檐下,说不紧张是假的。   房间并不宽敞,除却桌椅浴桶,只有一张窄小的只能容纳一名成年男子的木床,江疏浅第一反应竟是庆幸幸好没让宫徵羽那货和师尊同房。   紧接着,他自觉说道:“弟子睡地上就成,师尊有事叫我。”   “嗯。”顾清寒淡淡应了一声,江疏浅便收拾东西去了。   顾清寒坐下来开始静心打坐,未闭五识,能听见房间门外悦耳好听的男人声音从隔壁飘来,心中微愣,竟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外面。   “这蛇妖多厉害呀,要这么多修士来抓?”   宫徵羽手上拿着唐苑仅剩的最后两块灵石,抛到了店小二的怀里。   “哎呦客官,这您可有所不知了,是当地大贾悬赏了一万灵石取蛇妖性命,所以呀这几日县城里好多都是为了钱来的。”   宫徵羽点了点头,又问:“我再问你,蛇妖比较喜欢抓什么样的人呢?”   “这……”店小二想了想,目光停在唐苑脸上转了一圈,一拍脑门:“像这位小公子这样水灵灵的!前些天失踪的少男少女,大多是这样类型的!”   “啊。”唐苑浑身一紧,皱着小脸扯着宫徵羽的袖子往他身后缩了缩。 第22章师尊哄我睡觉   “哦……”   唐苑唯唯诺诺的走了,但他不敢在走廊里一个人逗留,于是便溜进了隔壁江疏浅的屋子里寻求保护。   顾清寒抬手落了一个结界,不紧不慢的走到床沿,正襟危坐下,好看的眉心拧了一下,他抬眸看着面容俊秀昳丽的青年。   宫徵羽被盯得浑身不舒服,等了一会也没见对方说话,便撇了撇嘴道,“我是逗他玩的。”   他捡起地上放衣服掸了两下灰尘,然后扔到了床上,又拢了拢身上松垮垮的里衣。   顾清寒这才点了点头,眸色缓和:“日后莫开这种玩笑。”   “知道了。”宫徵羽乖巧的应了一声,心里却骂着这些正道假正经,开个玩笑还不许了,生活真是半点乐趣都没有。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还硬是把人吓到颤抖流泪的恶劣。   “为师听你白日说,你喜欢男子?”顾清寒突然不经意般问了一句。   宫徵羽一愣,心说修真界喜欢男子好像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但还是老实道:“我瞎说的啊。”   顾清寒“嗯”了一身,犹豫了片刻,又问:“喜欢女子?”   “应该吧。”宫徵羽挠了挠头,其实是有些不确定的,毕竟他更喜欢泡在酒里。   两人无言,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顾清寒离去,反而是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被残羹冷炙酒壶铺满的桌面,又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   宫徵羽忍不住提醒他:“师尊你该回……”   赶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屋内的烛火便被顾清寒挥袖掐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男人淡淡出声:“唐苑还是交予你师兄保护更安全,为师留下保护你。”   可他还想留着唐苑吸引蛇妖过来啊!   谁要和你一个屋子!江疏浅明天又要说我勾引你,还不得砍死我,下次还怎么找他帮我出谋划策!   宫徵羽愤然在心里骂了一句,皱起眉,苦大仇深的在黑暗中瞪了顾清寒一眼。   越卿去一趟人界怎么就这么幸运找到个老婆,他怎么倒霉,法力尽失也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个师尊!   姓越的平常有事老子还不是随叫随到,现在倒好,玩起失踪来了,老子要和你绝交!   宫徵羽出气般的往床上一扑,床板嘎吱嘎吱作响,他郁闷的面朝墙扣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又翻身回来。   他气不过。   从碰到姓顾的开始,他就哪哪都不顺心。   反正按照江疏浅的性子肯定把罪名都揽到他身上,不做什么可太对不起他了。   正道是吧,呵。   顾清寒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眸闭着,气息平稳。夜色寂静,开了条缝的窗口吹进一股凉风,将男人柔顺的发丝卷了起来,轻轻飘动着。   宫徵羽暗自咧嘴无声的笑了一声,扯松了领子,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走到顾清寒面前。 第23章他怎么就是废物了   江疏浅当即脸色铁青,但碍于顾清寒坐在对面,到嘴的脏话只好换成凶恶的眼神剐了他一眼。   宫徵羽得意的咧开嘴,挑衅的笑了笑。   唐苑夹在两人之间,一声都不敢吭声,一边想着他宫师兄是个十足十的断袖加色胚头子,一边视线又挪到对面坐的笔直同掌门眉眼相似的男人身上。   他们昨晚该不会……   可是顾师兄是掌门的儿子,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宫徵羽大大方方的随他打量,只要这人嘴巴里别吐出什么晦气话来就行。   宫徵羽下来的晚,三人面前都或多或少放了点吃的摆摆样子,只有唐苑碗里的动过一些。他懒得再叫一份,就近就把江疏浅和顾清寒面前的小白粥揽了过来。   江疏浅“嘁”了一声,并未多话。   顾清寒把离得远了一些的两碟小菜往他那里移了移:“慢些吃。”   “师兄真好~”宫徵羽欢快的说了一句,又把江疏浅恶心的透透的。   “什么?!昨夜又被抓走了一个?!”边上那桌突然大声叫了一句,不少人被吸引了停下嘴里的咀嚼看过去,宫徵羽自然也不例外。   为首的那个温润男人冲边上的歉意的颔了颔首,微微蹙眉提醒嗓门大的少年道:“你啊小点声,这里还有普通居民在。”   “对不起嘛。”   宫徵羽竖起耳朵开始光明正大的偷听。   那少年不满道:“昨天我们一整夜都在巡逻,那个蛇妖怎么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抓走!是不是搞错了啊!”   “总归是有纰漏的,别急,今晚吩咐师兄弟们,去百里山夜探蛇穴。”   少年“哦”了一声,筷子戳了戳饭碗,语气不善:“这里明明是玄清派庇佑的地方范围,蛇妖闹事,也不见他们派人来,现在反而是我爹瞎管闲事拿钱请修士来,什么道理嘛!”   宫徵羽明白了,昨天小二说的大贾就是这个小孩的爹。   他们这不就来了么。   除不掉还会派门派里的峰主长老下来,再不济还有顾清寒,玄清派在这一点的体系上还是十分健全完善的。   为首的青年嘱咐了他别瞎说话,老实一点,一个人去结账了,他一走,那一桌子愣头青就彻底放开了谈话。   “陈默,那个悬赏一万灵石的富商真是你爹啊!”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哇塞,那你岂不就是话本里写的那种修炼不行就要回家继承家产!这也太幸福了!”   那少年叫陈默,却丝毫不沉默,面对师兄弟的恭维羡慕,得意的扬了扬头,“那当然了!”   “哇!”   “不过你家明明在玄清派这边,怎么大老远的跑到我们天阳派啊?”   玄清派是修真界正道默认的第一,每一任掌门皆已飞升合道,玄霜仙尊更是如清风明月,天赋卓绝,是历代掌门中最早到达渡劫期的天才,若是能被他看中收归门下,飞升也是指日可待。   陈默起初当然也想去玄清派,那不是自己天赋还差了一点,去了也只能当个内门弟子,反而是天阳派,进去第一年就被掌门看中收了亲传弟子。 第24章为师渡修为给你   “师尊,他们说我是废物~”   “师尊~徒儿好难受啊,我被挖灵根前也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天才啊!”   “师尊,你要为徒儿做主啊~徒儿不想当废物的~”   宫徵羽鬼哭狼嚎着满嘴跑火车,说话却故意带着勾子似的装可怜,好在屋内设了结界,不至于被住在隔壁房间的江疏浅听到。   顾清寒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看着他,长叹了口气:“那为师渡一成修为给你。”   一成修为,只怕是比金丹期还要厉害。   他运起灵力,抓着宫徵羽的手腕渡过去,却被后者猛的一个甩手,避开了。   宫徵羽的脸顿时扭曲了一下。   开玩笑,他又不是真的在意自己是废物!本来老死就已经够漫长的了,这要是还有修为延年益寿还得了!   宫徵羽撇了撇嘴,立刻收起了假哭,垮着脸躲到顾清寒身后,改为谄媚的给他捏肩:“你渡修为给我,别人还不是说我是个靠师尊的废物嘛。”   顾清寒侧了侧头。   宫徵羽停下了捏肩的动作,倾身从身后圈住了男人的肩膀,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前胸贴后背,紧丝合缝,像被背着一样。   男人身体一僵,有些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   宫徵羽下意识用手挑起男人的一缕青丝无意识的把玩着:“我的意思是,这不是现成有个妖精,我亲自解决,不是比你渡修为给我更加有说服力吗?说出去玄霜仙尊的徒弟没有修为都能制服蛇妖,不是给咱俩都长脸了吗。”   嗓音悦耳上扬,说话的热气全都喷洒在男人的耳边,两张性格迥异的俊美脸庞近的几乎可以贴到一处去。   而那白皙如玉的耳垂,被烫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粉色,只是主人依旧面上镇静,盘腿坐着岿然不动。   若是有人此刻开门进来,定然要以为玄霜仙尊是被魔道子弟挟持勾引了。   不见顾清寒说句话,宫徵羽就继续说:“所以我想今天晚上带着唐苑出门,把蛇妖引出来,到时候就得劳烦师尊和江疏浅尾随妖气来救我了~”   与其想方设法支开对方惹人猜忌,不如换种方法,让对方尾随妖气来找自己,表现出一副需要保护的模样。   毕竟这个修补天裂候选人的身份在顾清寒眼里,甚至比旁人的性命还重要,宫徵羽若是要他待在客栈,只怕是顾清寒连门都不会让他出。   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那条蛇最好是从妖界来的,才不枉费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耍伎俩。   宫徵羽撒娇似的摇了摇顾清寒肩膀,跟只树袋熊一样:“师尊修为那么高,一定不会让徒儿出意外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玄霜仙尊一言既出不能反悔了啊,那我找唐苑去咯?”   他一气呵成,说完停顿了两三秒,眨着摄人心魄的明媚眼眸见顾清寒依旧抿没说话,心里一阵惊喜。   我可是给过反悔的时间,是你自己不说话的可不能怪我。   宫徵羽那张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脸上又堆起个愉悦的笑容,拍拍手从顾清寒身上下来,不由自主的轻轻哼起小调,连带着看男人的目光又友善了不少。   正要开门出去,平稳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等等。”   宫徵羽暗道不好,眼中的烦躁和阴狠一闪而过。 第25章当然是把我俩抓走啦   顾清寒自然是不会告诉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弟他是要拿宫徵羽双修提升自己的修为去以身殉道,这方法实在是难以启齿了些。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像是默认了一般。   江疏浅被雷劈了一般无力地跌坐回去,嘴巴张了张,无声的像是在说“怎么可能是他”,紧接着,蓦然想起之前和宫徵羽的交易,眼睛瞪得更圆了,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糟糕!   如果宫徵羽真的是修补天裂的关键,那他该不该和师尊说他这几天这么乖巧其实是想骗取师尊信任好日后一个人出门寻死!   可是……万一师尊知道了把宫徵羽关起来,那不要脸的岂不是要爬床勾引师尊?!   江疏浅刹那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脸色紫红,手指犹豫的就快把剑鞘上刻着的花纹扣没了。   而宫徵羽还在后门口和唐苑拉拉扯扯。   “师……哥,要不还是换江大哥来吧,我真的很怕啊。”唐苑两只手都扒住门框,死死不肯放手,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为了防止暴露他们是修士,宫徵羽还逼着唐苑叫他大哥。   他伸手去扒拉唐苑的手指,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齐齐把住了男生纤细的手腕,拎小鸡崽似的把他提到了大街上,关上了后门。   “你别怕呀,我也不差的,哥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唐苑欲哭无泪,小声嘟囔道:“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宫徵羽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唐苑苦着一张脸,往宫徵羽身边缩了缩,双手紧紧的抓着对方袖子,害怕的声音都在发颤。   宫徵羽顺手就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一边把另一只手上的镯子露出来:“瞧见没有,顾清寒给的法宝,待会有危险躲我身后,任务灵石到时候全归你。”   唐苑软糯糯的点头,恐惧占据了全身心,一时间也没有发现宫徵羽直喊掌门名字有什么不对的。   掌门的法宝肯定不会有事,宫师兄可是连自杀一百零九次都死不了的幸运之子,跟着他说不定自己也能沾上一些好运。   有师尊可真好呀。   唐苑露出一点羡慕的目光,眼巴巴的盯着宫徵羽手上的镯子,轻轻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啊?”   宫徵羽四下看了看,道:“你表现的可爱点就成。”   “啊?”   “走吧。”宫徵羽不由分说的揽着唐苑,大摇大摆的往街上走去。   夜里寂寥无人,惨淡的星月稀疏的挂在天上,只能时而听见几声乌鸦啼哭。   宫徵羽夜能视物,但为了惹人注意,还是把火折子给点着了,扑朔的火光照的两人面上通红,在黑夜里把影子拉的如黑蛇一般长。   簌簌!   火折子的火光突然猛一抖动了一下,迎面而来一阵阴风,宫徵羽眼睛一亮,薄唇邪魅的勾了起来,险些将喜上眉梢表现到脸上。   呵,总算来了。 第26章魔尊名唤宫徵羽   唐苑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躲到了宫徵羽的身后。   这蛇洞之内全是血腥味,角落里还有隐隐可见的森森白骨,妖怪不吃人,谁信呐。   宫徵羽却异常关注这条蛇的自称,眼睛中有星光涌动:“本王?你是蛇王呢还是妖王呢?”   蛇妖第一次见这样大胆的人类,饶是喜欢白净可爱的男女,也不禁对这个比自己长得还像妖孽的男人感了兴趣。   他玩弄着指尖,表现得温和有礼:“当然是修真界的帝王。”   宫徵羽脑海中不自觉的响起了顾清寒说修真界没有帝王,这条蛇的脸皮还真挺厚的,我哪怕是幽冥,妖界,魔界三界的帝君,都没有厚着脸皮说过自己是六界之主。   “既然是大妖,那应该认识通往妖界的路吧,你仔细看看我,有没有觉得我很眼熟?”宫徵羽指了指自己的脸,十分自信这张脸的辨识度。   妖界的大妖大多见过魔尊的画像,再不济也打听过他应该长成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这蛇妖要真的是大妖,就好办多了。   奈何蛇妖只是轻轻一瞥,便下了定论:“妖界?那是本王的地盘,倒是你这样大胆的人类,本王今日是头一回见。”   第一次见,那就是自夸其大的小妖精了。   宫徵羽有些失望,抿了抿嘴,“啧”了一声,不过这条蛇认识妖界的入口,总比是修真界本地成妖的小小小妖强。   “不认识我?这样,带我去妖界,我助你成魔,入住魔界朝圣街怎么样?”他抛出了诱人的条件。   朝圣街是魔界大魔所居住的一条街道,贴近魔宫,里面大多是魔君魔将这样的大人物,一般住进去,不日便会被封王拜相。   妖族向往成魔,就像仙人渴望成神一样,没有一只妖物能拒绝成为一个魔族去往魔界。   要是他真的能带他回到魔界,别说是封王了,就是和他一起住在魔宫里都成啊!   唐苑一脸担忧的扯了扯宫徵羽的袖子:“宫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妖界很可怕的。”   之前听说宫师兄换上过臆想症,该不会是发病了吧。   宫徵羽却笑吟吟的说:“可怕什么啊,哪有修真界这样吃人不吐骨头,下回我带你去玩呀。”   他人一到修真界,法力也没了,回也回不去,可不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么。   唐苑却想哭了,宫师兄果然是发病了怎么办,江师兄怎么还不来啊呜呜。   “成魔?就你?”蛇妖不屑的说了一句。   宫徵羽得意的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容灿烂动人:“没见过真人,总该知道魔界之主真名叫做宫徵羽吧。”   蛇妖的眼睛顿时眯成了竖瞳,唐苑也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蛇瞳警惕的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松懈的懒洋洋靠在石床上,他只知道魔尊姓宫,但具体是什么名讳却没有资格探听,眼前这位毫无修为又毫无魔气的凡人,怎么可能会是魔界之主。 第27章大晚上的这不好吧   蛇妖只是怪异的看了宫徵羽一眼,心里想着反正迟早坦诚相见,这样胆子大的人,在床上一定很放的开,便屈尊降贵的让他碰一碰也没什么大不了。   宫徵羽催促道:“快点。”   这镯子在,连自杀都不行,甚至都不会让佩戴者受伤。   何况宫徵羽也没胆子在没有万分保证的情况下自尽了,顾清寒随时有可能会过来,万一他回来的那一刹那正好撞见自己在努力自杀,那这几日的辛苦装乖演戏可就全白费了。   他杀就很好了解释了,蛇妖杀人,可不关他宫徵羽的事情。   蛇妖抬手在掌心凝聚了一股黑雾,操控着黑雾包裹住银镯,企图把这对东西腐蚀掉,同时感受到了这镯子上面被人下了禁制。   银镯保护人,禁制保护镯子。   这倒是怪了。   宫徵羽说:“你直接下死手,这东西抵挡两下应该就坏了。”   蛇妖诧异:“这可是能保命的好东西,你舍得?”   宫徵羽叹了口气,“老冤家钳制我的东西,谁爱要谁要去,破了这仙法,你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   他用手肘撞了撞蛇妖,眨了眨眼睛,蛇妖古怪的发出两声笑声,直听的人毛骨悚然,他五指骤然成爪,一掌打向了宫徵羽。   “唔——!”   白光化成屏障化解了这一下致命的攻击,宫徵羽的身体被巨大的气流波及到,五脏六腑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一番。   痛,但远远不足以致死。   “咔哒”清脆的一声,银镯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宫徵羽当即大喜:“再来!”   “宫师兄!!”   疯了疯了,怎么会这样啊!   唐苑缩在角落,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想要上前,却被宫徵羽晦暗的眼神恐吓了回去,只好心里祈祷江疏浅赶紧来救命,宫师兄又犯病了!   蛇妖被这仙器波及的不轻,气息有些不稳,倒退了几步才站住,眯着眼睛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和这个美人纠缠。   宫徵羽抛出诱人的条件:“我的师兄弟师姐妹各个长得貌美如花,当炉鼎最好不过了。”   “呵呵,这倒也不亏了。”   “那就来吧。”宫徵羽坦然站立。   蛇妖猛然间变回了一条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黑色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冲上前去绕着宫徵羽围在他身上,直到将青年浑身都围住,蛇头与人齐平,这才开始逐渐收紧力道。   用这种方法,一来可以防止美人逃跑,二来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少镯子对施暴者的反噬。   宫徵羽很快就感觉骨头都被挤压到了一处,俊丽的眉毛因为难受而皱了起来,一股白光从手腕处散发罩住了全身。   突然。   啪嗒! 第28章我又死了我又活了   原本该是白皙光滑的背部硬是布上了两条大腿粗细的勒痕,变成了紫青色,微微凸起,触目惊心。   胸口处有一只巴掌印,和紫青色的勒痕混在一起,另外,右肩上还有一处遭受过重击的痕迹。   法器虽能保命,但面对强大的攻势,身上难免会遭到波及留下些许的淤青,宫徵羽身上的勒痕是最严重的。   顾清寒抬手落了一个结界,将其余人隔绝在外,结界里面也迅速升温,不至于被夜晚蛇洞内的寒气冷的打个寒颤。   宫徵羽还有心思回头看他,笑嘻嘻地说,“唐苑都吓晕了,我又不是大姑……”   他瞧见顾清寒凌厉的侧脸,又闭嘴了。   顾清寒坐下了,坐在他身后,用玉片挖了一块药膏,小心翼翼的往他背上涂抹,嘴唇几乎快要崩成一条直线。   “疼吗?”   “不,不疼。”   就是有点凉凉的痒痒的。   换做平常,宫徵羽肯定要挑三拣四,但现在他内里心虚,深怕顾清寒发现他是故意让蛇妖打他,只好乖乖的坐好,忍受背后传来的痒意。   药膏见效极快,涂抹上去不过几秒那淤青便消下去很多。   顾清寒涂完后背,又站起来绕到宫徵羽前面坐下,玉片顶端沾着药膏,正要往宫徵羽胸前上药,手却被抓住了。   “前面不劳烦师尊,我自己来,自己来。”   宫徵羽讨好笑了笑,接过药罐子和玉片,搅了搅,用手指挖了点药膏,像是女孩子涂胭脂一样一股脑的往身上擦。   这些伤也就看着严重了一些,实则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魔族自愈能力也是第一的,被颠的五脏六腑早就安然无恙了,只是如今失了法力,否则顾清寒上药这会,他身上的淤青早就没了。   可不敢劳烦他上药,越上越气真拿绳子把我吊起来怎么办?   宫徵羽涂完药,也不管身上还有黏腻感,赶紧穿上了衣服,免得顾清寒“触伤生气”。   “呜……呜呜……”   细微的啜泣声慢慢响起,伴随着铁链冰冷的碰撞。   宫徵羽看了眼周围,才发现唐苑躺的角落边上竟然还有一个乌漆嘛黑的小洞口。   他看了一眼顾清寒,等他解了结界,才并肩走了过去。   “呜……救命……呜不要吃我呜……”   声音越来越清晰,脚边的白骨也越来越多,每一颗头骨都代表了有一个水灵的少年或少女被蛇妖先强迫,玩腻之后吞吃入腹。   入洞最深处,里面里面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夜明珠一下便能照亮全部,一具青痕交加的身体蜷缩在石壁边上,脚下满是成堆森森白骨。   宫徵羽还没来得及看清,措不及防的被身边人扣住肩膀来了个大转弯,面又朝向了他们进来的方向。   “非礼勿视。”   “哦。”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来那好像还蜷缩着一个没穿衣服的活人,听声音是个女孩儿。   宫徵羽愣了愣,低头解开了火红的外袍往后扔了过去:“赶紧穿上。” 第29章你该不会喜欢师尊吧   宫徵羽被顾清寒扣着腰,满脸懵逼,本被喜悦冲昏的大脑一时跟不上变化,还一片空白着。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部扭曲了一下,想骂娘,想跺脚,想揪住顾清寒的衣领狠狠地给他两拳。   就差一点!他就可以美美的回家了!   这他妈都能截胡!顾清寒你他妈属程咬金的是吧!   只是心里愤怒的想吃人,等对方一句“受伤没有”问过来,他也只能忍住愤怒,乖巧的堆起一个假笑答了一句,“没有。”   “嗯。”   顾清寒转过身,揽着宫徵羽腰的手掌却没有放下,将他护在怀里,右手抬着,将蛇妖困在结界里,打了一道灵刃,逼迫他吐出了刚刚吞下去的修士。   既然已经施展出了高处旁人许多的法术,顾清寒也不再伪装,解了脸上的障眼法,将一张冷冰冰的俊美脸庞露了出来。   蛇妖瞳孔一缩:“顾清寒?!那他是?”   宫徵羽:“当然是我师尊最近新收的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徒弟。”   他故意别有深意的看了陈默一眼,挑衅的笑了笑。   “是吧师尊~”   顾清寒皱了皱眉,那“废物”二字着实扎耳了些,护在徒儿腰上的手也紧了紧,像是在安慰。   “徒弟?”蛇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突然古怪的低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呵呵,徒弟……”   话音刚落下一瞬,他直勾勾的盯着顾清寒,周边的景色一下子往后退散,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在蛇妖的幻境里,他轻而易举的从顾清寒的“牢笼”中走了出来,倏地消失在原地,声音却像是对着顾清寒耳朵说的。   “大名鼎鼎的玄霜仙尊也会对自己的徒弟产生情欲,就不怕渡劫的时候,天打雷劈吗?”   顾清寒直挺挺的站着,薄唇轻启:“师徒合籍并不在少数。”   “可你的小徒儿并不喜欢你,难道仙尊也想像我这样的妖魔一样,用强的吗?”蛇妖语气含笑。   “他求着我,让我把保命的银镯解开,求着我说,那东西是冤家对头给他戴上的,求着我,说只要能破了法器,做什么都愿意。”   顾清寒眸色渐冷。   蛇妖继续说:“妖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本更中意另外一位的,可他如此主动,本王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蛇妖一边充满蛊惑的说着,一边看准了时机,化成一道黑雾想要往顾清寒眉心钻进去与他共生。   可就在要触碰到眉心时,却又被熟悉的结界困住了。   顾清寒冷冰冰的看着他,眸中冷静不惊,淡淡道:“妖言惑众。”   “我是妖,你又干净到哪里去!顾清寒,你就不怕你龌龊的心思的昭然若揭……啊啊!”   黑雾被结界骤然绞碎,伴随着“嘭”的一声,化成了万千问粉末。   四周的景色又退了回来,顾清寒回了神,依旧是以揽着宫徵羽的姿势,只是那作恶多端的被钳制住的蛇妖已经变成了碎片。 第30章想给师尊生猴子   江疏浅手一抖,差点没忍住把背上这傻比掀翻在地。   偷看了一眼师尊,还好这话没被师尊听见。   他强忍着,又离顾清寒远了一点,“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断袖?!”   宫徵羽继续耍他,一副吃惊得不得了的样子:“那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江疏浅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老子也不会跟你搞到一起!”   “是吗。”宫徵羽笑眯眯的搂紧了一些,察觉到对方的僵硬和嫌弃,故意摇了摇脚腕,十足十的恶心了他一把。   两人一边“玩闹”一边小声说话的走在旁边,饶是一向与世无争的顾清寒也察觉到了疏离,他垂下眸子看路,眉心却在月光下浮现了一丝褶皱。   耳边却是不经意的想起了蛇妖在幻境中说的话,垂在大袖里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到了客栈,江疏浅还想找借口把宫徵羽拉走好监视他不去靠近师尊,还没等开口呢,顾清寒就发话让宫徵羽留下了。   江疏浅只好警告般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老实一点,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隔壁的屋子。   自然是要贴着墙偷听的,只是另外两人进了屋,就布了一道隔音的结界,里面的人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人却不知道里面的人说话。   顾清寒坐在便直言问道:“你同蛇妖说了什么?”   宫徵羽心里一震,该来的还是来了,那条不讲武德的死蛇果然还是告状了!   “徒儿骗他说,自己是魔界之主,和师尊有仇,只要他能破开银镯上的防御法术,便答应他一个条件。”   顾清寒不语。   宫徵羽急急道:“事急从权,他看上了唐苑了徒儿只好出此下策,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有仇家还要报仇,师尊,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   “不必。”男人淡淡的出声打断了青年激情的发誓,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玉石。   “你拿着,若所言不实,它会放出五色光。”   誓言对魔尊无效,因为他可以主宰三界,和天道平起平坐,但测谎石却可以揭露谎言。   满嘴谎话的宫徵羽立刻垮下脸,可怜兮兮的拉着男人的袖子摇了摇:“师尊,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不要撒娇。”   宫徵羽还是没接,软声说:“我现在被挖灵根了,对我不管用的。”   “修士凡人妖族,皆可用。”   宫徵羽试探问道:“那对魔族管用吗?”   顾清寒抬眼看了他一眼。   宫徵羽只好撇着嘴接过,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了等他回魔界就去威胁天道把这破东西全部销毁!   姓顾的老狐狸在这里等着他呢,老子迟早被你玩死!   他握着测谎的玉石,只希望这破石头对魔族不管用,不然囚禁他这件事情,顾清寒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为师问你,可还记得你的仇家是谁?”   “……不记得了吧。”   他哪里来的仇家,谁不要命了敢和魔界之主为敌。   掌心的玉石微微发光。   宫徵羽连忙改口:“记得记得!”   脑子飞快转了转,可从古至今,就算是挑衅他的人都没有,总不能说我仇家就是你吧,这绝对比撒谎的下场还惨。   “姓,姓越?”宫徵羽犹豫再三,把自己的好友给卖了。 第31章哎呀,我得听他的   夜色下,男人的耳垂微微泛红,被这直白又像是告白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万物复苏,枯木逢春也不为过。   不过他伪装的很好,天生疏离冷漠的脸庞并不擅长流露内里。   玉石开始绽放出五色的彩光,绚烂的像是把天边的彩虹都抓在了手心里。   宫徵羽这下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对魔族的效果不真,会出现偏差,至少他那句仇家不是姓越的肯定是真话。   他要真是女子,也确实是不介意和顾清寒这样的美人发生一段露水姻缘的。   最后一句话也不算是撒谎。   “看吧,变色了,所以这石头肯定是对我不管用,喜欢反着来!”   宫徵羽得意的眉飞色舞,微微垫脚,把手靠在男人肩上,往他身上靠了靠。   魔尊都能莫名其妙没了修为滚到修真界来当修士的徒弟了,一块破石头出意外很正常。   除非顾清寒肯相信他是魔尊。   “师尊现在相信了吧,徒儿对师尊的情意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   “好了。”   顾清寒无奈的打断他的奉承,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勾了一下。   方才的胡思被小徒儿一番表忠心的话打散得无影无踪,甚至心里有些好笑,他顾清寒,何时是这样多愁善感之人了。   兀自摇了摇头,把玉石收了回去,他舒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下来:“许是它当真对你无用。”   宫徵羽重重点头:“肯定是这样的。”   顾清寒关心道:“那你的仇家……”   宫徵羽软着声:“仇家徒儿是真不知情了,我要是知道仇家名字,早就求着让师尊帮我去报仇了嘛~”   *   得月峰。   “师弟?师弟。”离尘把一碗药汁给赫连慕修喝下,轻轻唤了两声。   回应她的是男人左侧肩头的五个窟窿上更加肆虐的黑气,和因为痛苦和梦魇而狠狠皱在一起的眉眼。   离尘这几日几乎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可被魔物抓伤的地方还是不见好转。   这地方靠近心脏,面积也不小,毒素可能已经沿着经脉传进了五脏六腑,她哪怕是有心剜肉,也已经来不及了。   师兄临走前的冰系封印控制不住魔气太久,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三日,赫连师弟就会被魔气侵蚀,变成魔物的同类。   治疗不成只能斩杀,亦或是等化魔了斩杀。   离尘蹙着美眸,呆呆的坐在木凳上良久,等月落日升,眼泪啪嗒滴在手背上,才缓缓回神,操了擦眼尾,万般无奈的传信给顾清寒。   *   玄霜仙尊下山之事只有天阳派几个弟子知道,顾清寒白日又恢复了下山时的模样,用一张算不上精致俊俏但五官端正带着疏离的脸示人。   唐苑也是等到天亮才回来,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宫徵羽定睛一看,才想起来那女孩是昨天晚上蛇洞里救的。 第32章可我真的是魔尊啊   处理完蛇妖一事,顾清寒便早早的带着宫徵羽三人回去了。   宫徵羽的禁足也终于结束,只是擅自下山还是得得到顾清寒的应允才行,但好歹,玄清派是能让他自由闲逛了。   “师尊昨天和你说了什么?”   江疏浅跟在宫徵羽身后,小尾巴似的,一边不经意的打探昨天他把宫徵羽背回客栈,两人在客栈里头干了什么。   师尊他信得过,但是这个姓宫的小贱人他是信不过的。   宫徵羽故意骗他,笑着说道:“他说让我离你远点,不然他看了吃醋。”   “宫徵羽!”江疏浅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尖锐刺耳。   “哎哎哎开个玩笑嘛,我离你师尊十米远呢,还掏出个测谎的石头,要不是我厉害,我现在已经一条链子被他拴在近水峰了。”   宫徵羽嬉皮笑脸的避开江疏浅威胁般挥落的拳头,语气恢复了正经,勾过他的脖子,低头小声说道:“玄清派有没有什么一进去就会被阵法绞杀的禁地?”   “你还没死心!”江疏浅瞪了他一眼,满脸复杂,无疑是想到了先前同顾清寒的对话,问出了宫徵羽为何能如此特殊的缘由。   修补天裂的人选,妈的这狗东西不管怎么看就是一个没法修炼好吃拉着的废物!   可事实摆在眼前,也不知这货身上到底有什么玄妙在。   “我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你清清白白的师尊,还是要我这个不清不楚的师娘,你自己选一个吧。”宫徵羽声音悦耳,带着独特的腔调,蛊惑着人深信不疑。   他更是恬不知耻的拿捏着对方的软肋,状若无辜的眨了眨含情狭长的眼眸,尽全力的威胁着。   江疏浅易肯定是要自己清白的师尊的。   但现在就是他清白的师尊也要护着这个修真界的救星,能修补天裂的唯一希望。   他自然也不能真的让宫徵羽死了。   江疏浅忍了忍心里的怒气,咬牙切齿好言相劝:“你怎么就非要死呢?在玄清派当个混吃混喝的掌门徒弟不好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宫徵羽理所当然:“因为我是魔尊啊。”   江疏浅一愣,这话他听过不下数十遍,但现在真正见识过魔物的凶狠,对魔只有痛恨,便忍不住骂道:“你是魔尊我还是天道呢,你知道魔物多可怕嘛,小师叔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你有没有良心!”   臆想症还偏偏往修真界敌对的身份上去臆想,魔尊?亏你想得出来,真是脑子有病!   “魔物?什么魔物?”宫徵羽立刻抓住了重点。   修真界向来只有妖族侵犯,不是说没有魔吗?   难道是我哪个忠心的下属发现他走丢了,找来了?   这可比寻死靠谱多了!   江疏浅看见他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更气了,一把将人推开,觉得和这人待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晦气,早知道就真该在师尊没回来前趁着自己不值钱把他打死才好。   救了这傻比七十七次,自己才是那个十足十的蠢货! 第33章魔宗少宗主   宫徵羽不明所以,转着眼珠子在顾清寒身上绕了一圈,男人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平稳,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更不像是被魔物伤到的模样。   他不懂离尘的话外音,猫儿似的茫然张着眼,“他怎么啦?”   “没怎么。”离尘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来。   她把身后的屏风拉开,那张木床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室内。   眉眼温润的男子瞧着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皱着眉平躺在榻上,鸦羽似的墨发铺了满床。   他身上的药味比房里的弥漫的更浓,浑身上下泛着苦味。   左侧肩头的衣裳被裁剪开,露出大片被抓伤的黝黑皮肤——这些日子受魔气侵蚀,那周围一圈的皮肤就像是被烧焦了一样,泛着丝丝黑气。   宫徵羽感受到的魔气比之前浓郁了一些。   赫连慕修的左侧肩头的五个手指窟窿还在往外渗血,原本离尘是想用纱布和丹药止血的,但魔气侵蚀伤口,用纱布捂着反而容易溃烂。   宫徵羽想走进瞧瞧。   离尘连忙拦住他。   女子脸上的笑意被严肃的表情代替,“你离得远些,那些魔气现在躁动不安,沾到就甩不……”   话语戛然而止。   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突然像是失去了吸力一般,从床上的男子肩上飘了起来,凝聚成只有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一团,缓缓的朝着宫徵羽飘过来。   是魔界之主的吸引力,大过了男子身上的血气。   离尘和顾清寒是说不出的震惊,同时也暗暗在掌心凝聚了灵力,防止这魔气突然逃跑。   宫徵羽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按道理来说,魔气就和灵气一样,是没有灵智的,就算他是魔界之主,这东西也不至于这样屁颠屁颠的过来。   抬起一只手,黑色的魔气便“亲昵”的绕着他的指尖旋转了两圈,随后往掌心钻了进去,消散在四肢百骸。   丹田依旧空空,可前两日被蛇妖勒出来的,还没消退的紫青色勒痕确实全都不见了,整个人出奇的神清气爽。   紧接着,离尘和顾清寒压下惊骇的神色,一人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各自探入了一道灵力查看他体内有无任何不适。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石沉大海,听不见任何回响。   困扰了他们多日的魔气,非修真界的产物,竟然就这样被宫徵羽轻轻松松的销毁了?!   离尘震惊之余,赶紧去翻瓶瓶罐罐,给赫连慕修找愈合皮肤的药。   顾清寒还是扣着青年白皙的手腕,以防魔气只是狡诈的隐匿起来,想要趁其不备一举把这个修补天裂的希望给断送掉。   “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   宫徵羽老实的摇摇头,我是魔尊四个字酝酿到嘴边,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师尊忘了,我可是魔尊啊~”   顾清寒只是微微愣了愣,见对方嬉皮笑脸,微微呵道:“胡言。”   宫徵羽耸了耸肩,心道果然是这样。   我可是都老实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信我的。 第34章脱下来给我看看   回了近水峰,顾清寒还是不放心,午后便没有放宫徵羽下峰闲逛,到了傍晚,只离开了一刻,便赶紧拿着新买的饭菜回来了。   “身体若有不适,及时同我说。”   “哦。”宫徵羽没心没肺的啃了一口烤鸭腿,吃的满嘴油光,把蛋花汤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   今天没有酒,他便吃的格外快。   “小师叔那里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疏浅在照料。”   没有魔气之后离尘的药见效很快,不到半日就已经恢复了。   宫徵羽点了点头,躺在椅子上,等顾清寒把桌子收拾干净,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离尘别有深意的话来。   多关心关心顾清寒?   修真界的玄霜仙尊,有什么需要他关心的?换句话说,他不给顾清寒惹麻烦就不错了。   “你受伤了?我今天早上听到你们说什么天裂的,要不我还是……”   “我没事,天裂也没有恶化。”   顾清寒淡淡说着,打断了宫徵羽积极的想要修补天裂的话。   宫徵羽若有所思。   天裂可大可小,与三界之主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人来说,却是巨大的灾难。   从百里县回来之后顾清寒一直没管他,而是一头扎进了得月峰,很难说是不是天裂出了什么问题,他偷偷去补了。   毕竟还是没有合道飞升过的凡体,被天裂时的恐怖威压震到,应该也是正常的。   宫徵羽直接站了起来,伸手去扒顾清寒的衣服:“没事?那你给我看看。”   后者一时没有防备,外袍直接被扯到了手弯处!   里面是一件束袖束腰的卷云纹白衣,腰带紧贴着腰身,熨帖的将身上的轮廓勾出来,隐约还能看见心口处的心跳震动。   顾清寒怔愣的张大了眼睛,紧接着脸色黑如锅底:“宫徵羽!”   “哎我在呢,我这不是听离尘师叔的话,关心你呢嘛。”宫徵羽嬉皮笑脸的回嘴。   他倒是想要看看顾清寒身上到底有没有被威压震伤,或者是被什么风刃碎片给刮得面目全非。   若是真的伤的很严重,奄奄一息,他不介意趁着夜深人静补上一刀,若是小伤小痛,那就当个孝顺徒弟,让顾清寒更加信任他。   “我都给你看过那么多回了,你藏着掖着不给我看,难不成是女扮男装?”宫徵羽调笑了一句,虚晃了两下身子,紧接着像蛇咬人一般迅速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顾清寒避了避,一向平静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眸子也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他抬手抓住了要往自己腰间袭击的手,却因为宫徵羽扑得太过猛了,被撞的惯性朝后倒了下去。   撕拉——   伴随着一声衣料撕裂的声音,两人双双摔在地上,顾清寒被宫徵羽结结实实的压在身下,衣服从领口撕开,露出了大片宽阔结实的胸膛。   罪魁祸首的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块扯下来的白色的衣领。   顾清寒愣住了。   宫徵羽也僵住了笑容。   四目相对,一齐向被扯裂开的衣服看去。   法衣有阵法加持,是顾清寒亲手加的防御阵法,足以抵挡一个杀招,断然不可能因为撕扯损坏。   还直接将上好的坚固料子扯下来一块! 第35章我可没碰你的师尊   性感的喉珠上下一滚,低沉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胸腔中发出,宫徵羽眨了眨明亮的双眸,似乎发现了男人的紧张和僵硬。   无欲无求的玄霜仙尊,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高贵清冷嘛。   还是会怕一些衣衫不整的流言蜚语,还是会担心别人误会,还是要脸的。   啧,都是一样道貌岸然的。   宫徵羽炯炯的目光在竹屋的门和顾清寒的脸上来回荡漾,那一墙之隔的竹屋外,站着他师尊的亲师弟。   而竹屋内,俨然已经变成了师尊压着徒弟宛如乱/伦的戏码。   宫徵羽心里咋舌不屑,伸手扯了扯顾清寒的衣领,眉眼含笑,抛了个揶揄的眼神过去。   还没来得及多欣赏欣赏这位修真界万人敬仰的仙尊失态的模样,屋外便紧跟着响起了一道英气十足的熟悉声音。   “回师尊,是有关三日后新弟子历练之事。”   江疏浅握着拳,他的手指早在听见宫徵羽戛然而止的声音时便收紧了,垂在身侧,深吸了两口气,眼中怒火中烧。   他就知道姓宫的小贱人不会那么本本分分的做人,还好他今晚跟着师叔来了。   江疏浅压下愤怒,恭敬道:“师尊,师叔内伤还未彻底痊愈,师尊若是方便,我们便进来了?”   这下轮到宫徵羽笑不出来了。   当初的约定还历历在目,全修真界只有江疏浅知道他是蓄意装乖,实则只是为了远离顾清寒找个地方吊死。   亲自培养了十几年的徒弟和半路捡来的才认识没几天的便宜徒弟,用脚趾都可以料到是该信谁说的话。   他刚才说话肯定被姓江的听到了,大半夜的这个大怨种不去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宫徵羽咬牙切齿,眸中哪里还有笑意,只剩下一片烦躁的郁闷和不爽。   真是一报还一报,前脚才让当师尊的别扭,紧接着就被当徒弟的当头呵了一棒。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收了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的从男人身下滚了出来。   多个师娘对江疏浅是不痛不痒的,可他要是被顾清寒关起来却会生不如死。   宫徵羽心里十分不爽,但又无可奈何,身为魔尊,何时这样憋屈过。   看起来自己死之前,得先把江疏浅给弄死。   心里的阴鸷一闪而过,撇撇嘴站起来,险些因为踩到自己的衣摆摔个狗吃屎,又瞥见男人白花花的胸膛,连忙伸手把他两侧的衣襟拉拢。   撕破的领子无论如何都回不到最初的模样,怎样覆盖都能露出一小片的胸口。   宫徵羽便没忍住出口成脏,低声咒骂了一句:“被江疏浅看到他又要说我勾引你,明明是你叫我别动还摸我腰……”   妈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你们这对杀千刀的师徒!   顾清寒静静站着,明明是个动动手指便能换套衣裳的小法术,但不知为何,他却莫名的不想施展。   垂眸盯着骂骂咧咧的小徒儿,眼底是一片幽深之色,心中生了几分异样的情绪,促使他微不可查的低笑了一下。   宫徵羽没看见顾清寒笑,他低着头,放弃了替顾清寒把衣襟合拢。   “师尊,我们进来了?”   江疏浅隔着门喊了一句,见无人回应,便咽了咽口水,当是默认了。   宫徵羽一急,瞥见大开着的窗户,一个冲刺跑过去翻了出去。   反正顾清寒肯定没有那个脸和江疏浅说自己的衣服是被他扯烂的。   江疏浅推门而进。   屋内站着顾清寒,背对门口。   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换了一套,完好无损的穿着,那落在地上打翻的渣滓也已经被清洁干净,看不出任何端倪。   江疏浅松了口气。   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复又看到了一抹显眼又有些欠揍的红色。   他的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开门的速度太快,宫徵羽如今毫无修为,速度自然慢了一截,只差一条腿就能夺窗而出扬长而去。   江疏浅抱拳对顾清寒行完一礼,直接大步走过去把宫徵羽给拽了下来,拖到了赫连慕修身后半步站着,面色铁青。   宫徵羽笑了笑,用肩膀推搡了一下,小声道:“我对天发誓,我可没碰你师尊,他怕我被魔气反噬,才一直让我待着的。” 第36章我就喜欢吃软饭   顾清寒两日后便离开了玄清派,提前赶赴了三星派掌门之约。   临走前不忘将许多上品仙器戴到宫徵羽身上,再用禁制固定,防止遗失或者小徒弟故意摘下。   宫徵羽虽然不愿意,但也都一一笑脸应下了。   这些东西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算算时间,若是没有意外,顾清寒如今提早出发,应当能在他们下山的第三日就赶过去找他,他足足有两天半的时间可以把一身仙器的防御法术攻破,然后轻而易举的回魔界。   若是能幸运一点在这期间遇上那个碧血宗的魔物,就更不费吹灰之力了。   目送了顾清寒御剑远去,宫徵羽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甩着衣摆进了屋。   他没有灵力,自然也就用不了乾坤袋,索性东西不多,加起来拢共只有两套衣裳要带,便随便扯了一方布,团了团包成了一个包裹的模样。   在近水峰枯燥无聊的又混过了一日。   第二日一大早,宫徵羽兴高采烈的拎着那个碎花包裹下峰了。   新届弟子会在玄清派山门集合,辰时出发,他无疑是来的太早了一些,这会儿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恢宏的刻有“玄清”二字的山壁前只站着稀疏的三两人。   其中竟然有一张熟面孔——唐苑。   另外三人似乎是互相认识,围成一个圈子激烈的讨论着,声音大的他离了半里路都听见了。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唐苑孤零零的被排挤在外,小手不安的搅动着,站在其中一位高大的师兄身后半步,只敢怯生生的听他们说话。   “小汤圆儿!”   宫徵羽当即就喊了一声,红衣似火吸引了两男一女的注意,大摇大摆的跳着跑了两步,一把拥住了唐苑,“几天没见,想我了没?”   唐苑顶着四个人的目光,脸蓦地一红,推了推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师兄,嚅嗫道:“宫,宫师兄好。”   他还没忘记宫师兄好男风呢,而且,而且……   唐苑往他身后瞧了瞧,没瞧见那位酷似掌门的男子。   但他想到那一晚,或许宫师兄和掌门的儿子勾搭上了,便更不自在了,泥鳅似的低头从宫徵羽胳膊底下钻了出来。   宫徵羽也不恼,笑嘻嘻的把自己格外显眼的碎花包裹扔给他,“乖,帮师兄拿着。”   “哦。”唐苑软声应了一声,拿着包裹愣了一会,把它放进了自己小小的乾坤袋里。   边上的两男一女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位长相逊一些的男弟子突然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唐妹妹,这还没下山呢,就上赶子当起小丫鬟来了?”   “我没有!”唐苑咬了咬唇,往宫徵羽身后躲了一下。   他长相秀气,天生的娃娃脸,如今虽然二十了却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样,加之怯弱胆小的性子,在同龄弟子中常受排挤。   这样公然说他是个女孩的话他听了不少了,让别人说两句,说两句就会过去的。   但宫徵羽显然是不会息事宁人。   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觉得这人胆大包天竟敢嘲笑自己护着的人,于是便把躲在身后的唐苑拎了出来。   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眉头一动,随即盯住了那名出言不逊的弟子,指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明明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冥冥之中总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搞得方才开口的人心慌了一瞬,心跳都乱了。   “陈,陈柏承啊。”   男人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眼神闪避,咽了咽口水。   “宫师兄该不会要为他出头吧?你虽然是掌门的徒弟,若是要为他出头,也要按照规矩来的。”   规矩便是比武,玄清派不允许私下斗殴,但却可以通过签订生死状光明正大的挑战。校场的比武台便是专供比武所用,若有外门弟子打赢了内门弟子,那便能取代内门弟子,获得更好的资源。   陈柏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些期待了,他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了,比上毫无修为的掌门之徒,简直是赚大发了!   “宫师兄,算了吧。”唐苑扯了扯宫徵羽的袖子,有些担忧又有些愧疚自己连累他一起被别人阴阳怪气了。   “没事,哥哥给你撑腰~”   宫徵羽揉了揉他的头,叉着腰往前走了一步。   左右顾清寒不在,他下山之后就准备回魔界,不用再看顾清寒眼色行事了。   宫徵羽便语气嚣张:“你看我像是遵守规矩的人吗?我今天就算在这里把你打残,到时候被逐出师门的还是你,你信不信?”   陈柏承气急:“你!掌门向来公正,不会偏袒的!”   宫徵羽眨了眨眼,伸手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了一对镯子和一对珠串,又把藏在领子里的吊坠拿了出来,紧接着,从腰封上摘下两块玉佩。 第37章我还会回来的   宫徵羽如今不怕江疏浅揭穿他了,顾清寒不在,要等也得等两日后才能回来,那时候,他人早就已经躺在魔宫的大床上了。   而且,为今他还需要刺激刺激江疏浅,让他别在紧要关头又心慈手软顺手把自己给救回来了才行。   宫徵羽摇头晃脑,咧嘴笑的一脸荡漾:“你师尊的衣服一扯就开了,我只是不小心摔在他身上,他就抱着我的腰滚到了地上,要不是你们两个电灯泡坏事,今儿我已经成你师娘了。”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声,好在周围人都在吵闹,因而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只有唐苑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眼睛瞪得比汤圆还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宫师兄和掌门……可是宫师兄不是和顾师兄那个吗!!!   “你骗我!”江疏浅咬牙切齿,深知这人一心想死,定然是在气他才对。   宫徵羽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师尊的手,从这里到这里,刚好能握住一半。”   “宫徵羽!”   江疏浅没忍住怒骂了一声,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连不远处的赫连慕修和陈柏承都回过了头。   男子双目通红,拳头握得近乎要掐破掌心,额头更是暴怒的青筋凸起,在忍耐着强大的愤怒。   他拽着宫徵羽的衣领,狰狞的脸同对方贴的极近,很不得把他给活吞了。   宫徵羽却顶着一张笑脸,挤眉弄眼的在男子耳边小声说了句,“你师尊一点都不抗拒和我接触,把地图给我吧师兄。”   江疏浅愣了一下,愤怒的双眸眯了起来,深吸了两口气。   又是这个让他难以抉择的问题。   放跑了宫徵羽,修真界的天裂便成了最棘手的东西,可若是不放了他,他的师尊必然会被这个无耻小人威胁。   他至今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天道和始祖会觉得这个吊儿郎当难当大任的痞子能够修补天裂,也想不通这人分明看着是个开朗不羁的性子,却执着于死亡。   江疏浅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日升月落,就算修补好了天裂,也会有下一次的危机出现,一切皆是命数,但他不想看到自己尊敬的高高在上的师尊受人威胁,同人苟合。   师娘应该是配得上他师尊,美若天仙的温柔的女仙,宫徵羽这流氓算老几!   “怎么样?”   “好,可以给你。”江疏浅握了握拳,咬着后槽牙妥协,“但是要等到晚上。”   “行。”宫徵羽心满意足的笑了,把自己的领口从对的手里揪出来,笑眯眯的熨平。   这么些天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半天时间了。   有了地图他能更快的找到几处危险的地方,把一身的法器给破坏掉。   *   陈柏承神气的在前头领队。   他的运气似乎格外的好,一早上都没遇到危险的灵兽,反倒是找到了几处灵植,连唐苑都跟着采了不少。   距离彭霞谷的路程已经走完了十分之一,他们却还有十四日半的时间,这无疑就意味着他们休息整顿的时间会大大增加。   连赫连慕修都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不错”。   于是,原本对他还颇有微词的弟子也跟着以他马首是瞻了,甚至一开始与他同行的那名女子,也抛下了另一个伙伴,时不时的上前同他玩笑两句。   陈柏承对这些殷勤颇为受用,脊背挺得越发直了,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大侠。   傍晚,又有弟子趁着安营扎寨的功夫猎了两头兔子模样的灵兽,取了灵核之后,便将它们洗剖干净,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他们虽然辟谷,但终归都是些炼气筑基的修为,至多也只能五六日不吃不喝。   现在时间充裕,他们又是早就忍受不了玄清派膳堂难吃的饭菜,因而就有弟子提议烤些灵肉来吃——灵兽的肉不像凡间五谷杂粮含有浊气他们吃了是不会产生杂质的。   “江师兄,请。”   陈柏承从女修那把刚考好的兔子灵兽肉拿了两份过来,将大的兔腿给了江疏浅。   随后又哼了一声,笑了笑,把两块不过两指大小的肉串着木棍送到了宫徵羽面前:“听说宫师兄灵根被挖,如今都还不能修炼,一整天没吃东西,快吃些吧。”   宫徵羽确实是饿了。   但他不是傻的,要是听不出来这蠢货在拐着弯的骂他,那魔尊这个位置就白坐了。   给这凉快破肉,羞辱谁呢。   懒洋洋的靠在树根上,红衣铺了满地,宫徵羽掀开眼皮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陈柏承是吧?”   “是的。”陈柏承低下头,阴郁的笑了笑,“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   记住你名字,过几天就让幽冥主把你拉到地下。 第38章这些都是宫徵羽做的   见对方柴米不进的模样,江疏浅只好把秘境的地图交给他。   宫徵羽说了句道谢的话,径自趁对方不备夺了他手里的佩剑,微微一笑,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踱步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他特地等走的远了些才打开地图。   夜能视物这项能力并没有因为修为不见而消失掉,眯着眼睛找到了上面画出的几个里此处近又危险的巢穴,他快步提着剑朝这地方赶去。   御虚秘境内万籁无声,落针可闻,一抹红色却毫无顾忌的穿过林子,最终来到了所有修士都避之不及的一处断崖下——万魔窟。   这里面盘踞的都是一些妖兽,妖兽不比灵兽温驯,它们嗜杀成性,所幸若是没有人主动攻击,它们是绝对不会出自己的巢穴的。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但宫徵羽的入境,无疑惊醒了许多沉睡的妖兽。   夜更深了,树叶窸窸窣窣变成了狰狞的鬼影,张牙舞爪似是想将人拖入地狱。   绿色幽深的光像地府的鬼火,骤然在不远处出现,一片接着一片,一闪一闪的,密密麻麻,还伴随着野兽低低的咆哮。   妖兽森绿或猩红的竖瞳将断崖残壁的模样照的一清二楚,原来这一片的石壁上近乎布满了一人高的石洞,像是蜂窝一样每一格都住着一只体态比灵兽大上一倍的狰狞妖兽。   若是寻常修士踏进这个地方,恐怕见到这副骇人的场景,便头皮发麻,命都去掉了半条,但宫徵羽却悠然自得,目光亲切的看着它们。   他身上的这些防御法器,可全靠这群大宝贝了。   宫徵羽露出个得逞的笑容,用脚勾起一块石子,瞄准了其中一只双目赤红酷似白狼的噬魂兽打了过去。   “哈!”噬魂兽却只是龇牙咧嘴的冲敌人一吼,弓着身体朝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宫徵羽疑惑的皱起了眉,这群啖人肉饮人血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胆小要命了。   要不是依旧使不出法术,他都要以为自己的修为回来了,压制住了这群妖兽不敢上前。   宫徵羽不悦的嗤了一声,眼中的狠厉和阴沉一闪而过。   万魔窟是这一带最凶险的地方,左右他只剩下一日半的时间,天亮之后说不准赫连慕修还要找过来,今晚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一身的法器破掉。   既然如此,就不能怪他了。   宫徵羽眯了眯眼,提起江疏浅的佩剑追魂,挽了个利落的剑花,一剑将那头噬魂兽的头颅砍了下来。   妖兽并不好杀,但魔尊掌管阴暗面的三界,对这些东西的死穴了如指掌,譬如噬魂兽的软肋便是断头,赤狐的软肋便是它宝贝的九条尾巴。   他本来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今天不把这群妖兽逼到还手,他不介意让万魔窟变成乱葬岗。   宫徵羽又杀鸡儆猴般的将附近的六只妖兽挥剑杀了,眼神睥睨,只是依旧无兽敢反抗,反而是越来越往洞里缩。   他有点想念百里县城善解人意的蛇妖了。   将追魂剑往地上一插,宫徵羽撇了撇嘴,直接伸手将面前一条企图盘起来隐匿气息的黑蛇拽了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狠戾的掐着黑蛇的七寸。   七寸是蛇最脆弱的地方,哪怕是蛇型的妖兽也不例外。   他控制着不足以致死的力道,终于,那条手臂粗细的黑色不堪痛苦,用蛇尾卷住了宫徵羽的手臂,逐渐勒紧。   宫徵羽加大了一点力道,黑色“嘶嘶”吐出蛇信子,用毒牙一口咬住了掐它的手指。   咔——   轻轻一声碎裂声响起,宫徵羽右手手腕的翡翠色玉珠,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青年妖冶的脸上,顿时欣喜若狂。   其余妖兽见了这场面,依旧害怕,但随着见到自己不反抗的同类接连被杀,而那些反抗攻击男人的同类却留了条命逃窜出去,它们虽然没有灵智,也大概懂了如何保命。   一时之间,万魔窟电光闪烁,狼嚎猿吼。   妖兽争先恐后的从嘴里吐出火球或是发出毒刃朝宫徵羽甩去,然后趁乱逃跑,四散而去。生怕跑的慢得还会被这个魔鬼抓回去,像第一条黑色那样被掐着七寸奄奄一息,直到一丝毒素都没了才能被同类叼走。   ……   天将破晓。   一夜的纠缠,宫徵羽身上的法器灵宝碎了一地,万魔窟寂寥的如同蛮荒之地,只有遍地的妖兽尸体。   他身上却还剩下最后一样防御仙器,可见有多少妖兽是浑水摸鱼溜之大吉的。   宫徵羽脱掉沾血的脏兮兮的外袍,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里裤,抹了抹脸上的妖兽血,拎着追魂剑,畅快的离开了万魔窟。   *   秘境另一头。   “你们有谁看到宫徵羽了吗?”   赫连慕修连一向儒雅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秀气的眉头皱起一个“川”字。   御虚秘境虽然等级低,可对于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来说,简直是危机四伏,稍加不慎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宫徵羽不仅是他师兄的看中的人,更是他此行保证要用性命护好的人,也是修真界目前为止唯一的希望。   就是他死了,宫徵羽都不能出一点意外! 第39章你的衣裳呢   “依我之见,不如由玄霜仙尊带领,我们几大门派联合,一举剿灭了魔宗如何!”   “这且不行,魔物如何难缠还尚未可知,这不是坑人嘛!”   “为修真界除害的事情怎么能叫坑人,玄霜仙尊你来评……”   三星派掌门捏着山羊胡,话还没说完,尊座上的清冷男人蓦地站了起来,抿着嘴面色严肃地大步朝大门外走去。   三星派掌门连忙调转话头:“哎哎哎,顾掌门!我们还在洽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往日里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过!   顾清寒眸色微冷,第一次觉得这些人怎么如此聒噪。   但他说出话来的语气却依旧毫无波澜,和他身上的白袍一样不带任何温度和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般淡淡道:“去救我的徒儿,先走一步。”   他暗暗施加在宫徵羽身上的最后一道保护屏障,就在方才,裂了。   小徒弟恐怕有性命之忧。   话音未落,顾清寒早已经御风离去。   最主要的角色离场,这场诛魔大会算是群龙无首,开不下去了。   三星派掌门总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叨叨了一句:“他那个徒弟那么能耐,还会有性命垂危的时候?”   “应当不是江小友,尹掌门才出关,不知道顾清寒前几日收了个新徒弟吧,听说从前天赋是数一数二,只是灵根被挖,至今都无法修炼。”   “悲痛欲绝之下还得了病,整天没大没小的呢。”   “哎,不过俊确实是俊,修真界长得最好看的几个人,除了碧血宗的那位,全混在玄清派了。”   “灵根被挖怎么得了,这玄霜仙尊也真是的,一会儿收个天才,一会收个废物,还把我们这群一派之首给撂在这里,闹着玩呢嘛这不是!”   几位掌门就着那位废物徒弟讨论了一会儿,纷纷叹气,一个接一个离席告辞了。   ……   御虚秘境。   几个短暂的呼吸之后,长长的睫羽忽然颤了颤,宫徵羽闷哼了一声,把贯穿心口的追魂剑拔了出来。   刺破皮肤和心脉的痛感席卷了全身,这并不是做梦。   他甚至能在剑尖捅破心脏的时候,感受到那种被一点点戳穿的钝痛感,但痛归痛,却丝毫没有要死的迹象。   心头的血液喷涌而出,而人却还精神满满的站着,这一幕多少是有些渗人。   而拔出剑之后,心口那一个剑窟窿转瞬便愈合了,只剩下一道粉色的伤疤,连被劈成两半的心脏都像装了磁石自动吸合。   仿佛这柄剑从来没有贯穿过他的胸口,而是他变成了透明状的人,让剑越过了他。   宫徵羽的表情已经接近到扭曲狰狞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想死却死不掉还令人糟心的了。   这他妈是在逗他玩???   感情从始至终,身为魔尊的他只有一身修为没了,而这强大的自愈能力还在?!甚至离谱到伤得越重好的越快!   当初被蛇妖是束缚的勒痕,可是足足在身上挂了一日半才消失的!   那他该如何回魔界?等修真界灭亡吗?还是等顾清寒良心泯灭,送他去献祭修补天裂?   妈的!   宫徵羽深吸了两口气,又用追魂剑捅了自己两下,依旧“毫发无损”。   喉结剧烈滚动了一圈,他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和憋屈,狠狠踹了边上的树干两脚。   过了许久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衣着单薄的蹲下,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插入发缝,还是暴躁又郁闷的狠狠揉搓了几下。   该怎么回魔界……   我上次是消失了多久魔界才派人来找的来着?   草,记不清了……   该怎么和顾清寒解释……   “……”   他不会真的把我囚禁起来吧!   宫徵羽愤愤咬牙,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收缩,猛然站了起来,往来时的地方折返回去。   事到如今,死又死不了,只能当修真界百年游了,要是这几百年里一直被关在近水峰,他绝逼会生不如死!   他心态一向是魔族里出了名的好。   只是主动的死路少了一条而已,还剩下好几天被动的几条路,譬如等魔界发现魔尊失踪找过来,妖族进攻修真界,顾清寒飞升仙界帮他带个话……   他得赶紧回去,江疏浅那个蠢蛋估计瞒不了多久,要是把顾清寒招来,他就真的露馅了!   宫徵羽离开后,寒潭对面,蓦然闪现出一道黑色的影子,挑了挑眉,察觉到什么,抬头往天边望了一眼。   * 第40章魔族惯会迷惑人心   江疏浅默不作声,敢怒不敢言,看在这回宫徵羽没把他供出来的份上,暂时咽下了这口怨气。   唐苑则往人群缩了缩,把想要举起来的手压下去,低下头,心想其实宫师兄还有两套衣裳在他这里呢……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谁都知道他们掌门素来整洁,是绝对不允许门下弟子着装不修边幅的,哪怕是昔日江疏浅受伤,衣服粉碎,也从未有过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过。   这样的殊荣,宫徵羽是切切实实的头一份,看的不少人羡慕眼红,巴不得那是自己的师尊。   陈柏承暗自咬牙,瞪了宫徵羽一眼,嫉妒的指甲险些嵌进掌心。   “师兄,三星派掌门那边会不会有微词?”赫连慕修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嗓音清润温暖。   “不会。”顾清寒道,“你先带他们出发,莫要耽搁。”   “是。”   赫连慕修不敢多问,正好他也乐的撮合他们两人一起,便同江疏浅说了几句,把人不情不愿的拉走了。   一下子少了三十多个人,万魔窟寂静了不少,宫徵羽才撒了个弥天大谎,虽然松了气,但顾清寒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怀疑。   果然,男人开口了:“这些妖兽是你杀的?”   宫徵羽佯装坦率:“是啊。”   “皆是一击毙命,你如何得知它们的弱点?”   “这……”   当然是因为我是魔尊,对它们了如指掌。   “灵宝加起来只二十道防御,万魔窟有四百七三头妖兽。”   “……”   “为师虽不在场,却也知道你一身血迹,并不是妖兽的。”   宫徵羽:“…………”   “最近的水源离此处约莫八里路,地形隐蔽,你去做什么了?”   顾清寒轻而易举的就把话语中的漏洞挑了出来,琥珀色的眼眸复杂的看着眼前明媚动人的青年。   他实在是看不透自己的小徒弟在想些什么。   “师尊~”宫徵羽垮了一秒的脸复又堆起笑容,咬了咬牙,企图萌混过关。   他可怜巴巴的眨巴着眼睛,“虚弱”的往顾清寒身上靠,“我一宿没睡,被魔气折腾的死去活来,你都不关心人家,还想着挑错兴师问罪,好伤人心啊……”   分明也是个人高马大身姿修长的男人,撒起娇来竟也不违和,配上那张脏兮兮却依稀能见俊美的脸,简直恰到好处。   魔族惯会迷惑人心。   宫徵羽自然也会。   即便气的要命,但也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益的。   顾清寒身体僵了僵,同青年靠这样近,已经不是头一遭了,只是还是不甚习惯,犹豫了片刻,搂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在关心。”   他的那些问话,哪一个不是打着关心的目的问的。   只是他这徒弟太过鬼灵精怪了些,身份又特殊,事有蹊跷,不得不备加注意罢了。   “我不信。”   宫徵羽哼哼了一声,偷摸掀开眼皮窥看男人的反应,见对方没有生气他胡搅蛮缠,便更得寸进尺的抱着他软声撒娇,“其实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话,生怕我自杀是不是?可我这次离开一晚上,就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呀,否则等你现在来,我的尸体都凉了。”   要不是死不掉,现在老子都可以带着大批魔兵占领修真界把你给囚禁了妈的!   宫徵羽脸上笑嘻嘻,心里的狠厉和不爽完全影响不到他的神情,“所以不管别的怎么样,师尊只要知道我现在完全没有自尽的念头就是了,昨夜魔气复苏,我也没有办法啊~”   “师尊~”   青年顺手抱着男人的腰,拱了拱,身上的脏污里衣贴着对方,又把那件雪白的衣裳染红了一些。   顾清寒面不改色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耳垂微红,心已经不自觉的软化妥协了。   罢了,没有受伤便好。   他既不愿讲,随他开心便是了,左右也不是大事。   “好了。”顾清寒神色缓和,无奈的语气中含着宠溺,轻轻拍了拍宫徵羽的肩膀,“慕修还未走远,你若还想留下,便先去洗净血迹换身衣裳。”   “谢谢师尊!”宫徵羽笑了笑,松开了抱着男人腰的手,转而变成了搂住他的胳膊,“走吧。”   又是徒步走了八里路到了原先那处寒潭,顾清寒看到树边地上的干涸血迹,压了下眉。 第41章为师都会先护着你   一个时辰之后,就追上了赫连慕修。   他们正在合力猎杀一头相当于修士筑基后期的灵兽,打得尘土飞扬,而作为保护者的赫连慕修和江疏浅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出现生命危险才会施加援手。   江疏浅一眼就看到了对面从丛林里出来的自家师尊和跟在师尊后面勉强保持了三米距离的宫徵羽,勉强满足的哼了一声。   灵兽已经陷入窘境,已经不会再出现杀招,他同赫连慕修说了一句,转身绕了过去。   “师尊!”   顾清寒淡淡点头,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是两个时辰前的正装了,不过头顶还束着一顶出席大会才会戴的银白色雕花发冠,显得他更加的高贵冷漠。   奋战中的玄清派弟子听见掌门竟然真的一起来了,心情更加激昂,配合的天衣无缝,很快便将小山高的灵兽击的轰然倒地。   江疏浅看了宫徵羽一眼,无疑是想到了那一地的妖兽尸体。   不管怎么说,这人虽然贱了一点,但能力还是不错的。   虽然是有魔气加持。   但作为一个正派中人,起码是暂时有了一个可以解决魔宗那只魔物带来的危机感。   江疏浅便难得给了他一个好眼色。   然而宫徵羽却耷拉着嘴角,一会皱眉一会喜悦,正在进行天人交战,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死是一回事,被人吃掉是另一回事,论谁听到自己即将变成食物,变成丹药,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死不掉,不意味着不能炼制成丹药,这个修真界邪门的很,又是在基于六界的基础上硬生生挤出的第七界,很难说是不是有什么禁术存在。   炼制成丹药,其实也是一种“死”法,肉身没了,修真界无法容纳魔尊的神魂,就会将他排斥出去。   强大如魔尊,只要神魂和意识在,他就能随时随地给自己造出一具完美的肉身来。   但是让顾清寒把自己吃掉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十分让魔……怀疑魔生。   于是宫徵羽给江疏浅使了使眼色。   后者显然没懂,他们还不至于默契到这种地步:“宫徵羽,你眼睛抽风了?”   宫徵羽无语住了,想顾清寒聪明一世,怎么收了这么个不会看眼色行事的蠢蛋。   “陈师兄,这个,我也有份的。”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传了过来,那边也顿时停止了吵嚷。   三人齐齐放眼望了过去。   原来是前面正在划分战利品,引发了分歧。   历练之中所得的灵核都有相应的积分可以增加,而这种品阶的灵兽部位,也能换取分数,第一第二的弟子会被峰主长老看上收为徒弟,相同的,吊车尾的弟子也有可能会被贬为外门或是杂役。   唐苑本就胆小不争,又被针对了一路,到现在无疑是那个倒数的。   刚才一起对付灵兽的时候又被抓伤了手臂,接下来一路估计都不会有意外收获,他不得不争取这一次的划分。   陈柏承笑着说道:“唐师弟,不是不分给你,是你实在没出力气啊,刚刚要不是柳芸师妹把你推开,你现在脖子都断了。”   “是你叫我站……”   陈柏承打断道:“我是废叫你站到我们后面,可不是叫你站到灵兽后面,这样好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这一份分一半给你行吗?”   他偷偷往赫连慕修和顾清寒身上看了一眼,站的笔直,刻意体现出自己的大气。   传音入耳,他刚刚学会,这里只有唐苑一个人听到了他的传音,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别人只会以为是这个蠢货自己不要命了站到了灵兽的后面。   “是啊,唐师弟,虽然陈师兄之前确实是不喜欢你,但这次真的是你过分了,怎么能站到灵兽后面去呢。”   “还好陈师兄反应过来让柳师姐去救你,你只怕都死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就连之前站出来为唐苑和宫徵羽解围的三位女修,也是蹙着柳眉,有些不悦。   要知道这种时候,一个人的失误,很有可能断送他们一群人的性命。   “你!”唐苑百口莫辩,红了眼眶,委屈极了。   “这次领队的不错,做事果断,比上一年的强。”江疏浅客观的评价着自己所见到的事实。   顾清寒便多看了一眼。   “那倒未必。”宫徵羽突然看见陈柏承对他挑衅的笑了一下,心里顿时被拱起了一股火,冷笑了一声,“那是还没遇上我。”   上次敢这样挑衅他的人,坟头草已经一丈高了。   他径直走过去,故意用肩膀撞了江疏浅一下,哼唧一声把人挤开,不屑的朝着唐苑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白色的弟子服与宫徵羽俊美风流的格格不入,唐苑见他走来,还愣了一下,小声叫了一声“宫师兄”。   陈柏承心里有底气,更加昂首挺胸,满是得意,“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麻烦让一让。” 第42章花有什么好看的   宫徵羽满意了,眼睛斜视着陈柏承,趾高气扬道:“听到了吗?这先是我师尊,然后才是你的掌门。”   他弯着眼,笑意吟吟的靠在顾清寒的身上,亲密无间。   一个人的命和一整个修真界,哪怕是在圣人眼中,都会选择后者,更何况顾清寒并不是圣人。   修仙之人会有喜怒哀乐,顾清寒亦然,修真界更没有人间的教条约束不能杀人,弱肉强食罢了,正派之所以是正派,是因为他们身为强者,不会主动拿弱者开刀,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悲天悯人普度众生。   宫徵羽简直是心满意足,他的本意只是想让顾清寒说一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处决他,属实是没有想到顾清寒这么会说话,这么配合他。   这无疑是让他对于待在修真界直到灭亡的这件事情生出了一种“倒也不是不行”的心理,反正顾清寒对他唯命是从,和在魔界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柏承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掌门,您——”   顾清寒哄完了小徒弟,便收回了柔和的语气和略有些宠溺的目光,板起脸,变回了那个无欲无求的玄霜仙尊,冷漠道:“本座的徒弟毫无修为,你若不敌他,便也没有修行的必要了。”   陈柏承脸一白,一口牙齿几乎要被他嚼碎。   顾清寒又道:“至于魔宗,又何来勾结一说。”   他眸色波澜不惊,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不容置喙,让人无从反驳。   从始至终,只有谢无极单方面的说了一句后会有期罢了。   陈柏承一愣,随后猛然清醒,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喉结害怕的上下滚了滚,方才被怒意和伤痛的脑子渐渐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他没有证据证明宫徵羽和魔宗勾结!只是刚刚看到谢无极一直看向宫徵羽的方向,才一时脑热没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没有证据的说话,就是造谣,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弟子,弟子糊涂了。”他低下头,嚅嗫的说了一句,这时只敢乞求掌门大人不记小人过。   赫连慕修处理完他那边的伤患走了过来,声音依旧是温润的,但是语气却让人听起来像是在训斥,眉头也皱了起来:“陈柏承,你刚刚同雌兽/交手,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它是怀孕的雌兽?玄清派对于新弟子每年都会开设早课,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讲!”   “我,我一时没有注意,以为只是皮毛圆了一些……”   陈柏承心里一慌,说的越来越小声,到最后声如蚊讷,一张只能算是五官都长齐的脸憋的通红。   每一个正道门派都默认遵守尽量不对一只怀孕的雌兽起杀念,毕竟“孕妇”这两个字,放到哪一种生物上,都是一个该被人尊重的词,但有些灵兽专吃幼崽,因而有一部分雌兽怀孕时会刻意把肚子隐藏起来,所以玄清派也传授过每一位弟子在打斗过程中如何辨别灵兽是否怀孕。   但狼毛蓬松,油光水滑,这只雌兽又刻意隐藏了肚子,他便只以为是碰上了一头比较肥实的灵兽,根本没有往怀孕的地方想,也就没有注意这件事情。   他觉得自己运气那么好,灵兽又一般不怎么容易怀上孕,他好不容易碰到的这头六阶灵兽,怎么可能会是有孕的呢。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没注意?”赫连慕修训道,“回去之后,把《灵兽百科手册》抄写十遍。”   灵兽是陈柏承指挥着杀的,责任自然也由他一肩承担。   “是。”陈柏承有气无力的应着。   他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同方才猎杀了一头六阶灵兽的喜气洋洋天差地别。   宫徵羽睥睨着,眼含笑意,嘲弄又玩味,俯视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只可笑的玩物,轻飘飘的哼笑出了声。   在陈柏承看来,这些神色无一例外的化成了实质的刀,一把一把的往他心口上插,那一声轻飘飘的笑,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   而同门之间说话交谈,在他听来也成了对他的嘲讽,宫徵羽一来,他就从被推崇的陈师兄,变成了害大伙受伤又心思不正的小人。   宫徵羽,唐苑!   他掐着受伤的手掌,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面,眼神阴狠,咬了咬唇,灰溜溜的捂着伤口推到了一边。   赫连慕修盯着他叹了口气,不过看到黏在一起的师徒二人,又露出了温柔和蔼的笑。   “师兄,历练之途太过枯燥,沿途也没什么好风景,不如你带着师侄去……去万花湖那边赏景吧。”   万花湖是御虚秘境出了名的好景色,一年四季都有好花常盛开,湖心还有小屋和小船,据传是御虚秘境的主人陨落之前为心爱之人专门守护栽培的。   其实赫连慕修本想说的断魂谷,毕竟断魂花是修真界公认的最漂亮的花朵,一整片山谷的红色断魂花海何其壮观肯定能让人心头触动,但是断魂花寓意不好。 第43章手却还牵在一起   江疏浅觉得宫徵羽脑子的病更严重了。   “哎,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宫徵羽追着唐苑,红衣似火,把他逼到没有退路的地方,继而用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唐苑腿都软了,头皮发麻,顶着掌门,峰主,和掌门另一个徒弟的并不友善的目光,简直要给宫徵羽跪下了。   “宫,宫师兄……呜……”   “你看我。”   “我不敢啊……”   宫徵羽干脆利落的掐住唐苑软乎乎的下巴,迫使是他抬起头来对视。   这眼神其实他还是偷学顾清寒的。   那天在寒潭边上是这样的眼色,后来夜晚的时候,顾清寒并不知道他能夜视,因而那眼神又被看到了。   宫徵羽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收敛起眸色中所有的笑意,逐渐严肃深邃起来,黑的像是无底洞一样,能把人直接吞进去,加之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上位者气息,更让人想要臣服了。   唐苑两股战战,浑身上下全靠宫徵羽手里的下巴支撑着勉强站立。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不知道宫师兄把他杀了掌门会不会处置这件事情。   宫徵羽满脸严肃,眼神不变,问道:“什么感觉?”   唐苑结结巴巴:“什,什么,啊……”   宫徵羽用细长的食指和中指指着自己的眼睛:“看我眼神,感觉到什么了?”   宫徵羽自认为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却唯独忘记了两件事情:一是,他不是顾清寒,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相同的表情,二就是,唐苑不是他,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   “感觉,感觉你想要,杀,杀我灭口呜呜呜呜。”   “杀你灭口?”宫徵羽声音高了个调,抖了抖眉毛,神情莫测。   顾清寒没有要杀他灭口的必要,肯定是唐苑这胆小鬼看错了。   肯定是这样。   宫徵羽松开了害怕到抽噎的唐苑,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指尖点了点眉心,在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师兄……”赫连慕修欲言又止。   顾清寒抿了抿嘴,一言不发,脚步快了两步。   赫连慕修看了眼落在后面的小师侄,又看了眼疑似负气的师兄,犹豫了一瞬,抬脚跟上。   他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合籍大典不让他坐主桌都说不过去。   “师兄!”   一声铿锵有力的传音落入了他的耳廓,紧跟着赫连慕修就站在了他边上,继续传音道:“感情这种事情比修道复杂许多,并不是你表现的如此大方,眼不见为净,人家就能蓦然回首发现的。”   顾清寒不可置否的阖了阖眼皮。   赫连慕修毫不吝啬的搬出了自己仅有的情史,舒展眉眼,儒雅的笑了一下,缓缓道:“在这方面,我总算是比师兄多了些经验,有时候我也常常会想,假若当年我没有表现的那么大度,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许多人都已经忘却,赫连慕修其实是会吹箫的。   而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峰主,只是上一任玄清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是在一次历练之中,碰到了那位水月派的女修。   温文尔雅的男子碰上了酷爱风花雪月的女子,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极短暂的时间就成了对方的知己。   然而,赫连慕修一直都遵守着君子之道,对于七颜仙子的私事从不过问,哪怕对方的模样已经深深刻入骨髓,他在见到一个陌生男人和七颜同进同出之时,依旧只字不提,只把那份苦涩埋在心里,然后一个人去借酒消愁。   再然后就等来了心爱之人要成婚的消息。   新郎不是他。   七颜要和一个天赋低下,无门无派,甚至连样貌都不如他的男人举行合籍大典。   “当初其实我还瞒着你们和师尊偷偷去找过她,师兄,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赫连慕修淡雅的勾着唇,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宫徵羽,“她说她曾经心动过,可是我不够爱她,我永远都是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不像她现在的夫君,会看到她和异性走得近了会撒泼打滚,甚至会不要命的去和高阶修士拼命,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言语调戏了她。”   顾清寒皱了皱眉,当初这个师弟足足把自己关在屋里半年,亲手砸了那根玉箫,怎么可能不爱七颜。   赫连慕修继续道:“所以啊,一味的顺着他是没有用的,我知道师兄对待感情有自己的理解,可是师兄是否想过,你这样不宣于口的宠溺,宫徵羽到最后会不会把你当成半个父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顾清寒和赫连慕修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宫徵羽说要给师尊养老送终的话。   “师兄,我再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天裂的事情想要弥补他才对他这样好的?”   顾清寒抿嘴沉思,久久才敛下眸子:“起初是。”   “那现在便是真的喜欢上了。”赫连慕修眉眼弯了弯,继续传音,替他的师兄消除最后一点顾虑:“师兄,相爱的两个人最后都会走到那一步,你大可以忘记始祖的话。”   浓重的爱意最后会化成肉身的相撞,他的师兄大可不必抱着那种卑劣的想法矛盾内心。   “我知道了。”顾清寒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第44章监视顾清寒的一举一动   “救命!”   “来人啊,救命啊!”   幽冥沼泽的入口突然涌出大批修士,各个神色慌张,有些则是连胳膊都没了,摔在地上,还是惊恐的蠕动着想要逃跑。   一人撞飞了江疏浅手里污秽不堪的书,好在多年修炼,速度敏捷的在话本落地之前变用一道火系灵力把它烧成灰烬。   “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   宫徵羽随便拦住了其中一位闷头跑的修士,那修士挣扎着要跑,上气不接下气道:“魔物!是魔……玄霜仙尊!”   他愣住了,巨大的惊喜掩盖住了恐惧,“仙尊!魔宗带着魔物在里面大开杀戒!您快救救我们!”   他吼的大声,不少原本逃窜的修士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看见顾清寒之后,浮现了极大的惊喜。   “玄霜仙尊!”   “是玄清派!大家不要跑了!”   “仙尊!”   顾清寒皱眉:“谢无极?”   “是!是的!”修士连连点头,抹了抹额头上的血,内心是绝望遇救星的狂喜和逃过一劫大难不死的余幸。   “弟子是天阳派的,一个时辰前我们本该进入彭霞谷境内了,但是谢无极突然带领魔宗弟子把出口封死了,命我们在半个时辰之内滚出幽冥沼泽,否则就杀无赦!”   天阳派?   宫徵羽想起那个叫做陈默的小废物,若有所思。   “岂有此理!”赫连慕修骂了一句,提剑要进入,“魔宗真是越发猖狂了。”   “慕修。”顾清寒淡淡叫住他。   “师兄!”   顾清寒摇了摇头,“来者不少,你的伤还未痊愈,看好他们,我去。”   “……好!”赫连慕修皱了下眉,敛下眼神指挥着弟子站到他的身后,如同护鸡仔子的母鸡一样张开手,把他们挡在身后,“师兄小心,那只魔物惯会耍阴招。”   若是正面打斗,谢无极必输,奈何他现在有了一只魔物。   那只魔物的魔气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无视顾清寒的法衣,便说明普通的灵力是无法伤害它的。   “嗯。”顾清寒颔首。   “在这里等我。”他同最不安分的小徒弟嘱咐了一句,语气温和,与往日教导弟子训话时截然不同。   那修士看了一眼,不敢多问。   顾清寒抬手要布保护结界的手蓦然被抓住,宫徵羽抬了抬眉毛,咧嘴一笑道:“我也去。”   顾清寒拧了一下眉,“你——”   边上有人骤然惊愕出声:“快看!那是什么!”   一条红色的绸缎缓缓从幽冥沼泽的入口滚了出来,极为让人容易联想到合籍大典时的红毯。   身穿黑色束袖劲衣的俊美男子踩在红绸上,逐渐从黑暗中现身。   男子的头顶长了两只幼龙的角,脖子靠近耳垂的地方浮现出黑色的鳞片,被光照见闪过五色的斑斓,衬得他精致的五官里有一股诡秘感。   他身后还跟着四位年纪四五十岁的老者,一个元婴,两个化神,甚至还有一个渡劫期的老祖。   几乎是把碧血宗最强的几位老人家全请过来了。   “谢无极!”   “他的魔蛟角变成两根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月前,他们还记得谢无极只有一只蛟角!   虽然对方是魔宗的,但是全修真界都不得不承认,这位,是继顾清寒之后,修真界年少一辈天赋最强的。   哪怕是和他同龄比肩的江疏浅,玄霜仙尊的大弟子,比起这位来,也是稍稍逊色了一筹。   谢无极身后一个枯瘦的老者缓缓拱了拱手,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傲气和不屑:“玄霜仙尊也在啊。”   既然人都出来了,顾清寒也不必进去了,冷着脸抬手把宫徵羽护在身后,手掌微动,凌霜剑便从袖中滑了出来。   白衣胜雪,锋利的下颚骨微微抬起。   素来冷淡平静的狭长凤眸微微眯了一下,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几句掷地有声的话来:“魔宗曾与正派订下协议,绝不挑事伤人,尔等屡屡再犯,究竟是何意?”   “顾仙尊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几个老家伙,犯得着和这群小朋友动手嘛。” 第45章顾清寒脑子坏掉了吧   “你要和我们回去。”枯瘦的老者开口,高高在上道:“哪有让你拿了令牌还待在玄清派的道理,想的倒是挺美。”   然而话音刚落,谢无极却把令牌扔了过去,扬了扬头,那半脖子的黑蛟鳞片闪了闪,“可以。”   顾清寒抬手接住,宫徵羽“嗖”的拿了过来,“可就这么说好了。”   他光明正大的当着许多正派弟子的面,和魔宗勾结在了一起。   “少宗主!”   “本少主封一个堂主,有什么问题吗?”   “你——”   “回宗。”谢无极抱着胸命令道,临走前不忘指了指地上的红绸道:“直接通往幽冥沼泽的出口,不用谢,宫堂主。”   他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进去了幽冥沼泽,消失在黑暗中。   那疑似用来迎接堂主的红绸还铺在地上,一切都莫名其妙极了。   “师尊,你说我们像不像新婚走红毯子的夫妻?”宫徵羽调侃的提了一句。   他和顾清寒走在最前面,是以防魔宗狡诈落了什么暗器,但是一路走来,这里都安静的不得了,凶恶的幽冥沼泽好似变成了最平凡简单的一段路。   脚踩在红绸上,留下一个个泥泞的脚印,若非四周是无尽的暗色树丛,倒像是步入礼堂的合籍大典。   “嗯。”顾清寒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波澜不惊,耳垂有些发热,好在没有把红色显现出来。   宫徵羽一愣:“?”顾清寒脑子坏掉了?   *   碧血宗。   装修的十分奢华靡费的议事厅。   谢无极从秘境回来不过歇了半日,就被他爹叫了过去。   谢问天坐在主座的虎皮椅子上,浓眉大眼,身宽体胖,身后是一副有些庸俗的猛虎下山图,他不断的揉着太阳穴,显然已经听四大长老描述过一遍了。   “你给我跪下!”   谢无极当即就跪下了,腰板挺的笔直,额头上的魔蛟角收了回去,脖子也是光滑如玉,身上却依旧带着少宗主的傲气和不羁。   谢问天气不打一处来:“谢无极!堂主令牌给出去了,人呢?你给我留在玄清派?你可真是,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爹,顾清寒在。”   “顾清寒在,顾清寒在我不是叫他们四个陪你去,你不会把人抢回来吗?现在这算什么?堂堂碧血宗少宗主带着四个护法长老去,结果空手而归还送出去一块令牌?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抢回来又怎么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如何为我们所用?”   “要他心甘情愿?我们是魔宗!不能用就把他杀了!总之不怕魔物的人,绝对不能落在顾清寒那里!”   “但是他杀不死。”谢无极淡淡吐出几个字,眼神闪烁了一下,脑海中飘过那日在寒潭边,他亲眼目睹的一切。   身姿颀长的红衣男子,像是古籍中记载的大魔妖邪,一剑刺中心脏,却依旧活生生的,那伤口自愈的时间,简直比上品仙药还要快。   谢问天和在坐的四位长老皆是一惊。   “杀不死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死之身?”   谢无极挑了挑眉,没有把那一幕震撼人心的场面说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   “从上一次秘境回来,本少主就派人调查了这个人的来历。”   谢无极说着说着就自行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神情桀骜:“被挖灵根,长相俊美妖冶,对妖兽死穴了如指掌,拥有不死之身,修真界查无此人,又是从玄清派的灵池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   他一字一顿道:“所以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大妖,或者大魔老祖转世。”   谢问天激动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若真是大魔老祖,修真界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他搓了搓手,转眼便忘了刚才还指着自己的儿子大骂,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那确实不该惊动,你做的很好。”   枯瘦的老者眼珠暗了暗,声音沙哑:“少宗主就这样断定?玄清派的灵池可是顾清寒伴生之物,妖邪碰之如岩浆硫酸,怎么不说那宫徵羽是神明再世。”   谢无极勾了勾唇:“你看他长得像神明吗?”   枯瘦老者:“……”   确实,长得一副风流痞子狐狸精的样子。   *   过了幽冥沼泽便不再有什么危险之地,穿过几片森林,彭霞谷近在眼前。   被剑风劈出来的巨大峡谷,两侧都是绝壁的高峰,遮住日光的照射,里面潮湿又阴暗。   距离此番历练只剩下最后两日,几乎所有人都没心思再去想几日前魔幻的一幕,卯足劲专心致志的去找金乌蕊的藏身之地。   不多时,便在一处潮湿的山洞里找到了散发着绵软金光的金乌蕊——这东西是炼制上品丹药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哪怕直接进食,也是一大补品。   只是,原本该是如同春草一样密集的乌蕊,只剩下夜间天上星那么一点了。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第46章你是不是喜欢我   月落日升,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过了近水峰的竹林,透过缝隙潜进了清雅的竹屋,倾洒在茶具上。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直到刺眼的日光将他的一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才皱起俊丽的眉眼,嗓音低沉的嘟囔了一句:“来人,关门。”   无人回应。   静待了一会儿后,宫徵羽才想起来魔界的白天是没有这样刺眼的日光的。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朦朦胧胧,似乎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衫,他便当是顾清寒,伸手捞住了男人的大袖。   “师尊?”启了启朱唇,声音还带着困倦的慵懒,仿佛压着人心头的琴弦一点点拨弄出来的,“我饿了,今天再加壶酒行不行……”   他困眯着眼,摇动了一下胳膊,牵扯着男人的大袖一起摆动,松垮垮的里衣也随着动作掀起来一些,露出细窄的后腰来。   魔族或多或少总是拥有一点魅惑人心的天赋。   只是宫徵羽不自知罢了。   “好”字迟迟没有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宫徵羽也醒的差不多了,再次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眼前站着的哪里是顾清寒。   “江——”   一拳头直接朝他脸上飞了过来。   宫徵羽顿时没了瞌睡,双眼睁大,一边喊了句脏话,一边一个锦鲤打挺从床上翻身下来,连滚带爬的闪避到了桌子后面。   嘭!   那一拳头狠狠砸在床上,竹子做的算得上是坚硬的床榻咔嚓一声,断了两根,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宫徵羽咽了口唾沫,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他闪的快,要不然这一拳非得把他这引以为傲的高鼻梁砸成凹地不可。   他啐了一口,狠戾道:“江疏浅你有病啊!一言不合朝我脸上打!”   江疏浅双目赤红,猛的转身,指着宫徵羽和他在桌子的对面僵持:“你他妈才有病!你就是这样答应我的?这是你和师尊说话该有的语气吗?!”   语气?   他什么语气了?   对顾清寒颐指气使?那不是饿了么。   “我那不是没睡醒吗。”宫徵羽没好气道,撇了撇嘴,伸手拉了拉衣领,把领口合起来。   “没睡醒?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半夜梦游跑到师尊的床上了!宫徵羽,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屋子突然不见了!”   江疏浅又愤怒又委屈,语气颤抖不稳,拿手指着屋外,活像个被丈夫背叛的原配在质问。   “我这不是——我的屋不见了?”   宫徵羽一愣,反应过来江疏浅的话,原本被激起的烦躁和起床气一消而散,飞快的转头往窗口看了一眼,满眼诧异。   那里本该有一顶小小的竹屋的,当初初上近水峰,顾清寒施法拔地而起的小屋,甚至为了防止他自尽,还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换成了软物件。   而现在,那间屋子不翼而飞,原本的地皮又被一从苍翠欲滴的仙竹占领,被风吹的左右微微摇动,遮挡住了有些晒人的日头。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端端的在吗?怎么今天就突然没了?   那我以后住哪?   宫徵羽皱了皱眉,全然忘记了那间屋子自己也不过住过两三天,还是在江疏浅的监视下被逼无奈才去住的。   眼珠流转了一圈,他注意到江疏浅的怒气和不甘,那双颇似大狗般的眼里既是复杂又是委屈,突然就起了耍人的心思。   左右顾清寒不在,他丝毫不怕被揭穿,把锅甩了出去,笑嘻嘻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师尊对我图谋不轨,没了屋子我可就只能睡他的床了。”   可不就是图谋不轨嘛,无论是献祭还是炼制成丹药,不都是如今在想法子补偿他?   要不是那法子见不得人,顾清寒还用得着藏着掖着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告诉?   “宫徵羽你要不要脸!”   “不要啊。”   “你!”   两人站在桌子对面分庭抗礼,互相僵持纠缠,你进一步我便让一步,足足转了两圈,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宫徵羽挑衅的扯了一下嘴角,余光瞥见挂在江疏浅身后的镜子,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张狂的笑脸。   视力姣好的他能看见镜子中清澈含笑的凤眸中是镜外笑容灿烂的他。   笑容一僵。   而后,脑海中蓦地想到了寒潭边上,顾清寒那深邃的眼睛。   他后来都有意观察过,顾清寒的瞳仁是琉璃琥珀色的,颜色偏淡,同他的性子一样清冷矜贵,平日里都是不喜于色的,只有那一次,和之后两人独处时万籁俱静,在帐篷里灯火全熄,才见顾清寒流露过那种眼神。   说是吞了他吧,回想起来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若说不是吧,可那确实是一种狩猎者盯住猎物的表情。   宫徵羽眼神变了变,下意识的盯着镜子去变换成顾清寒那种深邃的目光。   吵到一半,对手突然照镜子去了,江疏浅火气更甚,待看清对方摆出了什么表情,他顿时一阵恶寒。 第47章妖族入侵   宫徵羽连忙抬腿迈进门槛,扑了进去:“师尊!救命啊~”   他嚎的还真像一副被人追杀的样子,墨发披散未束,仅剩的里衣也是乱糟糟的挂在身上,领子满是被人蹂躏过的褶皱。   青年的蓦然闯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顾清寒微微一愣。   “你徒弟他要杀了……”   话说到一半,宫徵羽突然就噤了声,把酝酿好的委屈告状表情一收,眨巴了两下眼。   他方才光顾着看顾清寒了,还以为只是赫连慕修和离尘在场,没想到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两名女子在场。   一个温柔恬静的大美人,只是瞧着似乎已经嫁为人妇了,岁月在她的眼尾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她的边上坐着一个长得有些面熟的少女。   宫徵羽盯着看了两眼,冲她们弯唇笑了一下,转而对顾清寒道:“没事了,我和江疏浅闹着玩呢。”   他转身又要走出去。   顾清寒叫住了他,眉心微蹙,“怎么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我忘了。”他嘿嘿笑了一下。   江疏浅也没给他穿的时间啊,要不是他闪得快,那一拳头下来,你就只能看到一个鼻梁塌陷的我了。   宫徵羽心如是,一脸理所当然。   顾清寒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站起来,伸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红色的衣服,单独把外袍拿了出来,递给宫徵羽。   “穿上。”顿了顿,他低声道:“近水峰风大,小心着凉。”   宫徵羽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低头把红衣黑边绣花的衣服穿在身上,熨帖的领口盖住了里面乱七八糟的领口,只露出一段雪白漂亮的脖颈。   离尘默契的同赫连慕修齐齐转头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师尊。”   江疏浅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声,瞪了宫徵羽一眼。   后者美滋滋的系着腰带,炫耀战利品似的甩了甩衣摆,挑衅的暗暗笑了一下。   江疏浅火气更甚,咬牙切齿,双目几乎能燃火来。   大徒弟和二徒弟时常掐架斗殴传遍了玄清派,顾清寒早有耳闻,听说尤其是在他去极寒之地摘灵生草种子的期间,闹的更凶,时常双方都是鼻青脸肿的。   顾清寒有些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身临其境,体会到了那些掌门吐槽徒弟之间明争暗夺的糟心感。   宫徵羽胡闹也就罢了,怎么疏浅还跟着他一起胡闹。   “掌门不妨先处理家事,左右妾身同婉婉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恬静的美人突然出声,弯了弯修成柳叶般细长的眉毛,明眸流转着瞧了一眼赫连慕修,微微低了下头。   赫连慕修表情有些不自然,脸上的温和像是强撑的:“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他们打打杀杀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有让客人等着的道理。”   “这……”她看了一眼从一开始便一脸冷漠,只对徒弟展露柔和神色的顾清寒,和方才匆匆赶来的两位。   宫徵羽已经自来熟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顾清寒也让江疏浅收了剑进来,算是默许了赫连慕修说的话。   “这两位都是掌门的徒弟,你无需在意。”离尘疏离的笑了一下,往日里的端装和通情达理此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这位对自己师弟始乱终弃的女人,她终究是连脸面上的关系都维持不住。   当年全修真界都以为沈七颜和赫连慕修会是一对登对的佳人,两人表现的也像是相知相识多年的佳偶,无话不谈,奈何,这女人却突然同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的男人成婚了。   多年断绝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如今有事了倒知道找上老相好了。   离尘客气了一下,便拉下了嘴角,语气冷淡的问了一句:“按理来说小叶城是水月派的管辖之地,七颜仙子为何不去找你原先的师门,反倒千里迢迢找到玄清派来了?”   哪怕是原先的师门不愿帮忙,离小叶城最近的也该是三星派,三星派掌门虽然好八卦了一点,但在路见不平的事上,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   再不济,也该是水月派的弟子发信过来,而不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来玄清派请求支援。   “当年是我错了,离师姐,是我伤……”   “够了,当年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大家都是体面人,我和师兄还有慕修每日都有事情要忙,没时间在这里听你忏悔。”   沈七颜脸色有一瞬间维持不住,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小叶城突遭妖族入侵,水月派第一时间加派人手,可还是全军覆没了。”   宫徵羽眼睛一亮:“妖族入侵?”   他回魔界的时期又来了?   江疏浅又瞪了一眼,宫徵羽心情好的没同他计较,傲娇的哼唧了两声,抖了抖眉毛。   沈七颜瞧了瞧这分外好看的红衣男子,愣了愣,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是的,妖族,我的师尊已经,已经在抵抗妖族入侵时,仙逝了……水月尊,也被对方抢走了。” 第48章他已是本座认定的道侣   消失的竹屋空地上,一排苍翠欲滴的仙竹摇晃着,似乎和宫徵羽一样,耀武扬威的炫耀着自己已经登堂入室。   江疏浅红着眼,咬了咬牙,道:“师尊,宫徵羽是个断袖,他喜欢男人,怎么能住在师尊的屋里……”   原本可以揭发宫徵羽说谎骗人的筹码,也因为他如今毫发无损的站在近水峰而失去了可信度。   反而更是仗着是修补天裂的命定之子,对自己的师尊胡搅蛮缠,胡作非为。   江疏浅是断然不能亲眼看着一个死断袖缠着他师尊的,甚至连一丝污言秽语都不敢放到顾清寒面前说,唯恐玷污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的师尊,早晚是九天之上的仙尊,合该一身雪白,任何污点都休想沾上他师尊!   “师尊都让我睡,师兄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宫徵羽冒着头笑嘻嘻的说道,只是眼中并未有半分笑意。   他记仇得很,还记得这人耍阴招踹了自己一脚,如今半块屁股还疼着,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眉间划过一丝不爽的戾气,他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状若可怜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兄你心悦师尊,故意挤兑我这个可怜的小徒弟呢。”   方才还说江疏浅喜欢他,如今又说江疏浅喜欢自己的师尊。   宫徵羽是惯会往人心口上插刀。   果然,江疏浅一个暴怒,脸上的平静都稳不住了,整张脸气的扭曲。   慌张了一瞬,又着急忙慌语无伦次的朝顾清寒解释:“师尊,我……弟子对师尊只有敬仰孺慕之情,断然不敢,不敢僭越的!我可以指天发誓!”   顾清寒当然是知道的。   他也大概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竟是他的缘故。   顾清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徒弟是他一手教养大的,一个徒弟又是他认定的道侣……   “你没有你急什么,师尊,你可得离他远点,师尊在修真界可是高危职业。”   “宫徵羽你胡说八道贼喊捉贼!”   “你心虚,他心虚了师尊!”   “……”   “……够了。”   顾清寒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内心浮出深深的无力感,低呵了一声,随后指着江疏浅道:“为师有话同你说。”   “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宫徵羽一副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去偷情的狐疑表情,把顾清寒噎了个正着,无奈道:“食盒在屋里,菜该凉了。”   宫徵羽还想说什么,可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原先一直注意到的饥饿感席卷了全身,肚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想了想,还是妥协给了口腹之欲。   反正江疏浅手里已经没有把柄了,他哪怕告诉顾清寒之前为了下山找死骗他的事情,也没有证据。   我可从来没有对顾清寒图谋不轨过。   他心安理得的想着,临了看了两人一眼,才大摇大摆的回了屋。   顾清寒带着江疏浅又回到了为春殿。   殿内的青烟还在徐徐燃烧着,顾清寒落下了一道结界屏障,彻底阻断了屋内的动静。   “师尊。”江疏浅心里直打鼓,以往有什么事情,师尊都是在近水峰说的,究竟是什么大事,还需要避开宫徵羽?   江疏浅不敢乱想,这寂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直逼着他的喉咙,他便急切的又一次剖白自己,打破了殿内飘然升起的青烟:“师尊,弟子对师尊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都是宫徵羽在从中挑拨离间,所以……”   “疏浅。”顾清寒淡淡道:“为师曾经同你说过,他是修补天裂的人选。”   “所以弟子真的……啊?”江疏浅一愣,说了句“是”。   不详的预感愈发浓烈,他吞了口唾沫,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清寒,直到一滴汗水悄然从额头滑落,没入了眼睛里,酸涩的感觉才将意识拉回,连忙恭敬的低下了头。   “你可知方法是什么?”   江疏浅猛得抬起头:“不,不知。” 第49章现在是碧血宗的宫堂主在打你   “让让让让!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后,突然有道尖利刻薄的男声高喊了一声,围绕在宫徵羽身边的弟子见状自觉的绕到两旁,一时都不说话了。   为首的是个胖男人,叫做陈章,手上像暴发户似的戴着两枚金戒指,在玄清派颇有些名号。   他身后跟着一群小跟班,而小跟班中间围着一个分外突兀的瘦高男人。   他大摇大摆的带着人从宫徵羽面前路过,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问好,随后到了两米之外登记比试的地方和那名高瘦男人签订生死状。   签了生死状才能去比武台光明正大的比武,弟子之间的比武虽主张点到为止,可有时收不住招数,难免出意外。   而这陈章恶心就恶心在是逼着受害者自愿签下生死状的,一上比武台生死难料,因而哪怕是在比武台上把人打死,追究起来,他最对也只是落得一个下手不甚,被罚几日禁闭也就没事了。   等一行人一去等候区等候,这边的弟子才敢小声的啐一口唾沫:“徐周师兄怎么惹到这个混世魔王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另一名弟子紧接着就道:“是陈章看上了一个女修,动手动脚的,徐周师兄替姑娘解围,就被这牲口盯上了!”   宫徵羽插话道:“姓陈?”   “哦对,之前在秘境挑衅师兄的那个陈柏承是他远方表弟,师兄你小心点,这家子人惯会耍心机。”   宫徵羽了然,点了点头,翘起二郎腿看着。   上一对比试的人很快分出了胜负,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轻微的伤,互相行了礼,搀扶着走下比武台。   又比试了两对,便轮到了陈章和徐周。   原本徐周的天赋就比陈章低了一截,如今连佩剑都被胖子的跟班剥夺,赤手空拳的走上比武台,几乎是毫无胜算。   而在上台之前,他还被威胁着若是敢还手,便叫那女修在玄清派待不下去。   陈章肥着脸笑了两声,脸上的肉挤出褶子,油腻的人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他拎了拎腰带,毫无章法的揪住对方的衣领,一拳把他砸在了地上。   “嘶——”   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徐周的嘴角咳出了血,陈章开始骑在他身上肆意挥拳,俨然是把人当成了沙袋揍。   “敢跟小爷抢女人,你不是挺能耐吗?”   “起来啊,还手啊,她是不是陪你睡了你才帮她?啊?”   “你放心,我今天不会打死你,但是我会把你打成残废,我到要看看你救的那个女表子会不会给你端屎端尿的伺候你哈哈哈!”   陈章戴着金戒指的手拳拳不落的朝瘦弱男人的后脖颈和腰椎的地方打去,徐周已经连痛呼都喊不出来了,嘴角止不住的流血,不到一刻钟,身上就遍布了青青紫紫的伤痕。   “草,这个人渣!徐周师兄要被他打死了!”   “这种人为什么配拥有这么好的天赋灵根!呸!和那些魔修有何异!”   宫徵羽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魔修怎么了,魔修不偷不抢的。   十几招看下来,宫徵羽也概了解了这个猥琐的胖子出招的规律,他问道:“他会绑缚术吗?”   绑缚术是一种以灵力为绳,将目标绑起来的法术,筑基修士就可以学。   边上的弟子愣了一下,愤愤道:“不会,他平日里就是仗着天赋好,也不怎么好学。”   不会就好办了。   宫徵羽点了点头。   “师兄你问这个——”   “按照比武台的规则,危机时候是可以有人救场的吧。”宫徵羽薄唇轻启,摸着下巴蓦然一笑,“剑借我用用,他长得太丑,我看他不爽。”   那张分外张扬俊美的脸庞一刹那仿佛能将日月之辉比下去,嘴角眉梢都洋溢着一股得意的笑容。   那弟子呆愣着,微逐渐张大了嘴巴,感觉突然燃起来了。   等回过神来,手里的佩剑已经被拿走了,宫徵羽同登记比试的弟子说了声,等解开了比武台上的结界,飞身跃了上去。   稳稳落地,衣摆翩飞,红衣被凌冽的风吹的簌簌作响,帅气恣意极了,活像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哎呦喂师兄!你没有修为的啊快下来!!”弟子连忙追了上去,只接住了宫徵羽扔下来的剑鞘。   结界刹那关闭,将不在比武台上的弟子全部隔绝在外。   这结界原本是为了防止神仙打架波及过路人,却有朝一日成了陈章防止别人一起救人的有效屏障,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有宫徵羽这样的人来当出头鸟。   第一次有人敢中断陈章单方面的施暴,越来越多的弟子往比武台这边围过来。   “宫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徐师弟在比试,你这样突然横插一脚不好吧。” 第50章那我睡哪   陈章最后是被那四个小跟班抬下去的。   宫徵羽说到做到,真的只留了他一口气,顺便卸了手脚的骨头,直接碾碎了,哪怕是离尘亲自来医治,只怕也难以让碎骨复原。   比武台上的结界一解开,弟子们鱼贯而入,一些弟子扶着徐周去上药,一些则是绕着宫徵羽叽叽喳喳的谈论不停。   “师兄!你真的没有修为吗!”   “我的天啊,之前得是多厉害啊,陈昭可是那一届弟子里最厉害的火灵根!”   “碧血宗的堂主令牌?卧槽是不是真的啊!”   “师兄,要是掌门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你啊?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你只管实话实说,我们都会为你作证的!”   宫徵羽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正道的人感谢,心里有些异样的飘然,不禁有点理解为什么六界之中会有那么多舍己为人的傻瓜了。   毕竟被人围着吹嘘,确实是很爽的过程。   不过爽归爽,他可不会因为这样就真的变成那种舍己为人的人。   要不是陈章出口成脏,还和陈柏承那货有关系,他大抵还是喜欢当个局外人看戏的。   “好啊。”宫徵羽眯晃着脑袋,笑眯眯的应下所有恭维的话,“不过料他也不敢找我师尊告状。”   上一个告状的陈柏承,已经死在秘境里了,甚至到死都没有想到,最后是会死在顾清寒的剑下。   宫徵羽笑着摸了摸手掌,方才被剑刃割出来的伤口已经长出了一层粉色的痂,许是不出半日就会彻底消失。身体自愈的能力越来越快,他又忍不住的想是不是他的修为快要回来了。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恩公!”   一道柔和婉转的女声激动的在身后唤了一声。   粉衣少女跟在一名楼台峰弟子装束的男人身后,手腕上提着个粉嫩的食盒,看样子是刚从膳堂回来路过此地的。   她的目光深情的穿过人潮,锁定了鹤立鸡群分外显眼的宫徵羽,引得周遭弟子逐渐让开了路,一边又八卦起哄着。   恩公?   宫徵羽回过头,眨了眨眼,脑海中滤过的就是那几位魔界绝美的歌姬,依旧没想起这位面熟的姑娘是哪位。   “恩公,我是婉婉,百里县您从蛇妖口中救过我。”陈婉婉自报家门,期待的看着他。   宫徵羽经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陈婉婉?”   那个说要伺候他结果被顾清寒一口回绝的小丫头片子,那时候穿的太朴素,如今换了身修士的装扮,倒是比之前更漂亮了。   不过他当初在百里县和顾清寒顺手救的小姑娘,竟然就是沈七颜那人渣丈夫和原配生的女儿,还真是巧的离谱了。   “对的!”陈婉婉脸颊一红,能被自己记挂着的人叫出全名,无疑是高兴极了。   她顶着许多弟子八卦的目光,小脸几乎要红成一个番茄,咽了咽口水,道:“恩公还没用过晚膳吧,我刚刚从膳堂回来,恩公若是不嫌弃,婉婉能请恩公一起吃饭吗?”   宫徵羽虽然不想吃膳堂格外难吃的饭菜,不过美人相邀,哪有拒绝的道理,他欣然说了声:“好呀。”   陈婉婉又是一喜。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有眼力见的弟子也没再跟上,等人消失之后,津津乐道了几句纷纷四散了。   “那日一别,婉婉还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恩公了,不料老天成全,沈仙子突然来了家中,同我父母,不对,是养父母,说清楚了原委,将我赎走了。”   宫徵羽点了点头,“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婉婉偷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小脸通红:“若是可以,还是想留在这里伺候恩公的……”   宫徵羽将她的小动作全部收归眼底,明白了陈婉婉依旧是喜欢他。   这种喜欢他见得多了,源于外表,否则当初怎么不喜欢伪装之后的顾清寒?过几年等她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宫徵羽没有在意,一笑置之,依旧和她有说有笑的去了楼台峰。   膳堂的伙食依旧难吃得紧,但陈婉婉厨艺不错,那或咸或淡或长得丑的膳食被她重新用水筛过,放入一些佐料,直接变了个味。   宫徵羽开始重新思考,等回魔界要不要把她也掳回去当个小厨娘算了,反正她在修真界举目无亲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夜的月亮彻底躲在云层之后,总给人一种烦闷压抑的感觉。   宫徵羽的手伤已经彻底愈合,完全看不出来了。   他摸了摸吃的半饱的肚子,回到近水峰,竹屋依旧是两间,没瞧见江疏浅。   看来是交涉失败了。   都说了是顾清寒让他睡得,他们又不是躺在同一张床上,更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第51章先给你尝点甜头   宫徵羽脱了外袍扔到那衣架子上,和顾清寒的外衣重叠在一起,随后解了腰带,一同扔在那上面。   这竹榻算不上小,一人睡还能留出二三十公分,但容纳两个成年体格的男人,还是有些困难的。   “顾清寒?”   宫徵羽又叫了一声,见对方依旧闭目养神不理不睬,就蹬掉了沾了泥泞的靴子,只穿着身单薄红色里衣里裤,勾了勾唇,硬挤了上去。   他拱着身子把顾清寒往里挤了挤,直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床上了,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为了不掉下去,他顺理成章的把手往男人的腰腹间一搂。   胸口紧紧贴着对方单薄冷漠的背部,将炙热的心跳染了过去,严丝合缝,十分契合。   夜色静谧,天上的星又疏了几颗,只剩下几颗星星还在负隅顽抗,抵挡乌云的进攻。   宫徵羽闭眼假寐了一会,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扩大,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虎牙分外的狡黠鬼灵。   真正睡着的人可不会心跳怎么快,更不会在他动手动脚的时候身体有明显的僵硬。   顾清寒果然是在装睡。   他的右手顺着男人的腰,悄悄的摸到了颤动的心口,那里如擂鼓一般,哪里还有方才的平静可言。   名动天下不食人间烟火的玄霜仙尊,也会假装睡觉啊。   他笑了笑,灵活的转着手腕,挑起衣领,作势要伸进去。   “小羽。”男人终于出声,伸手钳制住了那只手,语气听着比平日里要低沉一些,透着满满的无奈。   宫徵羽又往里挤了挤,轻飘飘的在耳旁说了一句,“你不是睡着了吗?”   顾清寒:“……”   宫徵羽笑了笑,把手收回来。   不见他说话,他难得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今天又是哪惹你生气,叫你也不理我,竟然连床都不给我睡了。”   要不是他脸皮厚,换了别人还真只能灰溜溜的去睡地板了。   宫徵羽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今天哪里招惹了顾清寒。   和江疏浅的闹剧吗?显然不是,否则中午那会就该找他算账了,何况这也不是他们俩第一次闹了。   陈章的事情最早也该明天才能传到顾清寒耳朵里。   他今天甚至都没有去山门口晃悠,更是没有去找地方吊死……   总不会是我今晚没回来吃饭,辜负了他下山千里迢迢买饭的心吧……   顾清寒面不改色,淡淡的说:“没有。”   “没有吗?那我叫你怎么不搭理我?”   顾清寒又不说话了。   宫徵羽挑了挑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荒唐的想法,从身后仔细盯着顾清寒的后脑勺,舌尖舔了舔唇瓣,若有所思。   两人的心颤声不知何时已经互相重叠,充斥在这逼仄的床榻之间,狎昵又暧昧,仿佛一整个世界只余下他们二人。   顾清寒的耳尖慢慢浮现出一层薄红,长而卷的浓密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后之人的呼吸全部喷洒后颈处,激起层层颤栗。   宫徵羽把那逐渐转红的耳尖收归眼底,微微抬起了一些上身,调侃道:“师尊,你是不是喜欢我?该不会是我夸了陈婉婉两句,你吃醋了吧~”   他随意调笑的话语,本就是顺着心中所想随便那么一说,根本不期待对方能回应什么。   然而,顾清寒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抿着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宫徵羽还是听见了。   表情由玩笑转变为茫然,一双漂亮的含情眼里只剩下惊愕,竟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没想到顾清寒真的会承认,更没想到那日在寒潭幽深深邃的目光,竟然真的不是想吃了他,而是……   这也不能怪他错认,谁会想到单身了几百年比无情道和禅修都要清心寡欲的玄霜,会突然开窍喜欢上一个不过交集了几月的弟子。   何况……   宫徵羽摸了摸脸皮,心想何况我现在除了一张脸好看点,也没什么优点了。   “真喜欢啊?”他不确定的问道。   顾清寒轻轻吐出两口气,指尖都微微发烫,低声道:“嗯。”   “是对徒弟的喜欢,还是想和我上床的喜欢?”   男人微微一顿,纵然早就知道这小徒弟不拘小节,但也被那直白的两个字吓得心头一颤,猛的闭上了眼睛:“……都是。”   既又对徒弟的宠爱,又掺杂了男女之情。   顾清寒什么场面没见过,被徒弟从身后抱着追问的场面还真没见过,那绵软又懒散的声音带着微醺的酒气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喉结颤动,心如擂鼓。   他攒了一下眉,嘴唇紧抿,唇线崩成一条弦,生出了一丝懊悔。   不该一时脑热,睡在榻上的。   方才也不该承认的。 第52章我给你咬个真的呗   宫徵羽高喊了一声,喜气洋洋的跑了过去。   江疏浅动作一顿,思及昨日师尊的话,手上一抖,扫帚直接摔在地上。   “你不去练剑,在这扫地干嘛?怎么,被顾清寒贬为杂役了?”宫徵羽眉眼笑的弯了下来,嘴角向上翘起,故意扬了扬脖子。   江疏浅看见那脖子上鲜红的印子,瞳孔收缩,脸色一变,闷不做声,连他直呼师尊的姓名都不纠错了,别了别嘴,蹲下去捡扫帚。   “江疏浅。”   “江疏浅?”   “江疏浅你说话啊江疏浅,你别不理我呀小江~”   宫徵羽不厌其烦的围着江疏浅碎碎念,对方转到东面他就跟着往东,对方走向西面他就跟着上去。   左右在近水峰无事可干,他倒是乐的逗江疏浅玩。   “我可是认真把你当师兄的,你怎么不理人啊~”   宫徵羽叽叽喳喳的说话,江疏浅忍无可忍,终于一脚站住,骤地转身,闷闷的开口:“宫徵羽,你以前有没有成过亲?”   一心等着对方问脖子上红印的宫徵羽一愣:“没啊。”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也没吧?”宫徵羽下意识的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喜欢上谁了?我帮你追啊。”   “没什么。”江疏浅看了他一眼,嚅嗫两下嘴唇,声如蚊讷道:“那你,那你以前有没有,有没有……”   “什么东西?”   “就是……”   江疏浅脸色憋的紫红,他到底也是个面子薄的人,谈论起那档子事,有些难以启齿。   男子不比女子那般需要守贞洁,光是他知道的,玄清派弟子,就有一部分会去那种勾栏院里一度春宵,消解欲望。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宫徵羽这厮平日里就酷爱与人勾肩搭背十分不检点,上回在百里县的客栈更是险些与唐苑……   师尊可是连女修的手都没有牵过!好好的白菜偏偏被猪拱了。   他哀怨的瞥了宫徵羽一眼,后者立刻会意,“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吧。”   如此直白的话语,江疏浅听的害臊,强装淡定的点了一下自己那颗猴屁股似的头:“嗯。”   “想知道啊~”宫徵羽诱道。   江疏浅紧张的看着他。   宫徵羽轻笑了一声:“我就不告诉你~”   “你!”江疏浅握紧了拳,愤然的瞪大眼睛。   若是往常,他定然又要拿剑追着宫徵羽满山乱窜,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人不仅是他师弟,还摇身一变,真变成了他师娘。   江疏浅委屈的蠕动了一下唇,丢出一句“爱说不说”,继续扫地了。   宫徵羽心里咋舌,心道怎么一晚不见小江同学就变了个样了,逆来顺受委屈巴巴的,顾清寒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没能看到自己意想之中的画面,他有些无趣,让开道让江疏浅过去,随口问了一句:“师尊呢?”   “为春殿议事。”   “哦。”   宫徵羽应了一声,准备离去。   江疏浅突然在身后叫他一声,语气郑重道:“宫徵羽,师尊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   “我知道啊。”   “你可以耍我,但是你不能拿他开玩笑的,不然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做鬼也归我管诶。   宫徵羽眨了眨眼,没把这句实话说出来,而是配合着江疏浅,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喳?”   江疏浅心头起火,宫徵羽瞧他脸色愈发的黑红,终于大发慈悲,一笑走之。   宫徵羽无所事事的去山下兜了一圈,问了问陈章的伤势,听说是不太乐观,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陈章和戒律堂的刘璋长老似乎也是远亲,平日里在玄清派能作威作福全靠这刘璋长老替他遮掩,要是刘璋出面请离尘给一些重塑筋骨的丹药,岂不是便宜这家伙了?   送佛当然得送到西。   于是宫徵羽脚步一转,去了得月峰。   一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嚷嚷:“魔尊呢!快叫魔尊那家伙来见我!这种苦涩的东西都敢给我喝,你不要命了!”   离尘正愁没法糊弄他,瞧见宫徵羽,立刻笑眯眯道:“魔尊在一旁,得等帝君喝完才敢觐见。”   宫徵羽:“……”   离尘顺利的把药汁给他灌下,如法炮制的把人敲晕,收拾了碗勺,拍了拍溅了几滴药汁,斑驳的深了几块地方的青衣,温和道:“他的臆想症快治好了,倒是你,今日——诶,你这脖子怎么了?” 第53章像昨日那般同塌而眠   一间船舱里只有两张小方榻,坐的地方倒是不少,随便在地上丢两个蒲团,就能打坐歇息。   宫徵羽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他的表情僵了一下,整张脸都不可置信的皱了起来:“顾清寒,昨天晚上说喜欢我,要追求我的可是你,今天你跟我说你要打坐,你什么意思?”   怎么,还有两副面孔,昨晚上不是睡得挺香?   才过了一天就腻了?   你们修真界的都喜欢搞两副面孔,白天和晚上换着轮流是吧。   倒像是他上赶子勾引顾清寒似的。   “我找别人去!”   宫徵羽气的直抽抽,那点子旖旎暧昧的想法全部扔在脑后,丝毫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气的摔门而去。   白给的便宜你不要,谁他妈稀罕跟你睡。   一直静候在门外的江疏浅听见摔门声蓦然站直,瞧见宫徵羽气冲冲的离开,下意识唤了他一声。   后者毫不理会,弄得江疏浅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来回犹豫了片刻,还是师尊比较重要,转身进了舱室。   *   仙船还在继续平稳匀速的前进着,每隔两个时辰会有弟子换班看守船首和船尾。   妖族入侵不是小事,虽然距离小叶城还有好几日的路程,可妖族都能跑到三星派周围去围剿投奔求救的水月派弟子了,难保他们不会突然跑来袭击玄清派的船只。   所有人都不得不提高警惕。   除了宫徵羽。   ……还有被宫徵羽拎着的,欲哭无泪的唐苑。   唐苑在秘境之中跟在宫徵羽身后捡漏,加之许多人的分数在那只六阶灵兽下被清零,导致他走了鸿运,在那一届弟子中意外得了个第三名。   木灵根的他追求安逸,毅然决然的选了离尘峰下主修医药炼丹的路子。   因而,此次妖族入侵,小叶城医修不够,他这个刚入门的第三名小医修,阴差阳错的被离尘抓来一起前往小叶城施展医术救治伤患。   只是他都躲到女修群里混着了,宫徵羽还能把他一眼揪出来,当着一大群人,就这样拎着他的后脖颈,跟提小鸡仔似的臂力惊人的拎到了他休息的船舱里。   “师兄,我真的要去值夜了。”   唐苑心虚的撒着谎,心里感激崇拜这位师兄,但显然还是断袖的阴影更大。   尤其是今天晚上的宫师兄不太对劲,笑起来都是阴恻恻的满眼都是狡黠打着什么算盘,而他屋里的其余两位都是剑修,如今正巧在值夜,至少也得一个半时辰之后才能回来。   他都瞧见方才那些师兄师姐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奇怪和不自然了。   他真是怕了和宫师兄独处了,他以后还想在玄清派找个漂亮的媳妇呢。   “值夜?那不是剑修的事儿?怎么,不欢迎我?”宫徵羽挑了挑眉,无情的戳破了对方的谎言,递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过去,眨了眨眼。   他方才路过顾清寒的门口,特地嚎的大声了一点,若是顾清寒有点良心来求他回去,他就勉为其难的再给他一次机会……   若是不来求他执意打坐……呵呵……   宫徵羽转了转眼珠,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虚假的笑容,那他就和顾清寒分道扬镳,反正妖族入侵,大妖都知道他的身份,他就直接回妖界了。   到时候,就别怪他对修真界下手了。   “我……”唐苑心里直发怵,立刻怂了,眼神飘忽,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欢迎是欢迎,就是晚上不怎么欢迎啊……   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宫师兄简直比豺狼虎豹还可怕他知不知道啊。   宫徵羽笑眯眯的揉了揉唐苑的脑袋。   他正要开口,耳边听见轻飘飘的脚步声,笑容蓦然加深,眼底也染上了些许笑意,话锋一转,道:“小汤圆儿乖,哪张床是你的?哥哥今晚和你挤挤。”   唐苑一听要挤挤,更慌了,尤其是那肉麻兮兮的昵称和自称,简直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脖颈都微微泛起了凉意,像是被人用剑指着似的。   他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一圈,湿漉漉的像是刚出生的小鹿收到惊吓,连连想要去挡地上的随身背袋。   宫徵羽顿时了然,利索的脱了外袍往地上一扔,抢占了这张地铺。   “宫师兄……我,我……我真的……”   真的不是断袖啊……   “叩叩。”   礼貌克制的敲门声轻轻响了两下,打断了室内越发升高的温度和结结巴巴的着急语句。   唐苑如蒙大赦,连忙要去开门,只是动作慢了一步,宫徵羽一伸手就把他拎了回去,胳膊架到肩上,将他禁锢的死死的。 第54章我算你半个后爹   宫徵羽半认真半开玩笑的一说,顾清寒微微一愣,下意识便拧起了眉。   宫徵羽便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轻而易举的将手从对方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一把扯掉了顾清寒的腰封,手掌如蛇一般顺着衣缝钻了进去,成功的将整齐的劲衣弄乱了。   “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他笑的狡黠,如愿的捏了一把同自己身上一样紧实的肌肉。   顾清寒浑身都僵了一下,恼羞成怒的低低唤了一声,“小羽!”   “兵不厌诈,顾清寒。”   宫徵羽舔了舔嘴唇,耳边回响着不属于自己的铿锵有力的心跳,仅仅是一抬头,唇峰便碰到了男人性感的喉结。   眸子闪了闪,张嘴就咬了上去。   ……   相拥而眠一夜,宫徵羽早晨兜兜转醒,感受到身下的异样,想了想,还是贴心的替顾清寒的面子考虑了一下,披上衣服起身出去了。   等疏解完回来,小小的舱室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他昨夜乱扔在地上的靴子和衣服,被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离尘和江疏浅以及玄清派的此次同行的三位长老,正排排围坐在一张先前还没有的小几边上。   顾清寒的衣裳换了一套,雪白色的大袖上有淡蓝色的雪花点缀,领子比以往的都要高出一些,盘扣扣的一丝不苟,禁欲极了,愈发衬得他像九天之上冷冰冰的谪仙。   可惜现在是我的人了。   宫徵羽靠着门,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男人喉结处的那枚银白色扣子,嘴角动了动,探出一截舌尖舔了一下。   那扣子后面,想必是还留着他昨天晚上奋力嘬出来的印子,恐怕现在已经变成紫红色的了。   顾清寒抬了抬眸,琥珀色的淡色眸子同青年的含情眼对上一瞬,看见他斜靠在门框上衣衫不整,抬手掩唇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道:“开始吧。”   装。   宫徵羽心里调侃了一句,漠视其余五人,慢悠悠的穿衣服去了。   三位长老微微点头,面上不显,但对这位胡作非为的废物多少是有点听说过,眼神中或多或少带了些嫌弃与鄙夷。   顾清寒对万魔窟一事有意隐瞒,因而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废物,其实是可以一剑斩杀凶恶妖兽的存在。   他们想不明白,在修真界有绝对话语权的掌门,颇负盛名的玄霜仙尊,怎么偏偏在收徒弟这件事情上,这么随意。   好在若是被挖灵根,活不了几年功夫。   顾清寒那边已经拿出了一个琉璃做的镜子,放在桌上,手指掐诀,灵力攒动飘入镜面,不多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缓缓浮现在琉璃镜上方。   “玄霜,我们好久不见了。”   “空蝉真人。”顾清寒微微颔首。   空蝉是散修得道,年轻时遇上过许许多多机缘,积攒的经验堪称是修真界的智囊,而且同顾清寒的师尊交情颇深,算得上是如今修真界唯一算得上是他的前辈的人。   寒暄之后,空蝉真人切入正题道:“昨日从小叶城逃出来三百余人,总计约莫还有九千多人困在里面,诸位掌门都给老朽面子,如今皆在小叶城边缘安营,静观其变。”   “嗯。”   “这次事出蹊跷,有逃亡出来的散修说,妖族似乎内部就在自相残杀,往往是自相残杀的过程中才会波及臣民。”   “自相残杀?”宫徵羽已经穿好了衣服,恰好听了一句,疑惑的走过来。   妖族内部向来团结的不得了,当年有只小魔偷跑进入妖界杀了一只狐族后裔,结果便是妖界全族上书请求他下令把那只小魔交给他们处置。   六界之中,要说团结,那还非得是妖族莫属。   “这位是……”空蝉诧异的捋了捋胡须。   顾清寒道:“是我徒弟,宫徵羽。”   宫徵羽笑笑,意味深长道:“对,是他亲徒弟。”   “噢——”空蝉恍然大悟,乐呵呵道:“玄霜,你找徒弟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这年轻人长得真俊。”   宫徵羽笑容真了一分,大大咧咧的问道:“我俊还是江疏浅俊啊?”   空蝉笑的更爽朗了,满目慈爱和蔼,“老朽看,还是小徒弟模样更强招人稀罕,性子也直!”   江疏浅:“……”   宫徵羽顿时眉开眼笑,对着江疏浅一阵挤眉弄眼的得意,屁股一撅,卡在顾清寒和江疏浅中间那条缝坐下了。   这老头真好,到时候也带回魔界去。   空蝉说笑完,慢悠悠的又回到了正题:“至于碧血宗……” 第55章因为我是魔尊啊   江疏浅将信将疑。   但入夜之后,江疏浅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顾清寒,你这个修为境界应该不会痉挛了吧。”   “那我压着你睡了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宫徵羽和顾清寒挤在一起,窸窸窣窣发出些被褥摩擦的声音,耳鬓厮磨着说着悄悄话,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江疏浅却听的一清二楚。   随后,那边许是升起了一个结界,屋内骤地清净了下来。   他不自在的蜷了蜷,默默拉起被子,还是屏蔽五识。   只是一想到对床那边,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挤在一起睡觉,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两个男人之间,要怎么和寻常的夫妻一样?   他大概是上辈子造了什么毁灭世界的大孽,才让他这辈子跟宫徵羽这个小贱人碰面。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让放任他去自尽才对!   江疏浅悔不当初。   一夜未眠之后,第二日江疏浅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们待在一块了,甚至不惜厚着脸皮去找离尘,硬是和一群女弟子待在一起,等到了晚上,便和那些守夜站岗的弟子一起检测动静。   距离小叶城越来越近,半空中弥漫的妖族气息愈发浓厚。   尤其是进入水月派的管辖范围之内,空中的鸟兽全部窝在巢中,连瞧见巨大的船只从头顶飘过,都不敢叫唤出声。   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站在船头,并肩着一位立领宽袖的冷俊男人,衣袂翩飞,好似来游历人间的一对神仙眷侣,举手投足皆是矜贵,简直宛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清晨鱼肚白的晨曦透过长而卷的睫羽,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影子。   两个人齐齐看向远方依稀可见的小城,庞大的紫色妖气弥漫在半空中,简直比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城还要可怕,将那一丁点的小城池压的快要喘不过气。   好在元婴以下的修士是无法直接看到妖气的,他们只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压迫感愈发强烈,否则看到如此直冲云霄的妖气,只怕是要当场吓得尿出来。   宫徵羽一直以为所谓的妖族入侵,最多也就派一只小妖首领带几百妖族来掠夺,属实是没有想到,场面竟然如此浩大。   能引起这样强大妖气的妖族,若非不是几万只小妖,也该至少有两只妖将和一只妖王级别的大妖。   修真界这样的位面,在人界和仙界两者之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能让仙界都头痛的妖族,只怕是一只妖王级别的大妖,就能把整个修真界都收入囊中。   只是宫徵羽想不通的是,妖族内部的团结加上妖界疆域辽阔,导致妖族几大族长一个比一个佛系,怎么会突然如此声势浩大的入侵修真界这样一个远远比不上妖界高等的地方。   还会自相残杀?   莫不是这里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东西藏着?   “师尊,修真界有藏宝禁地吗?”他问了一句,才站直没多久的身子立刻懒散的往男人身上一靠。   男人迟疑的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没有?上古遗落的神兵,起死回生的仙药……”宫徵羽懒羊羊的列举着,突然眼睛一眯,道:“或者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修士,杀了幼妖,被人家寻仇来了?”   “并无。”   “都没有?你确定?”   顾清寒淡然点头。   那就怪了。   宫徵羽盯着那盘旋到天边的妖气,百思不得其解。   “玄霜仙尊!”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   随后一束流光自天际飞来,中年男人御剑而来,身上的灰色仙袍被凌冽的疾风吹的簌簌作响。   来者正是三星派的掌门——尹泰正。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金丹期的御剑医修,统一穿着三星派的衣袍,想必是又回了一趟门派,带了几个医修弟子来。   “许久未见,玄霜仙尊还是一如当初啊。”尹泰正热情的寒暄了两句,招呼着身后的弟子上船了。   左右只剩下半个时辰便到了,他们只稍在床板上站站便行。   “尹掌门安。”顾清寒颔首回应,又同宫徵羽轻声介绍,“这位是三星派的尹掌门。”   他性子冷淡,又不善于交际,淡淡说完之后,便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尹泰正便也不自讨没趣,一路都没再开口,只是视线时不时的从两人身上飘过,多看了几眼宫徵羽,表情稀奇。   到了小叶城城外,修士们御剑而下,宫徵羽熟练的搂住了顾清寒的脖子,后者便伸手揽住他的腰,脚尖轻点,凌空落到了地面。   尹泰正看的更稀奇了,摸了摸山羊胡,连忙跟上了上去。 第56章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江疏浅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把着”是什么意思,等滞后的脑袋跟上了画面,陡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满脸惊悚。   “宫徵羽!”他憋红了脸,低吼了一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宫徵羽顿时笑的前仰后翻,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江疏浅恼羞成怒,气的又离这个变态远了一点。   “哎,你别离那么远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宫徵羽挪着屁股往江疏浅身边挤了挤。   后者跟见了瘟神似的,直接拿出了剑搁在中间戳着宫徵羽的肩膀,声线都怕的微微颤抖:“我警告你,离我一米远!”   “好嘛。”宫徵羽笑意吟吟的答了一声,朝江疏浅抛了个黏糊糊的媚眼,又把对方恶心够呛,险些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他便笑的更欢了。   他们所坐的这棵树边便有帐篷,穿着两个色系的修士被清脆好听的笑声给吸引了过去,纷纷不明所以的抬眼。   其中有五人围坐着篝火,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宫徵羽看了过来。   “那是谁啊,魔宗弟子怎么和玄清派的大弟子走得这么近?”   “那不是魔宗弟子吧,刚刚看到他和玄霜仙尊一起来的。”   “玄清派的修士?他身上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该不会是传言中玄霜仙尊新收的徒弟吧!”   “哇!真的假的!”   “没有修为,那就肯定是了。”   “没有修为啊,这不妥妥的废物嘛,白吃白喝,是怎么好意思在玄清派待着的啊。”   “就是他,好像叫做宫徵羽,我兄弟之前在御虚秘境远远见过。”   “听说仙尊宠徒弟宠的可就差亲手喂饭给他吃了,撂下三星派那些大门派掌门,就为了去御虚秘境确定徒弟的安全,啧啧,这年头,哪个师尊能做到这个地步。”   “说不定,是那种关系呢。”   “长成这样,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   “哎呦喂,你这思想,这要是被玄清派听到了,可不得千里万里追杀你。”   五个男人嬉皮笑脸的围坐着,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小,显然是无所谓让别人听见的。   玄清派哪能真闲得蛋疼,管他们屠魔派弟子茶余饭后的八卦呢,要是玄清派先动手,那就是玄清派的不是了。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那视线还肆无忌惮的往宫徵羽身上瞥,面露出精光,流出下流的眼神,眼圈发青,一副纵欲过度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歪头同边上的男人说话,眼神却还黏在宫徵羽身上:“你还别说,长得真他娘好看,要是能让我睡一睡,就是死也值了。”   “这群杂种!敢这样诋毁你!真当我们玄清派是死的吗!”江疏浅愤然皱眉,提起剑站起身大声骂道,“嘴巴放干净点,你他妈想睡谁!”   江疏浅这一声,把这一圈的修士全都吼得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各自窸窸窣窣的讲着小话。   宫徵羽诧异的张大了眼睛。   原本被这几个狗东西激起的戾气一下子都消散了一瞬,灵动漂亮的含情眼眨了眨,似乎是没想到江疏浅竟然肯为自己出头。   毕竟在江疏浅眼里,也是他勾引顾清寒在先的才对。   这才是他的好师兄嘛。   他笑眯眯的又坐躺了回去,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好似他们谈论的人不是自己一般,还真像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那獐头鼠目的男人嗤笑了一声,道:“江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师兄弟几个凑在一块自己说说话而已,你们未免管得太宽了吧,难不成连我们说话的自由都不能有了?你也未免太霸道了一点。”   男人巧舌如簧,江疏浅被说的一噎,心头火起,粗声喘着气,胸膛都剧烈起伏着,“你们!”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驳他,怒目圆瞪着。   宫徵羽啧了一声,心道江疏浅平日里骂他倒是骂的顺嘴,怎么遇到别人,屁都蹦不出半个了。   他正要开口帮忙,那獐头鼠目的男人身后蓦地出现一个黑影,阴鸷冷硬的声音低沉的从性感的唇齿里流出来。   “睡一睡?本少主也想听听你们想睡谁?”   谢无极悄然无息的瞬移了过来,速度快的连其中一位元婴期修士都没反应过来。   宫徵羽眼眸流转,闪了闪,又躺回去看戏了   他们顿时慌了阵脚。   “谢,谢无极!”   “你别忘了这里是小叶城!是正派的管辖范围,你,你你想干什么!” 第57章我可爱死顾清寒了   顾清寒神色一凛,清冷的眉间划过一丝不悦,缓缓蹙眉。   屠魔派的掌门闻秋柳见状,便赶紧站了出来,道,“鄙人教徒无方,得罪仙尊爱徒了,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们,一定给令徒一个交代!”   闻秋柳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修,瞧着不过三十左右,眼尾各自有两点泪痣,给女人精致正气的脸上添了几笔妩媚。   她同那四个还好手好脚的男人厉声呵斥道:“你们几个还不滚过来道歉!谁教你们在背后嚼人舌根的!”   那四人心有不甘,可是再愤懑也只好听命,夹起尾巴朝宫徵羽的方向拱了拱手,不情不愿的说了两声抱歉。   谢无极跟着夹枪带棍的嘲讽:“道歉有屁用,我是不是也能杀个人,再跟你们道个歉?”   闻秋柳面色难看,但不去理会他,而是略带歉意的看向顾清寒。   若是按照以往,事情便这样算了,掌门亲自出面赔罪,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顾清寒无动于衷,垂目见小徒弟毫发无损还有心思嬉皮笑脸,但大徒弟显然气愤填膺,他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请问闻掌门,要给本座怎样的交代。”   闻秋柳一噎。   她能给什么交代,这句话当然只是客气话。   对方的徒弟连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可是她门下最宠爱的徒弟却已经变成了哑巴和瞎子,如今还在地上打滚。   不过弟子间说说玩笑话,又没能真的对这个人做什么!   她惊怒交加,但面对的是玄清派,是德高望重的玄霜仙尊,她只好掂量道:“回去后降为杂役,闭门思过禁言一年好叫他们不敢再瞎说可行?如今多事之秋,还是解决妖族的事情为重。”   顾清寒看向宫徵羽,语气柔和下来:“如何?”   宫徵羽一愣,这是帮他出头呢?   顾清寒怎么这么可爱,我可爱死他了。   宫徵羽点点头,大庭广众之下搂着顾清寒的脖子,把脸贴了上去,在男人颈间蹭了蹭,悄悄的在他的耳垂下亲了一口,“谢谢师尊,徒儿最喜欢师尊了~”   顾清寒浑身一僵。   那被唇瓣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点了火似的,有星星燎原之势,将他的半边身子都烧得有些热。   在座的修士又是一惊,如梦如幻。   这样的动作,其中一个换成三四岁的孩子,倒是个温馨的场面,可要是两个身高体态都差不多的人,还是两个男人,那便有些怪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代入了一下自己和自己那比顾清寒可温和的要多的多的师尊,直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这是不是太亲昵了一点?   亲儿子到这个岁数都不和爹这样腻歪了好吗?   闻秋柳松了口气,正要带着那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子下去,谢无极突然说道:“既然我们堂主说不追究了,那本少主自然也就不追究了。”   碧血宗同样是屠魔派惹不起的存在。   而且,会比玄清派还难对付。   闻秋柳心中的怒气节节攀升,却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强撑着一张大方的脸,笑了笑,赶紧走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   宫徵羽站在顾清寒的剑后,离开了小叶城的城郊,御剑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一处洞天福地。   江疏浅自然也要跟着他师尊。   只不过看到另外一个扎眼的男子尾随而行,同他们一起在水月派的大门口落下,他便浑身戒备,毫不客气道:“你跟踪我们做什么!”   黑衣男子无情的翻了个鄙夷的大白眼,长腿一跨,跨到了宫徵羽的身边,声音冷冽:“本少主跟着我们碧血宗的堂主,关你屁事。”   “你!”   “小羽,把令牌还给他。”顾清寒淡淡道。   谢无极立刻道:“还了也是我碧血宗的人!”   他继而威胁道:“本少主这几天累死累活救了不下一千人,至少有一半都是你们正派的修士,总不能让我白救。”   顾清寒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漠,伸手牵住了宫徵羽的手心,将他拉进了一些:“你待如何?”   “也没什么,以后本少主和宫堂主的事情,你们不许插足就行。”谢无极盯着宫徵羽看,嘴角向上扯了扯,神情傲然,“不然的话,就把那一千多条人命还给本少主。”   顾清寒淡淡看了一眼这个桀骜的男子,收回目光,挥袖打开大门,牵着宫徵羽进入了水月派。 第58章好亲吗?仙尊   方榻上,沈掌门的尸身蓦然被风一吹,顷刻化成齑粉,同那些消散的青烟灵力飘散了。   顾清寒敛眸哀默了几息,等出了水月派之后,面目清冷的唤出凌霜剑,一剑挥向水月派,洞天福地须臾之间倾塌,掩埋了里面的腐烂的肉身。   修真界弱肉强食,每一刻都会有新的势力崛起,弱的门派陨落,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水月派,就此成为了过去。   又回到了小叶城的城郊。   即便是在静谧的夜晚,妖气笼罩的小叶城外,也几乎无人入睡,医修在争分夺秒的治病救人,剑修四处巡逻,警惕着妖族大开城门,冲出来屠杀人命。   宫徵羽注意到原本该是屠魔派的帐篷已经换成了别的门派,是一只白鹤的标志。   而碧血宗总共才来了十几人,他们的帐篷本该在最远的地方,如今却强行霸占了天阳派标志的三顶帐篷,硬生生的挤在了玄清派的边上。   谁都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不过没人知道为何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会引起玄霜仙尊和碧血宗少主两人的争抢。   因为生的好看吗?   “少宗主。”身着蓝衣锦缎的男人温文尔雅的迎了过来,挥着扇子,见到宫徵羽微微诧异,那视线自然而然的在红衣服上扫视了两眼,最后在那交缠住的的两只节骨分明的手上停了片刻,立刻移开了视线。   有点意思。   他想。   谢无极目送着宫徵羽的背影进了玄清派的帐篷,这才收敛起嘴角那抹笑容,一脸正经的揽着温如玉回了自己的地盘。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一进帐篷,温如玉就卸下了端庄,往地上一坐,揉了揉酸涩的手腕:“上哪准备去,方圆几百里的店家听说有妖族全都关店了,别说酒了,连饭馆都不开,您可真是我的祖宗。”   “没有你不会再跑远点买?”谢无极面露不爽,掀开帐篷上的帘子,朝对面促狭着瞧了一眼。   玄清派是暂时能混进去了,但是该怎么让对方认清顾清寒是个伪君子,心甘情愿到碧血宗来呢。   他到底是不是大魔老祖?   温如玉把手摊开,给他看,“拜托,堂堂鬼医圣手给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治病治的手都起茧子了,还能腾出时间给您跑大老远问就不错了!你要酒做什么?”   谢无极瞥了他一眼,淡淡收回眼,敷衍道:“没什么。”   温如玉狐疑的扫了两眼,他可没有饮酒的癖好。   压下心头的怪异,他想起来,懒洋洋的说,“哦,对了,你走之后有只妖族给我传音,问我们要不要同他们合作。”   “不要。”谢无极冷冷道。   温如玉笑了笑:“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们可能还找了别人。”   *   “顾清寒,这上头写了什么?”   宫徵羽紧挨着男人盘腿坐着,下巴慵懒的搁到对方肩上,眼睛眨巴着瞧着他手里的传讯符,对那几个字觉得眼熟,却只能认识“人”这个字。   修真界的字,同魔界的不大一样。   他毫无防备这上头也写了什么,也不在意是什么,总归是赫连慕修传过来的一些玄清派琐事,需要顾清寒定夺一下。   “小羽。”男人没有掐灭传讯符,而是将它放到了小方桌上,心里五味杂陈的叫了一句。   宫徵羽笑眯眯的回答:“我在呢。”   顾清寒微微转头,与那张靠的极近的脸对上,内心复杂的情绪波涛滚滚,久久无法平复。   修真界查无此人。   却知道凤凰一族的族长长什么模样,叫做什么名字。   虽不能确定是魔尊,但至少也该是熟悉妖族的非修真界人士。   那么天裂……   顾清寒从未有过如此无措的时刻,他叹了口气,眉峰蹙了蹙,缓缓开口问:“你是魔尊?”   宫徵羽陡然眯起了眼睛。   顾清寒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已经很久没说过自己是魔尊了吧,这就要开始兴师问罪了?   视线落到那张散着灵力的传讯符上,那上面的字他却看不懂,可总觉得事情的起因是从这张传讯符开始的。   赫连慕修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是吧。”   他闪烁着眼神,伸手去解男人的腰带,企图用对方最招架不住的办法,让他暂时不去争论自己到底是不是魔尊这回事。 第59章我的徒儿轮不到任何人指点   毕竟妖界还有一个妖帝摆在那里,魔尊虽然在妖帝之上,是妖界,魔界,幽冥界三界的帝王,直接插手也有些不妥。   何况还是人家自己内部的事情,这就好比人界的帝王去插手臣子家里人的争吵,多少有点讨人嫌了。   顾清寒摇头:“不必,你的身份暂时不宜暴露。”   “哦……”宫徵羽迟疑应声。   想到凤凰一族的璇玑,和沈掌门口中的白发鲛人,他突然想起来妖帝落泱好像就是鲛人一族的。   鲛人族靠着发色来辨别血脉,发色越是淡,说明血脉越纯,若是纯白发色……按照他上一次去妖界,似乎全鲛人族只有落泱是白发……   他好像知道那个白发鲛人是谁了。   落泱的儿子?   要真是落泱的儿子,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水月派那个掌门老头的话中分明是说妖族内斗,而内斗的派系是凤凰和鲛人,璇玑可是落泱最器重,最说得上话的一位族长,而且淡泊名利不争不抢,落泱的儿子为什么要和璇玑作对?   宫徵羽想不通,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同顾清寒简单说了一通自己的疑虑,“这几日先静观其变吧,凤凰我迟早要见的,我还要回魔界想办法恢复我的法力呢。”   顾清寒点头,方才的羞赧之色被正事给压了下去,面上恢复了清冷淡漠,琥珀色的眸子停止波涛暗色,又变成了波澜不惊亘古不变的冷静。   只是灵根被挖的废物小徒弟摇身一变,变成了高不可攀的魔界之主,这让他感到有些不习惯。   若是没有几月前灵池的误会,他看见魔尊,也该尊称其一声君上才是。   “你的修为因何不见了?”   宫徵羽无辜地说:“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顾清寒看着他,思来想去,拧了拧眉,迟疑道,“你在魔界……可有树敌?”   “没有啊。”   他生来便是魔尊,这个位子除非自己不想坐自废修为散尽神魂,否则没有人可以夺走,哪怕是天道,树敌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魔族也没有人族这样两面,口是心非。   所以连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怎么会好端端的在魔界的花楼喝了两口酒喝醉之后,醒来就来了修真界,连修为也被剥夺了。   陷入了沉思。   须臾之后,顾清寒道:“灵池有净化之效,是否……”   “这不可能。”宫徵羽斩钉截铁的说,“那只对魔修管用,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魔族。”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静谧。   “算了,这也不重要,总归还是能回来的。”宫徵羽烦恼的摆摆手,这事情不提也罢,反正他又死不了,法术没了可以再修嘛。   目光落在男人的唇上。   正事一了结,宫徵羽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舔了舔被撞得有些发胀的嘴皮子。   直挺挺的腰背一塌,红色的衣摆摇晃了一下,他双手挂在男人肩上,将他的脖子搂住了。   俊脸妖冶的红衣男子只比冷清冷情的仙尊矮了一寸,近乎是差不多的身高,这样一搂,瞧着极具侵略性,像是把冷漠的仙君给逼到了角落。   “师尊,你还没回答徒儿的话呢,我这张嘴,好不好亲~嗯?”   饶是顾清寒早就知道自己这徒弟变脸速度极快,也是怔愣了好一会儿,喉咙口一噎,被堵的哑口无言。   耳根又被那呼出的热气给熏红了,顾清寒手指羞耻的蜷了蜷,抿住了嘴唇,而后声音闷闷的:“小羽……”   宫徵羽笑嘻嘻的,眼角眉梢满是春色,“顾清寒,你哪学来的?把我亲的腿都软了,再来一次呗。”   “不可,尚未合籍,这……”   宫徵羽笑脸把嘴凑了上去。   和自己喜欢的人亲吻自然是一件很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碰撞,更是一种精神上欢快的交流。   那一刹那,电流流过四肢百骸,像是能通过简单的唇齿碰撞,直直的窥见对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宫徵羽勾着唇,感受到男人轻微的拒绝,却又不舍不得把他大力推开,便更加兴奋了——或许是魔族骨子里就被刻上了强取豪夺的基因。   他摸着顾清寒的腰,去找腰封的系带。   “掌门,我等三位有事,不知您方便否?”   宫徵羽正起劲,便被人扰了兴致。   帐篷外站着三个人影,是玄清派的三位管事长老。   顾清寒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猛的将两人交缠的唇舌分开,牵出一条银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逐渐平息下来。   只是…… 第60章替徒弟穿衣   小叶城。   妖气愈发浓重,将静谧的黑夜笼罩的诡异森然,蓦地,从一处飘来袅袅的白雾,悄无声息的将整个城池给吞没了。   “墨儿……”   床上的少年被这一声虚无缥缈的祥和声音骤地惊醒,头上不着防备的露出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朵,瞳孔警惕的变成野兽般让人恐惧的黄褐色,待看清来人时,一下便变回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黝黑明亮。   “义父!”   身姿修长体态偏瘦的男子站在窗口,雌雄莫辨,通体雪白,连头发和睫羽都是雪花般的纯洁之色,单薄的身上只穿了一袭松垮的长衫,冰蓝色薄入蝉翼的鲛人轻纱挂在小臂上,被风轻轻吹动着。   祁墨的眼眶彻底红了,拼进全力的扑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腿,硬憋着眼泪,用袖子擦了擦眼尾,哽咽道:“义父……”   “墨儿……”落泱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伸出修长的大手,那指缝之间还带着鲛人尚未退化的肉蹼,插进狼少年头发里揉了揉,“你太令为父失望了。”   “义父,我!”祁墨浑身一僵,红着眼抬头,语无伦次的辩解,但那如高山之上的雪莲般的男人却无动于衷。   手指渐渐抽离,尖利的指甲顺着少年的脸颊划到喉咙,大掌正好把那纤细的脖颈捏住。   男人用那张极为亲切随和的美人脸,缓缓说道:“是为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   “亲疏有别,墨儿,你这么能妄想和奕儿比呢。”男人声音缥缈,柔和的像是一汪水,“你怎么能叛变,与奕儿抢帝位呢……”   祁墨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喉口被死死的掐住,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一张具有攻击性的脸憋得通紫。   熟悉的声音就像是压垮牦牛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的心理防线逐个击破,即便是最简单的幻术,都没能识破。   “义……”   “当初便不该将你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落泱轻声道,“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是因你而死的啊……我的墨儿。”   “义……父……”   祁墨艰难的发声,懵懂的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打在那只白皙的像是羊脂膏玉的手背上。   他想,死了也好。   义父最怕冷清,这样他就可以继续陪着义父了。   “少主!”一声极富有穿透力的高昂女声蓦地响起,打破了入夜后的静谧,挥袖之间,甩出两支箭羽,便将那企图杀害少主的东西钉在了墙上。   “璇玑,你怎么能……”   “放肆!”   男人微微蹙着眉,璇玑柳眉一横,双指一指,将那个华丽高贵的男人打回了原形——一股白雾。   白雾瞬间飘散逃走了。   狼族少年呆愣愣的跪倒在原地,直到那白雾缓缓退去,甫一回神,心中一阵抽痛,绝望的把脸埋进了手里。   即便知道那白雾是落奕故意布的幻术,可他还是会因为那张朝夕相对的脸,和从那张脸说出来的话而耿耿于怀。   “璇玑姑姑,是我……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义父……是我,我是个灾星……都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少主,主上若还在,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凤凰华丽的衣服蹲下铺了满地,淡淡的金红之色驱散了黑夜的绝望,像是黎明时期的晨曦,让人心存起希望。   “你要为他报仇,少主。”   “明日我会把你伪装成修真界的凡人。”璇玑矜贵的垂眸,轻声叹了一声。“少主,你要藏好。”   *   小叶城外的修士,皆被那白雾幻术陷入了梦魇,只剩下篝火热烈的跳动声。   宫徵羽素来起的晚,等他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顾清寒喉结上的印子已经瞧不出来了,他又换回了原先最常穿的交领白衣,束袖修衬的衣裳外套着件宽大的仙袍,穿的一丝不苟。   宫徵羽看了看男人坐的庄严冷淡的背影,扯着他的衣摆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是男人身上冷冽的清香,像雪山之巅的那一抹冰雪,又像是地狱里的罂栗花,既令人心旷神怡又有些勾人上瘾。   伸手拉了拉那纤尘不染的衣摆。   “醒了?”顾清寒侧过头。   “嗯……”   宫徵羽声线慵懒,猫儿打呼似的,咧嘴笑着,含情的眼睛脉脉的给男人抛了个隐晦的目光,张开双手。   顾清寒微微一愣,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浅浅的无奈笑意,伸手过去,宫徵羽便搭着他的手臂从榻上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红色的里衣像是成亲才会穿的颜色,艳丽的将青年半露的胸膛衬得雪白,墨发从肩头散落,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刺的俊丽脸庞还带着些许困顿。   他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反而是将手张开,努了努下巴,顾清寒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替徒弟穿衣,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哪怕是在宫徵羽之前,江疏浅第一次穿玄清派的弟子服,穿的不伦不类,那几日也是他亲手替他穿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昨晚他们还……   犹豫了片刻,还是无奈抬手将边上的乱扔的衣袍拣了过来。 第61章你们要去凑热闹吗   宫徵羽的注意力瞬间便被这只小狼崽子吸了去,缓步踱了过去。   江疏浅狠狠松了一口气,不自然的攥紧了拳头,想了想,跟了上去。   离尘很快带着两个女修闻着动静赶过来了,拿出药箱给伤势最重的老妇人止住了血,面容哀愁,小心翼翼的喂了一颗仙药给她。   温如玉也被谢无极赶了过来,不情不愿的给来不及包扎的人止血,脸上温和心里骂娘的将苦心炼制的丹药给他们喂下了。   “谢谢,谢谢神仙!”   “不痛了……我不痛了!谢谢菩萨!你们可真是活菩萨啊!”   “您是玄清派的离尘仙吧,我是九月派的弟子楚杨,谢谢仙子救命之恩。”   “……”   他们脱离了性命之危,感激涕零,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哪怕是在缝合断臂时也是不哭不闹,一个人呆呆的靠着树,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离尘轻声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小叶城内如今如何了?”   “我们是被妖族扔出来的!”   那名自报家门的九月派修士楚杨语气激昂:“我原本同这两位好心店家一起藏身于客栈的地窖里,但今早醒来之后,就被一只大妖揪了出来,那妖怪随手一挥,把我们三个虐打了一通之后就把我们扔出来了!”   “我和我儿子是翻城墙,被妖族发现,从高处跌落出来的。”父亲搂着摔断脊椎骨无法动弹的儿子,掩面哭泣,“可怜我的小女儿,才两岁半,就摔死了……”   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的牙齿咬住下唇,倔强的吸了吸鼻子,闷闷道:“我义父拦住了妖族,让我赶紧逃跑了。”   听起来,他们是足够幸运,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摔死在城墙上,被妖族虐杀致死,或是牺牲自己,也未能救回家人。   离尘扼腕叹息。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宫徵羽眯晃着脑袋走到少年身边停下。   停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突然白皙修长的手指摁压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在他隐藏的狼耳朵上面用巧劲的揉了揉。   祁墨哀伤自责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一股电流刷的从头顶被触碰的地方流到了尾椎骨,很痒,耳朵和尾巴此刻极力的叫嚣着要出来透透气。   这个红衣服的男人,轻而易取的摸到了他身上能变成半兽人的敏感开关!   他如临大敌的看了他一眼。   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没有修为,是个普通人……那应该是,不小心摸到的吧……   “……我叫……墨泱。”   祁墨语气干瘪,诌了一个假名,挪了挪屁股,低下头,避开了那只大掌,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浑身戒备的继续看着面前这个蹲下给他缝合“伤口”的温和男人。   断臂不过是障眼法,实则温如玉是拿着棉线对着他的袖子缝了好几针。   宫徵羽心里发笑,盯着那只莫名其妙多了条“蜈蚣”的灰色袖子,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要不怎么说妖族都看不上修真界这个低等级的位面呢,温如玉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了,还不如妖界一只牙都没长齐的小狼崽子。   墨泱……   妖族取名都是一个种族一个姓氏,狼族曾经也算是大族,好像是姓祁的。   那这就是假名咯。   宫徵羽斜着眼,意味不明笑了一下,手继续追着毛茸茸手感极佳的脑袋,撸猫似的来回摸了摸。   祁墨忍的难耐,浑身紧绷四肢发麻,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等挨到温如玉包扎完,“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逃离了魔爪。   宫徵羽这才收回眼,问离尘道:“他们今晚怎么办?”   最近的村落离这里至少也有十几里,这几人伤势未愈,又多是凡人,无法御剑载他们过去。   “先同我们住在一起,伤好一些了再让弟子护送出去。”   “这样啊。”宫徵羽指了指那狼少年,“那我就先带他回帐篷了。”   离尘刚想说不用打扰你和师兄,他们这边的床铺也够用,话还没到喉咙口,男子已经拽着少年,可不管他乐不乐意,强行拎了回去。   这小狼崽子好歹也是妖族里曾经最凶狠种族之一的狼族,单看那双眼睛便知道不是个善茬,这要是在这里咬死几个修士,顾清寒该不高兴了。   顾清寒不高兴,那他就不开心了。   “师尊,今天晚上他要和我们挤挤了。”宫徵羽带着少年进帐篷,男人还是离开前那个姿势,端正的盘腿坐在铺团上,闭目打坐,轻轻“嗯”了一声。   *   顾清寒到月升中天才结束打坐,丹田内灵气充裕,隐隐是有要突破的迹象。   再突破,便该是渡劫了…… 第62章这是……君君君君君上!   无人再有闲暇去顾忌宫徵羽的举动是否太没规矩。   妖族主动打开城门进攻,直接把那几个主张“把小叶城划给妖族,各回各家”的退缩派给打蒙了。   “啊啊啊啊!”   由不得他们反应,惨叫声已经越来越近。   宫徵羽从容不迫的回头看了一眼,实时转播着,“打过来了。”   普通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哪里是妖兵的对手,妖气一触碰到人类的躯体,便直接将内里都腐蚀了个干净,有些人倒在地上的尸体,甚至未散的瞳仁里都还有一抹茫然神色。   顾清寒很快做出了决策,不容置喙道,“烦请诸位再此协同弟子守住妖族入侵,空蝉真人和尹掌门,左掌门随我同去城门查看。”   “是,我等定守住妖族!”异口同声。   男人严肃的点头,加快脚步走出了帐篷,“小羽,你随我一起。”   “好啊。”宫徵羽笑盈盈的应了一声,跟了上去,脸上并无半点担忧和恐惧,同这些掌门简直大相径庭。   一出来,便看到鬼鬼祟祟的少年从他们帐篷里猫着腰出来,四下张望,趁乱之中,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妖族打进来的反方向逃跑。   这几天这小狼崽子都装的煞有其事,一丝马脚都没有露出来过,哪怕是宫徵羽故意去捏他的耳根,都能忍住不把尾巴和耳朵冒出来,今天总算是给他逮到了。   “小墨泱!你干什么去!”   浑厚磁性的声音仿佛有穿透力,直接将祁墨钉在了原地。   后者抿了抿嘴,闷闷道:“上茅房。”   “小朋友撒谎也不找点新鲜的借口。”宫徵羽笑嘻嘻的上前把少年拽了回来,大掌恶魔般的在祁墨的头顶顺毛,“这借口哥哥早就用过好几回了。”   妖族,上什么茅房。   “师尊,带他一起。”   “我不去!”   祁墨红着眼吼了一声,但他也不敢直接现出原形,又要防备这个男人把他的耳朵尾巴撸出来,挣扎无果,依旧被宫徵羽钳制的死死的。   “随你。”顾清寒收回目光,淡淡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   跟着出来的三星派掌门尹泰正不赞同的攒动着眉头,山羊胡子要翘到天上去,“玄霜仙尊,这种时候还是不用寸步不离的护着你的小徒弟了吧,我们四个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多带个没修为的,不是多带个累赘嘛!”   他们是去抵抗妖族的,又不是去玩的。   早前还觉得玄清派掌门宠徒弟夸大其词了点,现在看来,简直是太含蓄了点,这何止是宠了,这简直是让别人用性命陪他徒弟玩了!   左凭澜不语,但那表情显然是赞同了极了尹泰正的观点。   宫徵羽皮笑肉不笑道:“不带我去你们可都得送死去了呢。”   尹泰正吹鼻子瞪眼:“小儿夸大,信口雌黄!”   空蝉倒是依旧乐呵呵的在中间劝和:“玄霜是我们这里修为最好的,他有分寸,我倒是瞧着这小伙子面善得很,说不准还真能逢凶化吉。”   “就是。”宫徵羽附和,扬了扬眉,神情莫测,“说不定,妖族见了我还得鞠个躬呢。”   尹泰正讥讽了一声。   宫徵羽毫不示弱的“切”了一下。   “小羽,我们走。”顾清寒冷漠的说道。   他面不改色的搂住宫徵羽的腰侧,将他拉进怀里凌空飞起,顾不上等空蝉和两位掌门,缩地千里先一步来到了离城门不远的枫树后。   大开的足有四人高的城门半个月来头一次打开,冲天的妖气抑制不住的如开闸的洪水猛的将大道两侧的树木都压倒了。   一只雌雄莫辨的白发鲛人妖凌空悬站在城门上空,与他对敌的是金裙羽衣的凤凰,露出十根绚丽的凤凰尾羽,几乎要将这半边天照成祥瑞之色。   形态各异的妖族,张牙舞爪的露出能代表他们身份的蛇尾,尖牙,利爪,装束极为艳丽,他们将凤凰团团围住,掌心凝聚妖力,一同朝凤凰攻击而去。   光是四个妖王和一个妖君修为所释放出来的巨大的妖力,宛如龙卷风般平地而起,不仅是大道边上的树丛被压倒,小叶城内的高楼都被波及,须臾之间将凸出来的屋檐都削平了。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滔天的妖气,像饶是顾清寒这样修为的大能,面上也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妖君级别的大妖,是连仙界都头疼的存在,更遑论是对于修真界来说。   宫徵羽挡在了顾清寒面前,想替他缓冲一下妖力中的威压,却又被男人护到了身后。 第63章这他妈是真魔尊啊   湖姬想都没想,直接叛变了。   落奕这狗东西还想杀了他们,他算什么东西,璇玑又算是什么东西,现如今妖族群龙无首,君上在哪我在哪。   尹泰正本还以为这狐狸精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侵害他们的耳朵,打是打不过,但嘴上功夫总不能认输,要骂的话都已经在嘴边打滚了,没成想狐狸画风突变,他眼珠子险些惊讶的瞪了出来。   左凭澜也是一样目瞪口呆,他们站在空蝉的前面,三人互相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妖族的诡计?   湖姬说完那句话,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宫徵羽。   魔尊一如当年所见般高高在上,即便穿着修真界简约的服饰,也挡不住那一脸的俊美无涛,眼神凌厉的宛如利剑,轻而易取的将擅长察言观色的狐狸钉在原地。   宫徵羽眼睛一斜,森然的视线在祁墨和顾清寒之间转了转,明白了。   如果不是这狼崽子突然插到顾清寒身后站着,只怕这只狐狸摸到的就是顾清寒的胸了。   妖族,尤其是狐狸这种天生妩媚的东西,最喜欢去仙界惹事,勾引一些正道君子证明自己的魅力。   她要尝什么滋味?   我都没尝过你也敢觊觎,还想和他双修?   宫徵羽挑了挑眉,一边觉得这狐狸眼光好,顾清寒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一边又恼怒这死狐狸口无遮拦,他的人都敢觊觎。   抬手揽住了顾清寒的肩膀,像是宣告所有权一样,把男人归到了自己的领地,冷冷笑了一下。   湖姬暗道不妙,恨不得把之前那个假意风情的自己打死算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当只清心寡欲的好狐狸,还不如早早出家的好,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   但谁又能知道魔尊不好好在魔界,跑到小小的修真界来了!   “君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都是落奕那个王八羔子叫我干的,我是无辜的啊!”   狐狸脑子转的飞快,蔫搭着尾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响简直要把地面都砸的凹陷进去,飞快的就将责任推给了白发鲛人。   宫徵羽冷笑道:“不错嘛,还知道我是谁。”   “君上?”   “君上!”   尹泰正,左凭澜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已经上了年纪浮现出皱纹的硬朗面容,齐齐的瞠目结舌。   什么东西?   君上?   这狐狸精是在跪宫徵羽?   顾清寒的徒弟不是个脑子有病的废物吗?怎么突然和妖族有一腿了?!刚刚不是还在勾引顾清寒吗?   他们难以置信挠了挠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错愕的嘴巴足以塞得进一个鸡蛋。   “君上啊……”空蝉愣了愣,摸了摸胡子,突然高深莫测起来。   那一声“君上”好像一下子就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沉吟片刻,在乾坤袋里翻了翻,从旮旯角里拿出了一副上了年份的画轴。   这是他年轻时误入了秘境内禁地,遇到一一处大妖洞府是所收集到的卷轴。   空蝉站到左凭澜和一脸懵的尹泰正的中间,费力的将已经发黄的画轴缓缓摊了开来。   发黄磨损的宣纸遮盖不了画中人的惊艳模样,潇洒不羁的男人大敞着衣襟,头枕靠在绝色的女子膝上,微微张开唇瓣,笑着将边上女人手里的酒杯用嘴叼了过来。   那张格外妖冶邪魅的脸,不是宫徵羽的又能是谁的!   左凭澜双眼瞪大,尹泰正直接惊呼出了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空蝉拽着,就跌在地上了。   这这这这这……   顾清寒的徒弟怎么会是……   ‘因为我是魔尊啊’‘说不定,妖族见了我还得鞠个躬呢’……青年不久前的话环绕在耳旁,尹泰正耳朵嗡嗡的,脑袋一片空白,毫无知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如遭雷劈。   这他娘的谁能想到他说的是真的啊!   到底是谁说顾清寒的徒弟有臆想症的,这他妈是真魔尊啊!   祁墨也跟着狐狸的话瞪大眼珠,喉结滚了滚,下意识往空蝉的画像上看去,瞧见穿着繁冗的男子躺在奢华热闹的地方,矜贵极了,同恶劣揉他头的人除了脸长得一样以外,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会!   他怎么会是魔尊呢?!   宫徵羽瞥了眼三人,没兴趣去看那幅画上画了个怎样的自己,不过见他们露出惊愕痴呆的表情,才算勉强满意,“嗤”了一声。   早说他是魔尊,还非不信呢。 第64章对对对君上说的都对   落奕见狐狸还不回来,心神不悦,放眼望去,只见一向看不起人的狐狸唯唯诺诺的跟在两个漂亮的男人身后,谄媚的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   要不是知道这是只狐狸精,他都要以为是狗变得,尾巴摇的就差飞到天上去了。   呵……   年轻的鲛人慢条斯理的转了转头,纯色的眸染了几分狠厉,未等他质问发话,耳边蓦地传来一道传音。   “魔界君上来了,赶紧都停手!”   湖姬不动声色的给除了祁墨以外的妖族传音,狐假虎威,明亮的狭长眼眸里半是无辜半是期待。   惊喜当然要和别人一起分享,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吃惊下跪。   大妖齐齐一愣。   凤凰见状赶紧旋动翅膀,猛然拔地而起,翅膀扇动空气,在半空中旋起一个气流漩涡,紧接着,金光和羽翼散去,变成了一位倾国倾城的高傲女子的模样。   璇玑的左腿还有一个血窟窿,根本弯不了,她便一脸淡然的拖着那只受伤的残腿,面不改色,缓缓单膝跪地。   “璇玑姑姑!”祁墨喉咙哽咽,上前扶她。   “少主。”璇玑避开,摇了摇头,拉着少年的手带着他一同俯首称臣:“妖界凤凰一族族长璇玑协同妖帝义子祁墨,参见君上。”   原本还在懵圈的四只大妖眼皮上下碰了碰,若说湖姬经常骗人,那凤凰可就是妖界一诺千金的代名词了。   更别说那个和修士站在一起的红衣男人,确实眼熟。   他们中无论是否惊鸿一瞥见过魔尊真容的还是从头到尾只见过画像的,都齐刷刷的嘭地化成人形,异口同声道:   “蛇族族长巳魂,”   “仙鹤族族长单寇心,”   “虎族族长尚焱,”   “花妖族族长花似雨,”   “……参见君上!”   “嗯。”宫徵羽莞尔点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君上。”落奕同他们一起行礼,低下头不甘的咬了咬牙。   湖姬兴奋的甩了甩尾巴,全当这几位平日里平起平坐甚至有些瞧不起狐狸族的族长在拜她了。   宫徵羽淡淡点头,慢悠悠的“嗯”了一声,挑逗着顾清寒放在他腰侧的手指,问道:“修士那边的妖族是谁下令放出去的?”   “是我……”落奕低了低头。   “本尊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惹这些正道的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宫徵羽不悦的皱眉。   无论是顾清寒不开心,还是修真界死伤过度被仙界发现,继而禀报给神界,被暂管神界之主的冥仙城主知道后叫越卿来骂他,最终都会导致他的不高兴。   见魔尊只是对着那些丧命的修士感兴趣,并没有要插手妖帝之争的意思,落奕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了不少,“我这就派人去把妖兵召回来。”   “嗯。”宫徵羽点头,道,“至于你们妖界内部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就回妖界去解决,妖帝被谋害可不是小事,这件事情就交给璇玑和你们四个查清楚,本尊办完事后亲临妖界,若知道你们徇私舞弊,后果嘛……”   “属下知道!”   五妖齐齐领命,蛇族族长巳魂大手一挥,两条成人手臂粗的紫蛇分别从落奕和祁墨的脚底蹿了出来,绕着双腿将他们捆缚住。   “调查清楚之前,这两位便是我妖界的囚徒,属下定派人严加看守。”   落奕一下就慌了,挣了挣,只比祁墨高出一些的修为丝毫斗不过已经是妖王修为的族长。   雌雄莫辨的脸变得铁青,发红的眼尾格外可怜:“君上,我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鲛人族性温,狼族才有狼子野心,您不能这样对我,”   宫徵羽挑眉,眼底噙着一抹看透的笑意。   做贼心虚。   落泱那好说话的脾气,怎么养出这个白眼狼,哦不对,是白眼鱼,那小狼崽子倒是瞧着还不错。   “弑父弑君的罪名,在妖界似乎要禁封妖力贬为奴籍吧,我没记错,所有妖族族长合力,能开启回溯之境,重现过去的。”宫徵羽似笑非笑。   落奕被提醒,惊悚的张大眼睛。   璇玑缓缓道:“君上说的没错。”   她眼睛一横,凤眸具有得天独厚睥睨天下的气势,傲然道:“陛下出事后我便联系了各族族长,想要开启回溯之境,但那时几位族长已经对落奕的话深信不疑,将我和殿下围堵,这才不得不来了修真界。” 第65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君……”   湖姬脱口而出的“君上”猛然收住,回想起来方才君上师尊说身份暂时不宜暴露,耳朵敏捷的颤抖了两下,声音酥软道:“主人说的都是对的,我可以作证~”   九尾狐狸甩着蓬松的九条尾巴走来,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从露胸的低胸纱裙变成了露肩的拖尾交领白衫,衬得皮肤白而细腻,眼睛愉悦的眯着。   倘若忽视她是一只妖,恐怕不少人的目光都会死死的黏在狐狸身上,花楼里最有名的花魁,只怕是也不及她一半妩媚。   修士轰然警惕,错愕又震惊的把才放进乾坤袋的兵器又拿了出来。   “你!”闻秋柳死死地盯着她。   这声音,不是之前和她联系的妖族族长吗!他们不是退兵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行!绝对不能暴露!   暴露了就完了……   闻秋柳啐了一口,先发制人:“玄清派果然和妖族勾结,公然称其为主人,是装都不想装了,大家都看到了吧!尹掌门,三星派一向公平公正,您怎么看?”   正在一旁看戏的尹泰正:“……?”   怎么看?他敢怎么看?说妖界其实都是顾清寒他徒弟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算是勾结呢?   要不是跟着顾清寒去看到了真相,还真被你忽悠过去了。   尹泰正状若无事的挺了挺脊背,捏着山羊状的胡子,扯开话题道:“闻掌门,玄清派这几年是如何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不要没事找事了嘛。”   “你!”闻秋柳一噎,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   她不明白,之前尹泰正分明也是极为不满顾清寒那个徒弟的!   “左掌门,您呢?苍龙贵为第二大派,您就任由他们为虎作伥欺凌弱小吗!”   左凭澜攒了下眉,个性刚毅的脸部轮廓浮现出几条细小的皱纹,胡渣随着嘴角抽/动了一下,无疑是觉得闻秋柳是小题大做,旁人都没追问她为何屠魔派弟子一直能避开要害,她倒是反过来质问顾清寒来了。   做贼心虚,平白叫魔宗的人看了笑话。   尹泰正感受到了左凭澜复杂的心情,心里也是一言难尽,这就好比他们提前知道了一件事物的结局和走向,却还要看一些傻帽身在局中自以为是。   先不说是否当真勾结妖族,玄清派这个底蕴放在那里,哪里是能容闻秋柳瞎说的。   “闻掌门,我和左兄都在场,大伙痊愈并不是玄霜仙尊作的法。”   “是我作的法。”湖姬抬手应下。   妖族全回妖界了,璇玑也要半夜才过来,她便顺理成章的把所有功德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狐假虎威。   在君上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可比在妖界当个族长有前途多了。   哪怕吃不着,看着两个赏心悦目的男人,也是好的呀~   闻秋柳脸色刷白,不知道是那一步出了错,事情演变成这样的地步。   她开始懊悔方才的冲动,但又觉得是玄清派顾清寒太过分了。   她本就是小门小派,被魔宗杀死的五个是她的得意爱徒,如今受伤的弟子也是门派里比较拿得出手的一批,此番受伤回去消耗的药草和丹药都将会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凭什么所有人都受到的福泽,单单是她屠魔派不配!   事到如今,闻秋柳也只能强装镇定,安慰自己这妖族没有证据证明她叛变。   是的,传音这种事情,哪里能拿得出来证据,她只要咬死不认就好了。   “主人。”湖姬走到宫徵羽面前,弯下腰深深的行了一礼,身后的白色尾巴开心的乱甩,一脸乖巧的谄媚,“主人不愧是主人,好聪明,闻秋柳就是叛徒,之前一直都是我联系她的~”   “你胡说!”   宫徵羽笑了,努了努下巴:“把证据拿出来给她看看。”   “好的呢~”湖姬眼巴巴的看着男人的笑脸,心里头飘飘然。   闻秋柳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证据?什么证据?所有东西都是传音联系,难道这只狐狸精用存音石保留了?!   湖姬走到闻秋柳面前停下,嗅了嗅:“还真用了我教你的合欢秘法了呀~”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闻秋柳恨恨的瞪着她,若非忌惮对方是大妖,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撕碎了她才好。   “不认识啊……”湖姬玩味道,双手成诀,唤出一股球形的白色妖力,托在指尖,“诸位听好了。”   话音一落,妖力便说起话来,‘好,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第66章顾清寒学坏了   宫徵羽对男人笑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交缠在一起的红白相间的袖子底下,手指摩挲了一下攥在手心里男人微凉的指尖,转过头时,趁着无人瞧见的空档,满含挑逗意味的冲男人促狭一笑。   顾清寒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无奈的看了罪魁祸首一眼。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交流并未被任何人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只雪白的狐妖身上。   这借口听起来有些离谱,但若非如此,他们也想不到为什么大妖要管宫徵羽叫做主人。   只是简单的和妖族勾结,妖族无需如此客气谄媚才是。   离尘压下了心头疑虑,轻缓的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方才站出来承认和闻秋柳有染的修士脸色还苍白着,气若游丝的见缝插针道:“狐,狐仙,我们……”   狐狸狡诈道:“那只是为了诈她,合欢术哪能夺人性命呀。”   那几个男人闻言脸色刷的变成五颜六色,蠕动了两下嘴皮,终究还是没敢开口,拖着吓得发软的四肢,顶着指指点点的目光夹着尾巴逃了。   不会再有一个正道门派愿意接受他们这样同掌门苟合品性不端的修士。   *   到了夜间,各大门派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玄清派和几个距离小叶城近的门派还留着,帮助原先从小叶城逃出来的修士和普通百姓安排日后的活计。   顾清寒同离尘和三位长老商议那些无辜百姓的去留,宫徵羽便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和江疏浅大眼瞪小眼。   “那只大妖,真的是你养过的啊?”江疏浅眼巴巴的盯着从缝隙里戳进来的半条狐狸尾巴,咽了咽唾沫问道。   离尘师叔不好奇,他可是好奇死了。   妖族莫名其妙退兵,还好心的把所有受伤的修士治愈好了,甚至现在还突然冒出一只连师尊都打不过的大妖,叫宫徵羽主人……   这只大妖在妖精里面话语权这么高的吗?那宫徵羽岂不是可以直接命令一些小妖?   “算是吧。”宫徵羽随口应道,斜斜的靠着蒲团,撑着脑袋盯着顾清寒严肃又冷淡的侧脸发呆。   啧,什么时候讲完啊,净耽误他的正事。   要是我当着外人的面对顾清寒动手动脚……算了,正道都好面子,可别让他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宫徵羽叹了口气,将暗色的视线收了回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蒲团边上的小方桌,扫了眼江疏浅,停住了。   追随着江疏浅的视线看去,那一摆一摆的白色狐狸尾巴已经悄然无声的从帐篷的缝隙硬挤了进来,在黑色的地面和夜色中,截然相反的强烈视觉足以让人心头牵动。   逗逗江疏浅倒也不错。   “怎么,感兴趣啊?”宫徵羽坐起来,手撑在小方桌上撑着下巴,玩味的勾了勾唇,抬手冲门外招了两下。   正昂首挺胸的变成狐狸原形在门口蹲守的湖姬感受到君上的召唤,连忙跑了进来。   一只九尾狐狸毫不收敛气息的闯入,迎面的威压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刘璋长老,他立刻不悦的板起脸,但又不敢发作。   妖族,他惹不起。   白日里闻秋柳的下场就是一场警告,这几日又是风尖浪口,赫连慕修还真的去调查陈章,他不得不收敛一点。   湖姬后知后觉的收起妖气,蜷曲起后腿往两人之间一坐,献媚的眯了眯勾人的狐狸眼睛,口吐人言,讨好道:“主人,我在~”   宫徵羽瞧着她这色泽油光水滑的皮毛比人形可顺眼多了,伸手在头顶的毛发上揉了两下,狐狸顿时舒服的塌腰趴在桌上,眯起眼睛心神共震。   她牛批大发了!   江疏浅所认知里的妖族都是像百里县的残酷暴虐的蛇妖一般,头一次见到这样好相处的狐妖,激动道:“宫徵羽真的是你主人啊?妖族是不是还有龙啊?是不是和修真界描述的一样威风凛凛啊?”   狐狸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是呀~”   “那,那能不能带我见见啊。”   “可是你不能去妖界诶。”湖姬为难道。   江疏浅失落:“啊,好吧。”   湖姬眨了眨眼,人类世界好像都是把师尊当成父亲敬重的,如果君上以后娶了君上师尊,那这个小拖油瓶岂不是就成了君上的干儿子?   狐狸精明的盘算着,暗暗打量两人之间的气息涌动,张嘴吐出一口妖气,骤然在江疏浅面前化成了一条手臂粗的潇洒白龙。 第67章柳下惠来了都得给你磕一个再走   宫徵羽把这归功于自己调教有方,否则顾清寒怎么可能学会一言不合就亲人了。   双臂向后撑着,仰起头颅方便接纳男人的如火如荼的进攻,下颚线紧致优美,将侧脸修饰得更加迷人。   顾清寒吃起醋来,也挺可爱的。   他心里忍不住的想着,美滋滋的,头顶的束发发带被扯到了地上,鸦羽似的墨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同男人耳鬓边的须发缠在一处。   宫徵羽越靠越低,宛同故意引诱男人追上来,长腿轻轻一勾,精准的压在男人的后腰处,带着人一起地面上一滚。   帐篷内的地面同外面是一样的,不过方才多人议事,顾清寒早在那几人来之前便在地上铺了层淡雅的竹席子。   这下倒是方便他了。   宫徵羽闭着眼睛享受男人亲吻的快感,鼻尖环绕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淡雅的清香,总是能给他一种此时此刻好像和男人在神界最洁白圣洁的地方却做了些下流事情的禁忌感,充分的将骨子里的血性调动出来,令人血脉贲张。   怪不到越卿那么喜欢那个小皇帝。   神族正派的高冷这他妈在魔族面前简直是致命的催情剂。   宫徵羽眯着眼企图动手去解男人的腰封。   “小羽……”   指尖才碰到腰封,便被人摁住了。   唇瓣微微分开,顾清寒目光深邃的往后退了退,呼吸还紊乱着,低声道:“不可。”   宫徵羽眸中色彩迷离,嗓音压低了性感极了,不跟他客气:“那你脱我的。”   顾清寒:“……”   他抿了抿嘴,从比妖姬还勾人的青年身上离开,跪坐着,竟是正经无比的把被蹭到手弯处的外袍拉了回去。   宫徵羽目光渐渐聚焦,落在男人刚毅冷淡的脸上,头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亲都亲了现在跟我说坐怀不乱?   柳下惠来了都得给你磕一个再走。   升温到恰到好处的室内,暖暖氤氲的气息包裹着两人,那短暂又食髓入味的亲吻显然是不够满足魔尊大人的。   宫徵羽知道顾清寒面子薄,方才那一下只怕是受到了吃醋和薄脸皮的刺激,才会突然吻他,如今“被迫清醒”,当然是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当他的好师尊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只顾着自己爽完就拎上衣服不认人了。   宫徵羽埋怨的瞪了男人一眼,抬脚碰了碰男人的膝盖,三下两下就解开了自己的腰封,一手扯着衣领将它扯开,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精实美感的肌肉线条。   “不可,哪不可了?又不是没见——”   “若你有三宫六院……”   顾清寒带了一丝随意语气的句子便飘了过来,状作不经意的语气将宫徵羽要说的话给打断了,眉毛微不可查的夹了一下:“……这便不妥。”   宫徵羽一脸懵:“三宫六院?”   他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宫六院指代的是多房妻妾。   无论在哪里,君主这样的身份,总是能得到许多特权,一下子娶好几个正妻似乎也是正常的,但是魔族素来专情,他也不需要繁育子嗣,因而也无需承受着像是前妖帝落泱被族人催婚的惨状。   他平日里最爱的便是去酒楼喝酒,时常喝的烂醉好几日,顺理成章的把公务甩给越卿去做。   上哪去找三宫六院去。   顾清寒该不会是……看到他摸了摸狐狸就觉得他三宫六院花心风流,吃大醋了吧!   这倒是稀奇了。   “三宫六院啊——”宫徵羽舔了舔嘴唇,方才亲到一半男人就退缩的不爽化成贱嗖嗖的语气,今日是决计一定要犯一下这个贱了。   咧嘴笑着,掰着手指开始认真数起来,“那我得好好数数有几个了,一……二……三……四……”   顾清寒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等青年数到“七”,藏在袖中的手已经克制的蜷了起来,因为吸/吮而饱满鲜艳的唇瓣此刻紧紧的崩成了一条冷漠的直线。   “……十。”   宫徵羽暗自打量顾清寒的表情,终于在男人脸色黑如锅底的那一刹那,邪笑了一下,伸出双手将十根洁白如玉的手指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哎呀别生气嘛,我哪来的三宫六院,全在这儿了,是不是全都‘亭亭玉立’的?嗯?顾清寒,你要不要试试呀?” 第68章合籍,他求之不得   “回君上,仅凭借属下之力,只能推断其方位大致在东南方。”   “东南方是蓬莱境内。”顾清寒理好了衣衫,面不改色的淡淡出声。   此次妖族入侵,蓬莱境内的门派竟没有一个门派前来,实属出人意料,而前些日子与蓬莱接壤的天阳派又遭受魔宗袭击,这两件事情若是串联起来,倒是突然有迹可循了。   璇玑讶然的在男人身上看了一眼,这还真是……同方才判若两人。   她的视线不敢逗留,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傲脸上带了一丝恭敬,“至于请越大人前来……妖帝信物已经同陛下一起湮灭,只怕近期内,无法通往魔界。”   妖界是比魔界弱一些的位面,妖族进入魔界必须持有信物,亦或是一界之帝才能进入。   而唯一的能代表妖帝身份的信物,早已经跟着落泱一起灰飞烟灭,若非魔尊派人送来,就需要等新任妖帝自行在妖王殿前想办法得到四象天鼎的认可才行。   少则几年,多则几百年乃至于一辈子都无法得到认可。   宫徵羽:“…………”   罢了,他已经习惯了。   修真界就是他回魔界的绊脚石,索性现在还有顾清寒在。   回魔界恢复修为也是吃吃喝喝,在修真界也是吃吃喝喝,反而连公务都不用再处理,修为总是能回来的。   璇玑又道:“君上,还有一事,不知……”   “说。”宫徵羽没了一开始的正经,往后靠到了顾清寒的腿上,一如既往的仰躺着翘起二郎腿,修长的手指盘弄着那只水蓝色质地透亮的玉盘。   “……属下在祁墨殿下/体内发现了一些残存的陛下妖魂,但妖界尚未有养魂之处,若是祁墨日后得到四象天鼎认可,可否借君上宫内的养魂盅一用。”   “用吧。”宫徵羽毫不吝啬的答道。   璇玑喜不自胜,若说方才是对宫徵羽心存敬畏,现在则是真的对他由衷的感激,高傲的金色瞳孔有了些欣喜和发自内心的臣服,连声说了两声“多谢君上”。   “君上在修真界,可要属下派人伺候?”   “不用,没事你就回去吧,记得把门口的狐狸带回去好好调教。”   “是,那属下便告退了。”璇玑并起双掌恭敬的施了一礼,骤然化成一缕袅袅的轻烟,被风一吹便散了。   宫徵羽入神的盯着瞧了一会儿,等烟散后,才缓缓收回眼睛,仔细对着水月尊瞧了瞧。   封印他的本源魔气啊……   那拿回来,总能涨点修为吧?毕竟也是魔气诶……   他躺在男人膝上,抬眼便是顾清寒刀削般的下颚和性感的喉珠,他伸手用指尖抚摸了两下凸起的喉结,一个想法瞬息便生根发芽,盘踞了整个脑海。   合籍,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他喜欢顾清寒吗?应该是很喜欢的,连每一寸都长在能让他愉悦的点上,光是看见男人就喜欢的不得了。   甚至觉得没有修为在修真界当个废物也挺好的,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想过回魔界的事情了。   那就……   他眨了眨眼,打破了寂静,轻声道:“顾清寒,等我修为恢复之后,我们成亲吧。”   顾清寒呼吸一窒,耳边轰然炸开,一时间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手指不受控制的蜷起,克制的攥成了拳头。   他垂眸静静的看着这个邪魅风流的青年。   “修真界办一场,魔界办一场,你要是喜欢神界,咱们再去神界也办一场,唔……也可以等你飞升,咱们再去仙界和神界办喜事,到时候肯定风风光光的。”   格外鲜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迷人磁性的声音轻言缓声地说着。   宫徵羽漫不经心勾起男人垂在胸前的头发畅想着,丝毫不知道他这番话在男人心里激起了怎样大的波涛。   合籍……   他求之不得。   顾清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内的心乱跳着,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   声音都哑了,手掌克制不住的温柔的抚过青年的头顶,琥珀色的眼眸里装尽了世间暖色,缓缓说出:“好。”   *   翌日,安顿好小叶城的难民,又是过去了大半日,这才启程回玄清派。   仙船飘浮在半空中缓缓前进,弟子们同来时心境不同,一改愁眉苦脸,兴高采烈的趴在船舷上静看修真界的大好河山。   不多时,他们便眼尖的发现了跟在船只后面御剑飞行的两个魔宗子弟。   “少宗主,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狗腿了?不如您还是发发善心,把我赶回魔宗吧。” 第69章别唤师尊   顾清寒从船首巡视完,又加快了仙船前进的速度,这才怀揣着心思原路返回。   思及徒儿,虽知道他酒量不差,但魔宗千方百计的想要将人拐回去,酒后又极为容易失态,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心念一动,将神识放了出去,瞬息之间便在转角处不起眼的小屋内发现了沾染酒气的三人,他步子快了些,朝徒弟所在的地方走去。   酒过三巡,宫徵羽还精神气十足,只有脸颊微微染了一些酒意,面如桃色,在暖色的烛光下瞧着格外醉人,漫不经心的双指夹住酒杯底座,缓缓往嘴里送了一口。   巴掌大的酒坛子看起来小,装的却真不少,三人喝了十几杯,竟然还剩下小半坛。   温如玉已经烂醉了,趴在小桌几上,呼吸匀称的睡了过去。   谢无极突然前倾,抓住了宫徵羽的手腕,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眼神之中满是暗色,低沉的嗓音被染上了一丝酒意,勾唇道:“宫徵羽,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修真界的人……”   宫徵羽眼尾一挑,淡淡睨了一下眼前的醉鬼,慢条斯理的小酌了一口,敷衍道:“说不准我是人界的。”   “不,你不是,我都看到了。”谢无极认真的说,摸着桌子上的酒坛,给宫徵羽倒酒,倒到满出来也没停。   “你看到什么了?”宫徵羽危险的眯起眼睛。   “我看到你……”   谢无极眯晃了下眼,像是回忆起来,比对着自己的心口,染了水色的嘴唇轻飘飘的说道:“我看到,你自尽,把剑插进心口,却转瞬愈合了。”   宫徵羽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耳边响起从容的脚步声,似是要朝这里过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顾清寒来了。   陈年老事突然被翻了出来,那次自尽他是偷偷摸摸干的,之后也再没有同顾清寒说过,这要是被他听见翻起旧账,指不定怎么生闷气呢。   他笑意吟吟的表情陡然翻脸,压低声道:“我警告你,别胡说。”   说话间,男人已踱步到了门外,宽大修身的白色仙袍被夜晚吹进回廊的晚风轻轻卷起,男人低声唤了一声,即便门开着,也敲了两下木门才走进来。   “胡说?”谢无极摇了摇头,醉酒后迟钝的大脑显然没有接受到某人语气中隐含的威胁。   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导致他如今回想起来也是格外兴奋,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就在湖对面,我亲眼看见,你扯开领口,一次又一次的用剑捅进心口却——唔唔唔!”   “给老子闭嘴!”宫徵羽一个猛扑,上前捂住了男子滔滔不绝的嘴,咬牙切齿的狠掐了黑衣男子一把,回头对上顾清寒冷冰冰的脸,连忙腆起笑脸:“师尊,你回房里等我,解决了这个胡言乱语的醉鬼我就来了~”   该死,早知道就不该馋这一口酒!   难怪谢无极在秘境就开始缠上来了,先前他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倒是想通了,感情是知道他死不了,上赶子巴结来了。   宫徵羽磨了磨后槽牙,下颚线紧紧绷着,眸中暗色汹涌,杀了这人的心思都有了。   顾清寒静静的看着,那双细腻的淡色眼眸瞧不出主人的任何情绪,但紧抿绷直的唇线却诉说着男人此刻的心情不悦。   他都听见了。   原来……竟是如此的……   宫徵羽感受到四周的气温都降了好几个度,他便连忙在企图挣扎说话的谢无极后颈上给了他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我可以解释!”   四目相对,宫徵羽急切的开口,男人扫了一眼地上烂醉的二人,合上眼拧了一下眉心,转身离开了。   宫徵羽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咬了咬牙,出气的踹了地上的人两脚,犹豫了一下,拿上边上还剩下的小半壶酒和自己喝过的酒杯追了上去:“顾清寒,你等等我!”   一白一红的两位俊俏男子一前一后的快步回了设有结界的船舱。   “师尊……”宫徵羽把拿过来的东西放在小桌几上,走近几步,扯了扯男人的袖子。   秘境内蒙混过关,这回却是不顶用了。   顾清寒坐在榻上,不动如山,任凭青年如何撒娇都不为所动,心里像是被长了刺的藤紧紧的揪起,不是滋味。   最初被爱人诓骗的不悦之后,便只剩下了心疼,防御仙器虽能保命,但每一次攻击的疼痛并不能减轻,回想起秘境中青年衣衫褴褛浑身血迹的模样,他的心里跟着狠狠一痛。   若早早的相信他是魔尊……   他施加给徒弟保命的东西,竟带来的都是痛苦……   破除防御仙器后,还要将剑刺进心口,魔尊纵然不死不灭,可也不是没有痛觉的。   “我那时也不是寻死,只是想回魔界,我现在这不是没事吗?”宫徵羽放软了声音,用肩膀轻轻撞了撞男人,“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嘛~”   “疼吗?”   “我真的再也不会——什么?”宫徵羽愣了愣,连忙道,“疼啊,你不理我就更疼了。”   青年立刻做出西子捧心状,委屈的眨着眼睛,顾清寒明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乱了阵脚,拉过青年的手就要探入一道灵力。 第70章醉酒   宫徵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试探道:“相公?”   顾清寒迅疾窘然的瞟了宫徵羽一眼,耳廓涨起了一层红晕,连素来平静白皙的脸颊上也染上了可疑的酡红。   “嗯。”   缓缓却又无比坚定的应声。   男人虽然唇齿未开,但这一声是从他滚烫的胸腔里传出来的,宛如烧红的烙铁骤然落入冰冷的水中,在听的人心里顿然激起一阵哧哧浪花。   没听错。   宫徵羽愕然的眼眸下意识眨了两下,神情陡然莫测起来。   他现在是可以确信男人是喝醉了,平日里的顾清寒,可没有这样奔放实诚。   相公?   果然是一早就觊觎我了,早就想和我上床了吧。   宫徵羽哼笑了一声,总算是抓到了男人的把柄,抬手勾起对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拷问道:“顾清寒,你老实说,是不是想听我这么叫你已经想很久了?”   男人微微蹙眉,好似在疑惑为什么突然又不那样唤他了,但面对问话,还是如实的点头:“嗯。”   “那你是不是爱我爱的无法自拔,一刻都离不开我了?”   “嗯。”   醉酒后的顾清寒,简直太乖了。   “那你现在,还想做什么?”   宫徵羽狡黠的勾了勾唇,挑动着醉酒之后男人的脆弱又敏感的神经,“什么都可以哦~”   “呼……”   顾清寒粗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认真的抬头望着比烛光还要耀眼的男子,大掌钳制住手里的细腰,迫使两人贴的极近。   咚!咚!咚!   男人心里像是有个小球胡乱撞击着,将一汪平静的湖水撞得澎湃涌动,顺着另一块胸脯,紧密的将炙热的温度传了过去。   棱角分明的薄唇紧闭着,他果真动了起来,双手毫不掩盖目的的朝着青年的腰封而去,修长灵活的手指轻而易举便把他送给徒弟的衣裳解了开来。   宫徵羽诧异的微微长大了眼,没想到顾清寒喝醉之后这样热情奔放,这还是那个非礼勿视连和他睡觉都穿着整齐的顾清寒吗?   他迟疑了:要不要就此而止,否则明天这人清醒过来,指不定要羞愤的以头抢地。   但仅仅是迟疑了瞬息,宫徵羽便没出息的败在了美色之下。   以头抢地就以头抢地吧,又不是他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大不了……顾清寒羞愤的时候他也跟着以头抢地好了……   他没有阻止男人,任由上身的衣衫脱落,露出一身紧致修身,恰到好处的肌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疤痕,简直就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出来的身子。   故意挺着腰,炫耀似的把自己的好身材凑到了男人面前,“好看吗?你是不是一早就想着脱我衣服了?之前还装的那么正经,嗯?”   “小羽……”男人微凉的指尖碰触上分外炙热的胸口,引起一阵颤意和瘙痒。   宫徵羽正想说你要不要亲一亲,摸一摸,顾清寒却只盯着那心口的地方,手指已经隔着皮肉,找到了他心脏的位置,嘴角下垂,“还疼吗?”   男人的眼中全无半点下流的心思,而是满含着心疼和懊悔。   宫徵羽一愣,“顾清寒……”   疼当然是疼的,魔尊也是有血有肉的,哪里不会疼呢。   他生来便是魔界之主,诞生之时便是如今这般模样,旁人所谓的父母亲情,他一概都没有体会过,即便是受伤了,起初被好友安慰过一两句之后,他便学会了忍耐,总归是死不了,挨过这一阵子,魔族强大的自愈能力便会把伤口抚平,他就不会再感到疼了。   顾清寒,还是第一个这样关心他会不会疼的人……   哪怕是醉酒了……   宫徵羽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涩,说不上来的滋味,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顾清寒,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现在真的很想好好的亲一亲顾清寒。   修真界,他该早些来的。   宫徵羽心里怎么想的,便如何做了,捧起男人的脸颊,虔诚又细密轻吻一点点从男人棱角分明的眉峰,到锋利凌冽的下颚,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   仙船始终保持着速度往玄清派而去,即便离开了顾清寒的把控,却依旧有条不紊的靠着灵力运转着。   无人打扰,日上三竿宫徵羽才兜兜转醒。   船舱里的唯一的小舷窗里能瞧见外头火热刺眼的日光,他微微一愣,竟有种宿醉之后的恍惚和不真切感。   低头看了一眼,左胸口上全是密密麻麻已经不能看的紫青色痕迹,全是顾清寒留下的,昨夜不小心掉马了秘境自杀,本以为会生气,没成想竟是让对方心疼了好久。 第71章我看我未来道侣你管得着吗   赫连慕修巳时不到,便带着一众弟子等在后山,迎接他们平安归来。   “师兄。”   顾清寒淡淡颔首,瞧着师弟月牙白的长衫空了一些,冷淡的眼眸微微柔和,“你辛苦了。”   “不辛苦,玄清派在师兄的管理下井然有序,我不过挂个名头。”赫连慕修微笑道,“为春殿已备好了酒席,就等你们回来了。”   他命身后的弟子让开一条道,先容那些从船上下来的弟子去梳洗,又侧身让顾清寒过去。   等所有弟子全部下船,一黑一蓝的身影才从船内走出来,桀骜的神情和大刀阔斧的步伐,让在场的弟子骤然如煮沸的沸水沸腾起来。   碧血宗少宗主谢无极,那乖张跋扈阴晴不定的行事风格,早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谢无极,你来做什么!”   谢无极负手从船上跃了下来,轻蔑一笑,赫连慕修呵了一声,手中甫一出现了一把半透明的水剑。   温如玉随和的笑笑,“我们是来做客的,”   可不是来做客的,还是腆着脸来的,他累死累活救了几千条人命,就为了混进玄清派,说出去狗听了都摇头。   赫连慕修:“做客?”   顾清寒道:“不必管他们,若是魔宗伤人,本座自不会手软。”   顾清寒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顿了顿脚步,等宫徵羽跟上,才和他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后山。   谢无极意味不明的盯着宫徵羽的背影,趾高气扬的对着赫连慕修道,“本少主来玄清派也是为了宫徵羽,住的地方能将就,离他近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唏嘘。   “天呐,宫师兄到底是什么人物啊,谢无极是魔宗那边响当当的人物了吧!”   “我之前见过宫师兄拿出来过一块墨金色的令牌,自称是碧血宗的堂主……”   “对对对!就是为徐周师兄出头打了陈章的那一次,你们是没瞧见,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呀,硬生生的把一个火系灵根的给揍得半死不残!陈章现在还瘫痪在床呢!”   “哎呀,那宫师兄真是魔宗那边的呀,我还以为他说随便掏了块牌子瞎说的!”   “魔宗不能够吧,不然掌门就不会收他为徒了……他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啊,上辈子拯救了修真界吗?”   还未得知真相的玄清弟子瞠目结舌,有人说起了那日比武台之事,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   恣意傲然的红衣青年,仅凭借双手和一把算不上上品的灵剑,将火系灵根横行霸道的陈章给打的半死不活。   谢无极动了动耳,听着那些琐碎的议论,大概也能拼凑出事情的原委来。   不愧是他认定的大魔老祖,即便毫无修为,也能越阶挑战修士。   谢无极扬了扬头,仿佛那些话是在夸他一般。   “来人,带他们去最近的客房住下。”赫连慕修不悦道。   但他纵然对上一次被偷袭重伤的事情耿耿于怀,顾清寒已经发话了,来者皆是客,只能先将个人恩怨放下。   至于住近水峰?想的倒是挺美。   赫连慕修所说的最近的客房,离后山最近,恰好又是离近水峰最远的。谢无极却以为他说的是离近水峰最近的客房,满意极了,露出个笑脸。   谢无极是修真界派的上名号的人物,模样自然也不差,笑起来时摒弃了眸中常年的压抑和阴鸷,倒是让人觉得俊俏极了,看红了好几位人群中的女修。   那弟子领命,一个人心惊胆战的带着两个魔宗来的年轻大魔头,到了清雅的客房——玄清派的客房时常有洒扫弟子打扫,即便常年无人居住,也干净的毫无灰尘。   谢无极推开门,那领路的弟子就要走,他清了清嗓子,温如玉便笑眯眯的把人给抓了回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   “小胖子,本少主问你,宫徵羽除了喜欢喝酒,还喜欢干什么?”谢无极不紧不慢道。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不是想要打探玄清派的内部消息!”   温如玉面不改色的抛出了十块灵石。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男人又拿出了五块。   对方给的实在是有点多了,宫师兄的爱好,应该不算内部消息吧……   他收下灵石,将宫徵羽卖了个彻底:“宫师兄喜欢和江师兄打架,喜欢在玄清派各个地方找死,还喜欢和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混在一起聊八卦。” 第72章大型双标现场   刘璋恰好生了一张板正规矩的脸,颇有威严,这话一出,若是不知情的人便信了三分。   他面上还维持着冷静和无辜,心里却是又惊又怒。   没想到顾清寒真敢让赫连慕修查他,还专门挑了这么个众目睽睽的时候。   但又心存侥幸,赫连慕修既然这样问,那便是没查到他的关系,也是,他和陈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平日里又没有落人把柄,想来那些告状的弟子也不敢直接指认他。   “刘长老这是不知情了?”   “确实不知道,”刘璋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啊呀”了一声:“会不会是往日同他有过节的人故意陷害他?陈章这孩子在我面前,着实是乖巧听话呀,上回山脚下遇上个老婆子谷子翻了,他还蹲在那一粒粒替人家捡起来又背着那老婆子过河,他总不能是装的来骗我这个表叔父,若他真的行为不端,那定然是要按照门规处置的。”   他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哪怕赫连慕修拿出陈章仗势欺人的证据,他这个和陈章走得近的远房表亲,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赫连慕修就这样笑着看他说话,等人说完,才招了招手,命早就侯着大殿外的弟子依次进来。   刘璋脸色惊变,这其中,大多都是一些惹了陈章之后,他帮着公报私仇,罚过的人。   “弟子徐周,一月前陈章调戏女修,我出言说了两句,而后他便以那名女修的性命为要挟,将我压到比武台签订了生死契,幸有宫师兄相救,不然早已经成了陈章恶徒的刀下亡魂!”   “弟子林平安,只因和陈章一起出任务时没听他的话,而后也被报复,之后更是被刘长老因过打了二十灵鞭!”   灵鞭只有惩罚内鬼和罪大恶极之人才会用上,长老是没有资格私自动用鞭刑的。   另一位瘦精精的还没成年男人肩膀高的杂役道,“弟子,弟子原本是洒扫弟子,因为负责陈章师兄的住处洒水过多,导致他滑倒,便被他挤兑成了杂役,又被刘长老以残害同门的罪名在后山思过崖禁闭了两月,若是再晚一日,我恐怕是已经饿死了……”   “弟子是……”   一个接着一个数落陈章和刘璋的罪行,殿外前来看热闹的修士听的热血沸腾,他们也或多或少被陈章挤兑过。   赫连慕修待最后一位说完,再次看向刘璋,“刘长老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是胡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璋怒起,拍了拍桌子站起来,煞有其事的指着那位叫做林平安的弟子道:“你说老夫责打你二十灵鞭,可有证据!”   林平安嚅嗫了两下嘴,灵鞭伤口早就好了,他哪里来的证据。   见状,刘璋边上的两位长老跟着劝说:“峰主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长老已经当了四十几年的戒律堂长老了,他不会知法犯法的,不过那陈章我听说确实是不太好,刘长老许是被他蒙蔽了。”   “二位莫急,陈章本人还未来。”赫连慕修依旧满脸温和,如沐春风。   静等了一炷香,陈章被四名修士抬着进来,除却身子还能上下颠动一下,浑身上下便只有头能动。   “叔父,叔父你这半个月怎么都不来看我!宫徵羽那个贱人把我打成这样!他残害同门!掌门!您要秉公办理,不能徇私舞弊啊!”   “章儿,掌门面前慎言。”刘璋给陈章使了使眼色,“有人告发你欺压同门,叔父还助纣为虐,你仔细说来,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陈章脱口而出,“他们污蔑我,一定是宫徵羽教唆他们来污蔑我的!”   刘璋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欺压同门这种事情,又拿不出证据来。   “赫连峰主,我勤勤恳恳当了戒律堂四十几年的堂主,不知为何得罪那几位,叫他们这样来污蔑我的清白,还被您当众拷问,实在是……实在是让人寒心!”   赫连慕修道:“刘长老这是拒不认罪了?”   “本就无罪,何罪可认?要我认罪总要拿出证据来。”   “好。”赫连慕修点头,望了高座上的顾清寒一眼,得到师兄首肯,翻手拿出一块五色斑斓的玉石。   宫徵羽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顾清寒,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等等,我好像当初撒过什么弥天大谎……   回忆被瞬间勾起,宫徵羽想着当初自己对顾清寒的态度,还以“我总不能是魔尊”这事情诓骗他,内里心虚。   要是被他秋后算账可就不好了。   “这是真言石,握在手中,若是说假话,便会放光。”赫连慕修解释着,说了一句谎话,这能测谎的石头立刻发出了五色的光。   赫连慕修先将真言石交给那些指认的弟子,他们一个个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真言石皆毫无反应。 第73章这殷勤可献大发了   顾清寒淡淡应了一声,江疏浅才敢抬头,同被男人半搂着腰的青年简直天壤之别。   若是不知情的,恐怕见了都要以为玄霜仙尊是不是不喜欢这大徒弟。   离尘同赫连慕修交换了一个眼神,实在是见这大弟子可怜,笑着将江疏浅拉过来夹在中间,“走吧,疏浅这几日好像长高了许多,该到成婚的年纪了。”   二人互相调笑了一句,跟在顾清寒身后一同进了偏殿。沈七颜恬静美好的笑容僵了僵,被这五人无视了个彻底,脸上有些难堪。   她提起白色裙摆,跟了上去。   殿内。   沈七颜想着来之前的措辞,待顾清寒落座,微微蹙起细长的柳眉,漂亮的瓜子脸上浮现淡淡的愁容,轻言缓声道:“仙尊,不知道水月派……”   顾清寒摇了摇头,“无人生还。”   沈掌门临了之前最关心的便是这个叛出师门同男人私奔的小徒弟,耄耋老人或许这辈子只有这样一个当做女儿养的爱徒,临终却没能见到她一面,想必是遗憾的。   顾清寒虽然不喜这人,但沈掌门临终有托,死者为大,他还是淡淡的安慰了一句,“你师尊并没有怪你。”   “是……”沈七颜红了鼻子,眼眶微微泛起湿意,“那被夺走的水月尊……”   “在我这里。”   水月派已经全派皆亡,沈七颜不过是个早就叛出师门的弟子,名义上也不该是水月尊的下一任主人。   无主之宝,自然是谁得到便是谁的。   沈七颜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何况水月尊虽是至宝,但她却不知其中奥秘,甚至不能像别的灵宝一样为主人洗精伐髓增强灵力,水月派历代守着这个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守了一块破石头。   “那便好了,交于仙尊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一来,师尊……便是能瞑目了……”沈七颜苦涩的笑了一下,牵动嘴角,豆大的泪花从眼中滑落。   洁白无瑕的美人深情款款的向赫连慕修望去,悲戚的用袖子擦了擦泪:“我最对不起的还有慕修……罢了,如今悔恨已来不及,我和婉婉也无颜再留在玄清派,水月派尽亡,小叶城也已毁,但天下之大,总有我们二人的容身之所……”   坐在赫连慕修身边的离尘拧了拧眉,见师弟动了动身,连忙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拍一拍。   宫徵羽忽然轻声笑了笑,将手放到椅子边上的桌面上,撑着脑袋看戏。   江疏浅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沈七颜道:“慕修,若是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负了你,只是今生……但愿来世还能……再会了……”   “等等!”   沈七颜即刻停了步子:“慕修?”   赫连慕修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温和从容,剑眉挤在一起,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下唇几乎要被咬破,双拳放在膝上紧紧攥着。   纵然肩膀被离尘压着,提醒他该保持清醒,认清这段已经不堪回首的感情,但他依旧无法克制。   他想,哪怕不是沈七颜,哪怕是一个寻常女子,他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对方流落街头的,何况她如今还带着个半大不大的小姑娘,上哪安身去。   赫连慕修移开视线,“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若是无处可去,便先在楼台峰住下,沈掌门待我不错,你总归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子。”   “慕修,谢谢你……”   沈七颜点了点头,鼻腔微微酸涩。   离尘不悦的松开了赫连慕修,甩了个脸色走了。   赫连慕修不知该如何面对故时的情人,哪里还有秘境之中传授顾清寒那时的风轻云淡,只觉得心中乱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他拂袖离去,沈七颜唤了一声,匆匆跟上。   *   宴席结束之后,顾清寒向蓬莱岛主送了一帖拜访信,本以为需要等上好几日才能等到回信,不料这次竟在半炷香之后,便立刻收到了来自蓬莱的传讯符。   男人看完微微抿唇。   宫徵羽见状,起身绕到男人身后,半蹲着看那灵力凝结的传讯符上写的字。   他如今认识的修真界的字已经比初来乍到时多了许多,大致也能读通这上头写了什么内容。   符上说住处已经安排妥当,这几日玄霜仙尊得空便能去,届时会让小女亲自迎接,话里话外不乏关心之语,好似跟顾清寒多熟络一样。   若是别人同顾清寒这样套近乎,倒是正常,但蓬莱岛主慎飞白素来眼高手低瞧不起人,更是自诩修真界第一,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岛主的名号,若是他忽然献殷勤,只怕是非奸即盗。   “慎飞白?”宫徵羽盯着那处落款,觉得有些耳熟,轻轻念了两句,蓦地就想起了一些久违的事情。   蓬莱仙子追求过顾清寒。 第74章今夜请他陪着   “清寒哥哥?”宫徵羽慵懒性感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眼尾上挑,隔着慎宫,冲顾清寒送去了一道审问的目光。   这叫的可真亲热啊。   我都没这样叫过。   顾清寒剑眉微微动了动,本就冷淡的眸子更加冷漠,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一步,避开慎宫,伸手唤了一声:“小羽,过来。”   “来了~”宫徵羽咧着嘴应声,绕过盛气凌人的女子,长腿一步便跨到了男人身边。   慎飞白暗道顾清寒这人真不解风情,看宫徵羽的眼神多少也带了一些不爽快,心想这师尊是个木头脑袋,这徒弟也是个不避嫌的。   “你们俩先去叙叙旧,我这就先命人去筹备膳食了。”   慎宫柳眉动了动,声线冷淡:“两位请。”   蓬莱境内灵气充裕门派遍地,韶孤派作为蓬莱境内的第一大派,金钱底蕴更是丰厚至极,因此修建的多是精致的亭台楼阁,放眼望去,宛如进入了仙宫一般。   白云缭绕,琉璃瓦上还有仙鹤飞过。   一切装饰都尽显奢靡,哪怕是远远的从高处俯瞰下来,都要以为这有颗巨大的夜明珠在闪光。   宫徵羽原先还以为修真界的人都节俭的要命,毕竟顾清寒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尊,一直住的可是简陋的不得了的小竹屋子。   如今一看,他倒是忽然能理解为何慎飞白自视甚高了。   慎宫召来两只豢养的飞禽,带着两位客人到了第二主山的主殿宇边。   落轩阁是一个完整的院落,一应俱全,地面铺了玉青石,里头有四间雅室,淡淡飘散着兰香。   若不是还记得他们是来找封印的,宫徵羽都要以为他和顾清寒这是度蜜月享福来了。   “这几日委屈清……仙尊住在此处了,我便住在隔壁,有事吩咐,或唤仆婢告知我。”慎宫颔了颔首,脸上有些不自在。   清……?   清什么?清寒哥哥?   宫徵羽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这个蓬莱仙子,探究的盯着女子闪避的眼神,若有所思。   顾清寒道:“多谢。”   慎宫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还能从顾清寒口中听到“谢”这个字,粉嫩的唇瓣抿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来,冷淡的声音有了转变,“应该的。”   她说完便离开了,知趣极了。   和传言中化成绕指柔一路追着顾清寒追到玄清派的蓬莱仙子宛如不是同一个人。   但若说她如今已经不喜欢顾清寒了,倒也不是的……宫徵羽回想了一下那双凤眸之中的克制和压抑,突然哼笑了一声。   有鬼,整个韶孤派都有鬼。   但无论怎样,总之顾清寒是做不了蓬莱的女婿了。   他眨了眨眼,伸手揽着男人的手臂,半个身子全倚靠在他身上,同步走进了左边第一间雅室。   雅室内的物品皆是一应俱全。   桌上的茶盏内飘出缕缕热气,是提前泡好的茶,被絮是上好的鹅绒蚕丝,屋内正中间还挂了一副夫妻举案齐眉的画卷,瞧着价值也是不菲。   宫徵羽来修真界之后,还是第一次住这样好的屋子,当即上床滚了一圈,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棉絮里,好一会,才懒洋洋的想起正事。   “水月尊有动静吗?”   “嗯。”   “有了?”   宫徵羽眼前一亮,一个锦鲤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跪坐着看向顾清寒,“我看看。”   顾清寒抬手在屋内落了一道结界,随后将乾坤袋里的水月尊拿了出来。   宫徵羽双手撑着身子看过去,伸长了白皙优美的脖颈,腰身微微倾塌,下意识的撅起屁股往前凑了凑。   这姿势实在不雅观。   顾清寒顿了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起身走过去,挨着床沿坐下,拍了拍腰,将他拉起来,而后把水月尊送到了宫徵羽面前。   巴掌大的水蓝色玉盘隐隐闪过波纹,像是死玉一下子活了过来,里头如同装了一汪湛蓝色的湖水,被石子激荡,掀起阵阵涟漪。   由刻着繁杂晦涩的地煞天罡组成的邪性花纹的颜色似乎比进入蓬莱之前深了许多,将那花纹衬的更加诡秘。   解开封印的钥匙,一旦进入了封印范围内便会发生异变,同封印互相呼应。   蓬莱仙岛同属修真界,但境内的灵气却比外面要浓郁很多…… 第75章和我成亲三界都是你的   “哼!”岛主夫人冷哼了一声,“宫儿若是出什么好歹,我就与你分家!”   慎飞白连说了三个好,赔了笑脸,抹了抹脸上的虚汗,这才好说歹说的将夫人哄住,讪讪笑着,脸上已无方才半点的得意傲然之情。   “清寒,我也不瞒你说了,我那不争气的小女——”岛主夫人一眼瞪了过来,男人只好没骨气的一噎,换了个称呼继续道,“……不争气的私生女,就在十日前和外来的修士……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来被宫儿撞破之后便羞愤自杀了,死了之后的三日都无事发生,可就在第四日,也就是七日前夜里,宫儿便开始做起噩梦来,说是那私生女变成厉鬼朝她索命,直到昨天夜里,还噩梦惊醒,浑身吓出一身冷汗来。”   “至于旁的怪事,蓬莱倒是也有几件发生过,我一会儿便派人去那附近看看是否有上古封印的痕迹,禁地和这些交与我你尽管放心,不出一月定给你个结果,只是今天晚上,就要麻烦你陪着宫儿,瞧瞧到底是什么原因了,这个忙你不会不愿意帮吧?”   慎飞白呵呵笑了声,拾起掉在桌上的酒杯,语气之中隐含威胁之意。   顾清寒毫不犹豫的拒绝:“男女有别,不妥。”   宫徵羽满意极了,点了点头,克制住心中雀跃的情绪,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亲男人两口才好。   这才像话,他就喜欢顾清寒对别人爱答不理的样子。   慎飞白不悦道:“宫儿同你也不是陌生关系了,清寒,我们迟早是一家人,有时候也不必守着你那一套陈规陋习,两个人多接触接触总归是好的。”   虽说韶孤派出了这一桩偷情的丑事,但韶孤派怎么说也是蓬莱第一大派,论金钱和地位,还是天赋或是美貌,修真界就没有一个能与他的女儿,蓬莱仙子相比的。   顾清寒迟早有一日要成亲。   若说人选,那慎宫自然是第一人选。   顾清寒却依旧不为所动。   宫徵羽便更满意了。   本就坐在一处,大腿贴着大腿。   有桌子挡着,他将手从桌下伸过去,沿着男人的膝盖挑逗而上,直到腿根,才蓦地被顾清寒钳制住手腕。   宫徵羽冲他笑了笑,侧过头用另一只手一挡,无声的抛了个飞吻过去。   顾清寒神色暗了暗,抓着青年的手指骤然收紧,薄凉的指尖轻轻在腕骨上磨了磨。   慎飞白气不打一处来:“你——”   “爹。”慎宫出声打断,看了一眼果决淡然的男人,“不必了,我没事。”   岛主夫人担忧道:“宫儿,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觉得难为情,长此以往下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   “我真的没事。”慎宫态度强硬,“何况他们已住在落轩阁,若是当真出事,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岛主夫人几乎是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再说话,慎飞白见状,也只好放弃了劝说顾清寒夜里到慎宫的屋里陪着她的想法,暗暗咬牙。   “既然不妥,今夜还是要劳烦清寒多多留意宫儿屋内的动静,这事情颇为古怪,按理来说修士死后皆魂飞魄散,何谈厉鬼一说。”   谁说修士死后就一定魂飞魄散了?   只要没成仙,死了照样要进地府轮回。   宫徵羽心里腹诽,将手从男人手里抽了回来,替顾清寒答道,“这是当然的,那封印一事……”   慎飞白这才略微满意了一些,看起来还是这个做徒弟的会来事,他道:“旁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用完晚膳我便差人去办,来,吃菜吃菜。”   待用过晚膳,慎飞白果真立刻叫了门人前来,在顾清寒和宫徵羽面前亲口/交代了事宜,这才让人离去。   他虽不满顾清寒柴米不进的模样,可如今是这事情连他自己都束手无策,只能请顾清寒这个修真界大多修士信奉的仙尊帮忙解决,何况,这也是他心里女婿的第一人选。   离去时还不忘殷切的嘱咐顾清寒:“宫儿就拜托你了清寒,落辰殿的防护阵法我已经命人撤掉,若是发生动静,你直接闯进去便是!”   他看着三人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没。   岛主夫人皱着眉走了过来,立在慎飞白的身后,“顾清寒怎么瞧着对宫儿没意思?难不成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   “说他要么是不行,要么就是个好龙阳的,还说他和自己的徒弟有染,不伦不类的。”   “……”   慎飞白一噎,难得硬气了一次,指着已经瞧不见人影的第二主山的方向,“这事情你就别道听途说了。”   夜色渐渐加深,韶孤派随之逐渐沉静下来,静悄悄的,连屋外的树叶沙沙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第76章他不是玄霜仙尊的徒弟吗   “小羽,你可知是何物作祟?”顾清寒问宫徵羽。   修真界目前所被人知的邪祟拢共就那么几类——怨魂,厉鬼,妖族,以及谢无极手底下那只新出现的魔物。   自天裂之后,离奇怪事时有发生,连从来只有在古籍上出现过的魔物都出现了,蓬莱离天裂不远,这其中若是再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邪祟,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顾清寒并不觉得问自己的徒弟有什么可耻的地方,小羽是魔尊,理应比他更懂邪祟。   慎飞白却迷惑的“啊”了一声,眼中茫然了一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宫徵羽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苦恼的笑了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单凭察觉不到气息这一点,不好判断。”   见男人静静的看着自己,宫徵羽便解释给他听:“是这样的,有些东西擅长伪装,即便是去仙界偷东西也极难被察觉,而且修真界在六界之中是位于人界与仙界的中间衍生的一界,所以无论是幽冥还是妖界,只要是修为在中等偏上的来到修真界,隐匿行踪之后,即便是大承修为,都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一般他们也不会闲着没事到修真界来,有实力的都喜欢去仙界闹就是了。   何况妖族已经知道他在修真界,那么韶孤派这里装神弄鬼的东西,首先就能排除是妖族。   比起是幽冥界的东西,他倒更希望是魔族,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等祁墨的妖帝信物,也能直接回魔界了。   顾清寒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慎飞白一脸惊愕懵逼:“?”   什么仙界?   什么六界?   清寒这个徒弟怎么说话怪怪的?不是说臆想症已经被治好了吗?   他不合时宜的插嘴,“那接下去……清寒,这已经不是男女有别的事情了,人命关天啊……”   “放心,接下去我和我师尊不眠不休的守着慎小姐,保准不会再出意外了。”宫徵羽笑盈盈的看了顾清寒一眼,替他答应下来。   慎飞白本还担心顾清寒又说什么男女有别,固执不肯答应,听见宫徵羽答应下来,动作一顿,紧接着面上一喜,连连答应:“好,好,那就麻烦你和清寒了!”   “不过嘛——”宫徵羽装作为难的样子。   “不过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蓬莱有的,尽管开口便是。”   宫徵羽眼睛提溜一转,手臂顺势抬起,下意识搭在顾清寒的肩上,笑的人畜无害,“我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气派的门派,哪都想逛逛,但好些地方都只有本门弟子能进,你看这个……”   他意有所指。   慎飞白懂了,笑了笑,将自己腰封上挂着的一块镀金的莲花令牌交给宫徵羽,“自然自然,韶孤派随你逛,喜欢什么自己拿就是了”   有了掌门的“通行证”,就能自由出入韶孤派的任何地方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宫徵羽暗暗给顾清寒使了个眼色,得逞的唇角一勾,心安理得的把令牌收下了。   之后慎飞白还说给他们两个抬两张床榻过来,被宫徵羽一口拒绝了,直接去屏风外拖了两把椅子过来,放在床头的位置,隔着纱幔,拉着顾清寒坐下。   慎飞白原还有些担忧,这下是彻底没有了顾虑,静静陪着慎宫一阵,才和夫人披星戴月的回去。   后半夜相安无事。   慎宫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   醒来之后还有些恍惚,隔着一层白色纱幔看见男人挺直坐在床边的模样,压抑的爱意疯狂滋长,心里觉得甜蜜极了。   伸手摸了摸脖子,勒痕已经肿了出来,想必会十分难看。   她一时不着急起来,而是双手合十枕在脸边,侧躺着,嘴角微微勾起,钦慕仰望的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   脸颊的轮廓棱角分明,剑眉入鬓,唇色寡淡,端的是一派纤尘不染,白衣的仙袍愈发衬托出男人的风采来……   慎宫从头到脚一点点的看过去,心如擂鼓,却在男人的腿上忽然停住了视线,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   她方才只看一个坐着的人影,便忘记了还有个人在,衣服凌乱的青年男子此刻正毫无规矩的歪着身子枕靠在男人腿上,睡得香甜,将那一块平整的料子蹭乱了都毫不自知。   那张极为耀眼的脸,即便是闭目入睡了也足够让人惊艳,风流中带着一丝邪性和妖冶,简直比妖族幻化成的人形还要勾人。   似乎是怕徒弟摔倒地上,顾清寒的手虚虚的搭在男子的后腰,另一只手舒缓的给他捏着脖子,以防这样扭曲的睡姿醒来之后脖子酸疼。   顾清寒何时对人这样好过,哪怕是江疏浅,也从来没这样宠着过。   慎宫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从榻上坐了起来。   宫徵羽被这一动静惊了惊,下意识的想翻身,一下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整张脸猛的砸在顾清寒腿间,索性被人捞了一把,才避免滚到了地上。   瞬息清醒。   宫徵羽咂了咂舌,抓了抓头发,将凌乱的发丝抓到脑后,顾清寒贴心的将他大开的领口合上。 第77章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你这么贤惠   一出门便能打听到的事情,无需说谎。   何况玄霜仙尊还在不远处看着,又怎么会纵容自己的徒弟说谎骗人。   韶孤派弟子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之前说的话都像是巴掌一样将自己的脸颊打的啪啪作响,尤其是那名说要脑袋当球踢的弟子,脸色涨红说不出还来。   胖修士还想再挣扎挣扎,被边上的人捅了捅胳膊肘,悻悻道,“愿赌服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啦。”   宫徵羽把令牌藏进衣襟,扯了扯嘴角,修长如玉的手指指了指韶孤派的几座主山,调谑道,“也不为难你们,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凑热闹,你们一个跟我说一个韶孤派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和地方就成。”   闻言,韶孤派弟子才算松了口气。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何况以后蓬莱仙子和玄霜仙尊喜结连理,两派合为一派,大家都是一家人。   宫徵羽摇头晃脑:“说不出来的,封了修为绕着韶孤派跑上两圈。”   “啊……”   这话一出,他们皆都变了脸色,十分为难的哀嚎出声。   人多事少,算上前阵子掌门的私生女同人在草地里被翻红浪,也就才十一二件能说得上的事情,必然有人要去罚跑了。   鸡贼一些的已经率先开口。   “我先来,说个近来发生的大伙都知道的,二小姐和外人在自家院子里苟合,被撞见之后自尽了,听说这几日大小姐房内闹鬼,连掌门都束手无策!”那人说完,补充了一个地名,“对了,二小姐就被葬在后山白云岭,这几日去后山练剑的师兄弟都减少了。”   白云岭。   宫徵羽暗暗记下。   有了一个,便有了第二个:“那我就得说说那二小姐为人了,哎,说实话,二小姐瞧着可不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平日里多安静乖巧,而且还有孝心,要不是卖身葬母这事情恰巧被夫人买回来,现在指不定还在外头受苦流浪呢……哦,对了,二小姐平常似乎很喜欢去大小姐露落水榭边上的那条小溪,常常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宫徵羽心里愈发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笑容加深了。   他们围在一起,愈发热火朝天,其中不乏长得漂亮的女修,说到这位爱慕那一位时,更是激动异常。   “……”   只是前面说完之后,后面的事情便显得无足轻重了,那名说要脑袋当球踢的弟子抓耳挠腮搜肠刮肚,窘迫道:“那个,那我半个月前梦游了算不算?”   “这要是能算,我昨天辟谷还背着师兄吃了口吃的也能算咯。”   “可是,可是我睡觉一向老实,平时也不往第一主山去,却在第一主山醒过来,怎么就不能算是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呢。”   宫徵羽问:“在第一主山什么地方?”   那人回道:“演武场那儿,半夜就我一人,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宫徵羽了然的动了动眉,挥了挥手,算他过了。   “我要说的事,你们可能都不知道。”下一位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可听说,原本掌门之位是要传给夫人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前掌门忽然对岛主上了心,竟然把掌门令给岛主了。”   “这有啥稀奇古怪的,韶孤派从一开始掌门之位就传男不传女,前掌门好像也是娶了前前掌门的女儿,才当上前掌门的。”   “就是就是,岛主和夫人那么恩爱,还那么听夫人的话,谁当掌门有什么区别。”   那弟子被反驳的面露不悦,张了张嘴,随意说了个地名,哼声甩袖走了。   “……”   待十五人一人一个说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剩下三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好认命的在哄闹中被封了修为,苦哈哈的接受了惩罚。   韶孤派的一圈可比近水峰的一圈要大得多,他们体质不比魔族强悍,只怕是要跑不眠不休的跑上两天才能堪堪跑完。   宫徵羽看的爽快极了。   嘴角上扬,挂着戏谑的笑容,眼角眉梢满是倨傲和得意,撑手从凉亭的围栏上利索的翻身过去,行云流水的坐到了顾清寒的身边。   “打听来了,慎烟性子懦弱安静,不像是会干出格事情的人,咱们先去后山的白云岭看看?”   男人点头,宫徵羽便拉着他的手唤来飞禽,往后山的白云岭而去。   所谓白云岭,不过是一处坟堆。   杂草丛生,最远处的孤坟的坟边草已经长到膝盖高了,隐约能瞧见墓碑上的字,是韶孤派第二十七届的弟子,名字已经被岁月磨平,瞧不出个大概来。   慎烟的坟在最边上,小小不起眼,连墓碑上的字都是十分简单的“蔻烟之墓”,甚至连韶孤派三个字都没有。   宫徵羽蹲下用手丈量了一下方位,站到坟前六寸的位置停下,而后又后退了三步,朝顾清寒伸手:“上回买的朱砂和笔还在吗?”   顾清寒回想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将东西给他。 第78章不逾矩也逾矩多回了   慎烟的残魂消散之后,宫徵羽踢了踢草地,将朱砂的痕迹用尘土盖去。   顾清寒掐诀,彻底将那些痕迹抹除了。   两人又去了露落水榭边的小溪查看,这回倒是未发现任何不对劲,等回到落轩阁,夜色已经深了。   两位相貌端正的仆婢正等在院子里,见了顾清寒,才恭顺出声道:“仙尊,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宫徵羽拉下了嘴角,乜斜了一眼隔壁辉煌的寝宫,哂道,“仙尊有别的事情,今晚我去。”   两名仆婢为难道:“可是……”   说话声被青年抬手打断,男子眉间划过一丝戾气,面上的不悦神情足够有威慑力,唬住了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她们不敢再多言了。   宫徵羽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脸色,转头面对顾清寒时,变脸比男人御剑还快,上一秒还阴恻恻的唬人,下一瞬便扬起了一个笑脸,走近两步装模作样的替男人理了理衣襟。   小声黏腻道:“注意安全,有事传音给我,我立刻就赶过去。”   这话本该由当师尊的同徒弟说,却被宫徵羽率先说出,顾清寒迟疑的一顿,心里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缓缓抬眸看他。   宫徵羽眨眨眼:“我这不是死不了吗,万一你对付不了,我还能挡你前面。”   顾清寒蹙眉,眸色冷了下来,“不准胡来。”   “知道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我先走啦~”宫徵羽回了他一个笑容,背对着两个仆婢,在男人嘴角轻轻碰了一下。   咬着耳朵说完,留下男人在原地,罪魁祸首已经在仆婢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慎宫的寝殿。   顾清寒不由自主的抿了下唇瓣,耳根微微发烫,喉结滚了一圈之后,瞬息在原地消失不见。   宫徵羽进了寝殿后,一本正经噙着笑,不等主人发话,便径直坐到了昨夜坐过的椅子上。   隔着一层轻薄的纱幔,能清晰的瞧见慎宫盘腿坐在榻上,身上的寝衣同昨夜那身不同,换成了抹胸的长裙,外面披了件纱制轻衣,将女子曼妙的身线勾勒的为恰到好处。   宫徵羽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低头哂笑了一下。   慎宫欲言又止,不动声色的朝门口望去,却没见到有第二个人进来。   好看的眉心轻轻拧了一下,拢了拢衣襟,她的视线朝顾清寒的小徒弟看去,清冷的声韵从唇齿间流出来:“你的师尊呢?”   宫徵羽笑嘻嘻道:“你说顾清寒啊,顾清寒去别的地方了。”   毫不避讳的喊自己师尊的大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师徒有过节,闹翻了呢。   慎宫随即眉眼向下压了压,瞧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善,“他是你师尊,背后连名带姓的唤人姓名,玄清派未曾教过你礼数吗?”   “谁说他是我师尊了?”   “什么意思?”   “意思当然是——”宫徵羽恶劣的笑了笑,抱胸道,“当然是他单方面的想收我为徒,但我喜欢他,我就勉为其难,先做他徒弟咯。”   “你——”   慎宫完全惊呆了。   瞪起眼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脯沉重的上下起伏了几下,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   脑海中不断出现这两人来到韶孤派后贴在一起的画面,手指骤然收紧,将裙摆抓皱了。   慎宫表情阴沉下来,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你既已经是他的弟子,便只能是他的徒弟,清寒不会做逾矩之事。”   师徒相恋在修真界总归是少数,两人又是男子,这无疑是在端正不苟言笑的玄霜仙尊的雷区上蹦跶。   不逾矩也逾矩多回了,宫徵羽心想。   原本他还是打算玩腻了就跑,要不是顾清寒那么招人稀罕,他怎么会决定答应留下来跟他成亲呢。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可是把什么都给干了一遍。   宫徵羽笑眯眯的对上慎宫蔑视苛责的视线,挑了挑眉,“是吗?”   “自然!”慎宫厉声说道。   她偏过头,没有心情再继续同这不知礼节不知礼义廉耻的男人说话。   无人开口,殿外窸窸窣窣的风吹草动皆化成了厉鬼嘶吼,传了进来,昨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的感受光是想想就令人遍地生寒。   她今夜不敢再睡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抬手间灵力从手心飞出来,套在身上,瞬息换了一身日常的装束,随后就这这个姿势,闭目打坐冥想。   这一厢陷入了沉寂,另一边,第三主山之上的弟子屋舍,悄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响动。   “嘎吱——”   紧接着,传出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顾清寒隐匿了行踪,放出去的神识已经锁定了那间开门的屋子。 第79章我教你   慎飞白被说的一愣,不友善的瞪了宫徵羽一眼,脸色沉了沉。   顾清寒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徒弟挡在身后,慎飞白这才眯了眯眼,讪然的收回了目光。   待冷静下来之后,叫醒了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还睡着的岛主夫人,一同前往议事的大殿。   慎飞白坐于主座,早换下了带着血珠的寝衣,穿回了白日的宽袖大衫,“清寒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起先都是梦游出屋,第二次被操控自尽,而后那东西又会幻化出他们死去的模样,来梦里杀人?!”   顾清寒颔了颔首。   慎飞白无力的坐回高座,慎宫回想起什么,道:“慎烟这月初的半夜进过我的屋内,难道就是……”   “一定是了。”慎飞白脸色变得惨白,说话声有气无力,“依照烟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   “清寒……”他又把目光殷切哀求的投向男人。   顾清寒淡漠的摇头。   此时蹊跷,此物的气息他丝毫都辨别不出,根本无从下手。   ……   刘常籍被叫醒时还有些迷茫,一睁眼便看到坐在高座面色威严的掌门和一脸不愉快的夫人,浑身吓得一抖,连忙跪地。   “参,参见掌门,参见夫人。”   他不是在房里睡觉吗?怎么突然就到第一主山来了?   掌门和夫人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刘常籍吓得不敢看他们,心里发虚,直到看见边上坐着的总是嘴角翘起的红衣青年,这才稍稍踏实了一点,   看在白日的交情的份上,他应该不会不管我吧……   慎飞白见到他便打心里发怵,面色更加不爽快,端起了架子,同抓着顾清寒求救的时候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冷声质问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还有印象?”   “回,回掌门,弟子今夜太阳落山时就回房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慎飞白看了看顾清寒,又想起梦里的梦境,问道,“那你这几天可有碰到遇到奇怪的人和事?”   刘常籍喉咙紧了紧,额头上因为害怕而覆盖上了一层薄汗,仔细将这两日的所经之处一一回想,颤声答道:“回掌门,弟子这两日,这两日不是同师兄弟练剑,就是围在一起嬉戏,并未……并未发生任何古怪的事情。”   顾清寒缓缓说道:“夜半去演武场那一日,可遇到什么怪事?亦或去过无人之境?”   男人周身清冷,一袭白衣冷淡出尘,好似九天谪仙下凡,平稳淡薄的声线将焦躁不安的人心安抚下来,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刘常籍恭顺道:“回仙尊,弟子没——”   他想说没去过,只是说话间脑海中骤的闪过一个地方,话锋一转,道:“在那日的前两日,弟子曾不小心误入过辟心潭,不知道算不算。”   慎飞白不悦道:“当然不算,只是处荒芜的废地罢了,近几十年都没人去过,要出古怪早出了,哪还能等到现在,你再仔细想想。”   刘常籍摇头:“回掌门,回仙尊,除此之外,就再没去过别处了。”   顾清寒沉吟道:“慎掌门,不知是否方便我二人前往辟心潭一看?”   慎飞白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只是现如今夜里不方便,明日一早,我亲自带你们去可行?”   “多谢。”   过了夜半阴气最盛的时刻,到了寅时左右,他们才各自回去了。   第二日。   等到日上三竿,慎飞白才姗姗来迟,到第二主山亲自邀请顾清寒前往辟心潭。   辟心潭位于第一主山下的一处峡谷内,日光常年照射不到,寒潭三面峭壁都生长了喜阴湿的草木藤蔓,一进去便有扑面而来的阴凉之气。   内里的景观一眼就能望到头,除却一口幽闭泛绿的潭水,便只剩下一顶草屋。   四周的草木有明显被割踩过的痕迹,慎飞白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道,“清晨特地派人来打扫过了,这地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原本是前任掌门乘凉避暑的地方,自他陨落之后,我和夫人怕触景生情,之后就没来过了。”   他们进草屋看了看,里面的陈设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又在寒潭和四周的峭壁上仔细查看,依旧未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宫徵羽难得苦恼的捏了捏眉心,同顾清寒互相看了一眼,均是一无所获的神情。   *   接下去的好几日,都没有弟子夜半梦游过,重新将慎烟的排位放进宗祠之后,慎宫便摆脱了厉鬼索命,慎飞白也再没有梦见过摔得血肉模糊的刘常籍。 第80章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我   无论如何喊叫,男人都毫无动静,呼吸绵长,冷漠的脸颊上凝聚着细微的笑意,好似在美梦中沉溺了进去。   宫徵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从顾清寒怀里挣脱出来,拍了拍他的脸,心急如焚,“顾清寒?醒醒!快醒醒!”   漆黑的夜晚,惨叫声还在继续,此起彼伏,韶孤派简直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修真界如今修为最高的顾清寒都被这东西强行拖拽进了梦魇当中,更遑论那些修为只有筑基金丹的小弟子。   可恶!   究竟是什么东西!   宫徵羽明显黑了脸,猛的一拳砸向床板,发出巨大的声响,手指关节被撞得生疼磨破了皮,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眉头都没皱一下。   出神的看着男人恬静的睡颜,宫徵羽脑子飞速的转着想对策,但越是在意什么,脑子便愈发空荡。   终于,在急躁和不安之中,一抹书籍页面的残影忽的在眼前闪过,勉强记起了一个能入人梦境的办法。   有了!   宫徵羽着急忙慌的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抓起喝水的小茶盏直接大力将它捏碎,而后跨坐到男人身上,用瓷片把顾清寒的手心划破,同他十指相扣。   两股血液从各自的掌心流出混合在一处,宫徵羽沉声念了几句法诀,闭上眼睛之后,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耳边逐渐没了吵闹的尖叫,身体出现一股失重之感,成功的进入了男人的梦魇之中。   宫徵羽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红色,屋内的陈设十分熟悉,是近水峰的竹屋内,只是一向淡雅的竹屋里面,到处都挂满了艳丽的红色绸带,将这里布置成了一个新房的模样。   新房?   宫徵羽愣了愣,想起顾清寒刚才是一直微笑着的,便明白了——让人沉溺在编织出来的美梦当中之后下杀手,会比直接动手方便许多。   先前还不能确定,现在他却可以确定了,编制各种各样的梦境,这是魇魔惯用的伎俩。   只是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只魇魔恐怕不是从魔界跑过来的,否则不应当认不出他来,而像修真界这样的地方,要形成一只魔族,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存在极大怨念的尸身恰好埋在了封印的阵眼附近,怨念触动阵眼,而他的本源魔气又经过日积月累从淡化的封印之中跑了一些出来,两者一经融合,倒是能发生魔化。   得赶紧把顾清寒叫醒才行。   宫徵羽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严肃起一张俊脸,正要推门出去寻找男人的踪迹,余光一瞥,瞧见竹屋内的床榻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约莫是个男人的骨架,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中间,穿着一身鲜红色的喜袍,头顶盖着鸳鸯红盖头,瞧不见样貌。   宫徵羽停住了脚步。   正欲上前,屋外由远而近的出现了一阵喧闹的热情的声音。   “师兄,快去吧,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玄霜终于成婚了啊。”   “祝二位琴瑟和鸣,如今仙魔喜结良缘,托仙尊的福,今后修真界终于安逸下来了!”   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其中不乏好几道宫徵羽耳熟的声音。   紧接着,竹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男人穿着一袭红衣喜袍,金色的花纹凸显出男人的矜贵来,身如玉树。   冷白的皮肤被衬得更加白皙,剑眉斜斜的飞入鬓角,五官俊美又凸出,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宫徵羽有种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觉。   穿白衣的顾清寒是纤尘不染,那么穿喜袍时便是矜贵高冷,比寻常多了几分霸道和贵气。   顾清寒并未注意到屋内的第三者,同屋外的众人颔了颔首,攀谈了几句,便关上了门,冷冽的眼眸柔和下来,径直走向坐在床榻上的人。   顾清寒是真的,但床上那个自己却是假的。   宫徵羽虽然想多看几眼穿艳色衣裳的顾清寒,但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身在梦魇当中,别人的地盘里面,他现在毫无修为,若是发生什么变数,他是死不了,但顾清寒就危险了。   “等等!”   宫徵羽高喊了一声,跑上去一把夺掉了男人手里的喜称,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男人拧了一下眉,似乎是在疑惑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宫徵羽,怔松了片刻,被梦魇困住模糊的意识逐渐回神,双眸忽的狠狠一颤,刹那清明,惊醒了过来。   狭长的眼眸看清周围景象后满是惊愕,顾清寒蹙眉冷声道:“此处是我的梦里?” 第81章你没听说我臆想自己是魔尊吗   顾清寒斜眼道:“是否信口开河,看过便知。”   慎飞白苦口婆心说:“清寒,你怎么也跟着你徒弟胡闹,前掌门一生义薄云天,怎么可能死后六十年,忽然为祸门内。”   声音有些变调,恼羞不已,满是不赞许的兴师问罪:“我看在你徒弟有臆想症的份上一忍再忍,说些别的也就罢了,怎么能让他污蔑我岳翁的名声!”   “既然如此,你们就自求多福咯。”   宫徵羽冷冷的笑了一下,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拉着顾清寒就要离开。   “等等!”   “夫人!”   女人叫住他们,慎飞白不满的压低声音提醒他。   岛主夫人犹豫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余光触及榻上的女儿,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高傲凌然的态度顷刻瓦解,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母亲,在女儿的性命面前,什么都顾不上了。   嚅嗫了两下嘴唇,还是恳切的求道:“我带你们过去,我带你们过去……”   “夫人!”   “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过……”   “慕容夏萱!”慎飞白一时气急,暴力的捏着慕容夏萱的上臂,大力将她拉了回来,双目赤红:“你是被魇魔迷了心智,怎么能让外人进你爹的陵墓开棺让他不得安息呢!”   “你放开我!我要救我的女儿!”   “她还没死!”慎飞白皱眉厉声道,“你爹对我有知遇之恩,还将你许配给我,甚至将一整个韶孤派,一整个蓬莱交给我打理,无论如何,我今天也不会让人去打扰他安息!”   慎飞白态度坚决,宫徵羽看破一切的淡然扫了这人一眼,心里发笑。   方才被提及臆想症而凝聚的戾气逐渐消散,看戏的抱胸,语气轻快道:“无需开棺,只需在陵墓外面看看就行。”   凭借顾清寒的修为,隔着陵墓应当能察觉出里面是否不对劲。   哪怕瞧不出来,实在不行他这里还有禁术可用,以血为祭,魔尊的血液,足够让那只魇魔忍不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越是藏着掖着,才有古怪。   宫徵羽回想起那晚他问有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当时没有发现,如今回想起来,那应对的态度确实有些古怪。   原本想好传给慕容夏萱的掌门之位,忽然传给了他……   啧。   在外偷吃生下私生女的东西,哪里能算得上是个好人呢。   宫徵羽眨巴着眼睛看向顾清寒,嘴角上扬,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给他看。   慕容夏萱一口答应,慎飞白还想阻止,慕容夏萱一把推开了男人,楚楚可怜的挂着泪水快步走了出去:“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夫人!”   宫徵羽笑眯眯的拦了一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是说你岳父的尸身,真被你拿来做坏事了?”   “胡说八道!”慎飞白气的嘴角抽了抽,“你最好能救回宫儿,否则凭你这几句话,哪怕是拂了你师尊的面子,我也定要治你一个不敬前辈,造谣生事之罪!”   “好啊。”宫徵羽无所谓道。   慎飞白气不打一处来,好似一拳打在了棉絮上,瞪了他一眼,“随我来!”   慎飞白追上了慕容夏萱,两人在前面带路,往连绵山脉之后的一座较为低矮的小山飞去。   顾清寒带着宫徵羽紧跟其后,掠过高空下的山脉,在小山顶峰落下。   此处离开了建筑恢宏富丽堂皇的宫殿,僻静的连树叶被风吹动沙沙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落针可闻,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挑动着人的神经。   乌鸦啼哭,将一众安睡的飞禽惊醒,猛的从枝头飞离。   被树叶灌木遮挡的不远处,隐约能瞧见一口凸起的石碑和用砖块砌成的坟包,慕容夏萱迫切的招呼的宫徵羽过去,“就是这里了。”   顾清寒掐了一个诀,散开神识,半炷香后,脸色凝重的看着宫徵羽,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   “我说什么来着!清寒,你这徒弟真是口无遮拦,缺乏管教!”慎飞白咄咄逼人。   慕容夏萱心里动摇,眉头跟着皱哭了起来,埋怨的看了两人一眼。   顾清寒缓缓蹙眉,脸色冷到了极点,动了动唇,正要开口说话,手被人拉了一把,宫徵羽一步跨到他面前将男人挡在身后,唇角勾起了一个阴冷的弧度。   没有修为又怎样。 第82章阵眼   宫徵羽说的好似来吃一顿家常便饭一般,眼尾上挑,鼻尖嗤笑了一声,语气不急不缓,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傲慢。   这种气质,同慎飞白平日里自视甚高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切切实实的三界之主,哪怕龙游浅滩,再不正经,多年久居高位,那股气势不经意间便能吓人噤声,而后者不过是堆砌出来的修为和地位,德不配位,丝毫没有比拟性。   慎飞白被那一眼直接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愕然瞪大眼睛,嘴巴长得足够能塞下一个鸡蛋。   怎么可能呢!   魔尊……   他怎么会是魔尊呢!   他这幅模样,怎么可能是……   即便心中百般不肯相信,可男子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伤口,以及那古怪的血液将他带进的这个地方,迫使他不得不低头,承认一些不想承认的事情。   顾清寒新收的徒弟,怎么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呢!   慕容夏萱呆愣愣的转头,一时听不懂他们说话,茫然的看着两个高大的男子。   忽然,镜子里年轻时期的慎飞白动了动脚步,阴测的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枚钉子。   同时,镜外慕容白也跟着面无表情的做出相同的动作,从袖口里拿出两枚泛着寒光,足有一指长的细长铁钉。   慎飞白大脑还未曾从魔尊的事情上回过神,眼珠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望去,瞬间惨白了脸。   久违的记忆被勾了起来,这钉子有何用处无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惊悚的握紧了双拳,死死的扣抓着玄铁链,双腿发颤,抖抖索索的颤动着身体,呜咽求救道:“……夫人,夫人!救我!”   “飞白!”   “岳父大人,哦,差点忘了,你并不承认我这个女婿,那么——慕容掌门,对不住了。”   镜里年轻的慎飞白沉稳的出声打断慕容夏萱的思考,嗓音还带着年轻时的青涩单薄,被囚住的慕容白愤怒却无力的挣了挣锁链,徒劳无功。   那长钉已经近在咫尺了。   年轻慎飞白呵呵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亲自炼制出来的噬灵钉,只要钉入你的丹田之中,不出十日,你的修为就能转换到我的身上。”   “农夫与蛇,本门今日是领教……咳咳!领教到了!”   “这也怪不得我,谁让你处处与我作对!”慎飞白眼神狠厉,毫不心软的将两枚长钉打入了慕容白的小腹位置,又分别取出了锁灵环,刺入皮肉贯穿了男人的两侧锁骨,这才松手解开了玄铁链的束缚。   被封了灵力,丹田又被强行打入异物,慕容白摇摇欲坠的跌在地上,还未爬起来,俊逸的脸侧便被一只沾满泥泞的鞋底踩住。   像是灌满沙砾般让人听着不舒服的低沉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几天你最好老实一点,乖乖的宣布把掌门之位传给我,不然的话,你的女儿,她肚子里你的孙子,以及你的徒弟,还有韶孤派里所有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爹……!”慕容夏萱哭喊了一声,手脚冰凉,丈夫虐待父亲的场景挥之不去,她几乎要晕过去!   紧接着,慎飞白一声痛呼,镜子外面无表情的慕容白抬手学着镜子里的模样,将噬灵钉打进了慎飞白的体内。   “夫人……”   “飞白!”   慕容夏萱踌躇的啜泣着,镜里镜外看了看,犹豫不决,慎飞白哀呼求救,她咬了咬牙,哭皱着眉,一把抱住了慎飞白:“爹!这是飞白!你快醒醒啊!”   “清寒!玄霜仙尊!救救飞白,救救我爹,求求……”   女人话还未说完,身体像断线的纸鸢蓦地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草屋墙上,狼狈的滚了两圈。   慕容白收回手,毫无温度的转了转眼珠,解决完闲杂人等,继续学着镜中的模样,把两枚锁灵环给慎飞白扣上了。   疼的几乎要晕过去。   灵环穿破皮肉,大力从锁骨中间刺破,鲜血止不住的溢出来,给银色的锁灵环镀上了一层瑰红色,诡丽翩然。   慎飞白却没心思欣赏着杰作,他疼的直冒冷汗,颤抖的身躯此刻一动都不敢动,四肢紧绷,连呼吸都能牵动丹田和锁骨,火辣辣的疼着。   “救……救命……” 第83章我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修为   咕咚咕咚——   口鼻之间猛的被灌入两口泛着寒意的潭水,宫徵羽呛得吐出了三四个水泡,后被顾清寒稳住身体,一同落入了一道避水结界之中。   男人托着他的腰缓缓降落。   慎飞白和慕容夏萱要狼狈许多,被水呛得脸色憋红转青,许久才想到要闭气。   慎飞白一直被慕容白拎着锁骨上的锁灵环,皮肉还未愈合,又沾了水,伤口如同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的中年男人龇牙咧嘴,快要绷不住。   ——自这两枚灵环穿进去后,慕容白便不再跟着镜子里年轻的慎飞白一样行事了,眼神空洞的看完镜中发生的一切之后,像有了自己的思想,拎着男人进入了水底。   这里已经不再是梦魇范围内,而是真实的被魇魔转移到了辟心潭的潭底!   深夜刺骨的潭水,将疲惫麻木的神经刺激的苏醒。   宫徵羽严肃了表情,四下看了看,水面上并未浮现出原先在镜中看到的水月尊大小的圆形波纹,而方向靠西面的潭壁上,一个恰好能容纳一名成年男子的凹槽里,边上的玄铁链断成好几截,只有缠绕着潭壁与其融为一体的玄铁链像寄生藤蔓般恣意生长着,一颗熠熠闪光的湖蓝色玉珠,被尘封光泽,死死的困在里面。   顾清寒顺着宫徵羽的目光看去,眉心一沉,带着宫徵羽往后走了两步。   “你这个畜生!”   “不是你以为的……”   慕容夏萱双目被泪水糊湿,眼眶发红充/血,尤其是见到潭壁之上果真如同镜中所幻化一般有一块凹陷和许多捆缚的玄铁链,理智全无,翻手召来长剑直冲着丈夫的心口刺去。   剑尖只差一毫便能穿破男人的心脏,慕容白面无表情的徒手攥住了剑尖。   脱离了梦魇之后,衣袖下露出的是已经发黑的鞭痕和虐待过的痕迹,腕骨中间带着一条细短的玄铁链,经过六十年的岁月蹉跎,已经和皮肉生在一起,斑驳的皮肤触目惊心。   不等女人反应,早已经丧失心智的魇魔大力将人甩飞了出去。   漆黑一片的瞳仁一动不动,麻木的拖着慎飞白,将他摁进了石壁上。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慕容白!”   玄铁链被操控着穿过锁灵环砸进石壁,慎飞白被恐惧席卷了全身,喉结被链子勒住,大张着只能发出咈哧咈哧的声音。   顾清寒动了动,手握着凌霜剑上前。   宫徵羽问道:“顾清寒?”   他当然是相信顾清寒是非不分想要救慎飞白下来。   顾清寒等起眉,声音冷到了极点,“罪大恶极,该让他在众人面前伏法认罪之后,再行处置。”   就这样死在辟心潭潭底,未免太过便宜他了。   宫徵羽笑着说好,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慕容白听到这话,漆黑的瞳孔有了一些反应,眼睑微微上抬,僵硬的转过身。   慎飞白忍着疼,辩解道:“清寒,你怎么能相信这个魔鬼故意,故意让你们看到的东西——啊!”   玄铁链被操控的骤然收紧,勒的慎飞白痛的直翻白眼。   “本座自有评判。”   顾清寒说完,一剑直冲玄铁链劈去。   慕容白低声喉咙间滚出一声咆哮,甩袖化解了那一招剑气,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互相斗起法来。   修士在魔族面前,本该丝毫没有胜算,但衣摆雪白的男人,出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在剑术上的造诣早就超脱了在仙界养尊处优的上仙,即便还局限在修真界内,也能勉强掣肘住魇魔。   潭底波涛怒滚,冰凉的潭水被搅动的发烫,激烈又汹涌的狠狠拍在石壁上,将三颗玉珠的光泽打碎。   “小羽!”   剑身划过魇魔已经刀枪不入的手臂,刮擦出一片电光火石,顾清寒唤了一声挽剑砍去,抽出一只手来将乾坤袋中的水月尊扔给了宫徵羽。   “去开结界。”   “好嘞!”   宫徵羽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巴掌大的水月尊,衣摆被水冲的飘起,宛如立在空中一般潇洒恣意。   见顾清寒暂时能同魔化的慕容白打个平手,松了口气,松懈着弯腰捡起慕容夏萱摔在地上的灵剑,绕过缠斗的二人,径直走到了慎飞白边上。   “快,救我……”慎飞白喉咙被卡着,艰难的哀求道,“救我……我把,我把韶孤派,宫儿也……许配给你……”   他提出诱人的条件,但并非所有人都像他这般唯利是图不择手段。   慎宫?可惜了,他现在不喜欢女人了。   宫徵羽眨巴了两下眼睛,意有所指的回头看了看顾清寒,背对的顾清寒,扯了扯嘴角,睥睨道:“你想把女儿嫁给我未来道侣这件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蓬莱岛主。” 第84章上衣脱了再试试   男人的丹田之中,除却纯净的灵气以外,有一团半个拳头大小的,被红黑色包裹住的光团。   里面蕴含的确实魔界最强悍无比的力量,魔界之主的全部修为。   顾清寒内视之后,抿紧了唇。   尝试将那东西推出来,但覆盖上去的灵力全都被魔气吞噬,无从下手。   宫徵羽隔着一层紧实的腹部肌肉,继续摸了摸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修为——主人的意识它们丝毫听不见,就像是在顾清寒身体里扎根一样,一动都不动。   封印只放出了本源魔气,他的修为失踪了半年,如今出现在男人体内,只怕是……一开始就藏在了他的丹田里,只是如今和本源魔气碰撞上,将它给勾了出来。   但叫不出来,总不能把顾清寒的肚子剖开拿出来吧。   宫徵羽只是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便把萌芽掐断了。   不行,修为可以再修,顾清寒可就只有一个,再者皮肉可以再生,丹田可不是那么好剖的。   他可舍不得顾清寒遭一点罪。   再不济,越卿和他出自同源,到时候让越卿渡点修为给他不就成了。   宫徵羽握住了顾清寒的手,摇了摇头,打算先翻过这一篇,把当下的其余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男人迟疑了一瞬,低声“嗯”了一声。   挨过了起初魔气入体的鼓胀感后,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那团红黑色的光团安分的待在丹田之中,内视时偶尔能瞧见光团悄无声息的“调戏”丹田之内的灵气,倒是和宫徵羽一样顽劣。   “慕容掌门,方才多有得罪。”   “是清寒啊……”慕容白恢复了清明,但早已腐败的身体没了魔气的支撑,一点点的在水中消散。   顾清寒颔首,少见的露出谦虚的姿态:“晚辈会还您一个公道。”   “公道……”   “岳父!岳父我错了,你饶了我!我对夏萱和宫儿这些年尽心尽力,您看在夏萱的面子上,让清寒别带小婿去问罪!”   慎飞白被囚在结界之中,洞虚与大乘跨越了一整个大境界,他根本不是顾清寒的对手。   被带到世人面前揭露他的罪行,这简直比死还难受。   可他也并不想死。   好不容易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坐上了韶孤派掌门,蓬莱岛主的位置,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韶孤派如今在我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没有我韶孤派可怎么办!小婿除却您,未害过一个人,岳父您饶了我!您怎么忍心夏萱和宫儿一个是去丈夫一个是去父亲啊!”   慎飞白跪地忏悔,看模样是真心忏悔,掌门的装束凌乱不堪,显得男人苍老了好几岁。   他的命是命,却不曾想,慕容白也是别人的丈夫,慕容夏萱的父亲,更是在他困难之际,收留他,对他关爱有加的岳父。   慕容白长叹了一口气,“清寒……”   “晚辈会秉公处置。”   “也好。”慕容白点点头,声音变得虚无了许多,“你师尊已经飞升了吧,那我也该走了,韶孤派便劳烦你待我……照看一二……”   “爹!”   慕容白闻声看去,最疼爱的女儿脸上已经有了细纹,但能看出来慎飞白确实待她极好,眸中依旧是澄澈的。   他笑了笑,尸身被水波冲散,刹那之间变成了泡沫。   “爹……”   “……”   慎飞白浑身卸了力气,狼狈的往后跌坐,怔愣的呆坐着,而后,他又朝着顾清寒磕头,“清寒,清寒我是你的长辈,这是我韶孤派的家事,你不能那样对我!”   顾清寒乜了他一眼,冷硬的哼了一声,挥袖将玄铁链收了回来,施了法术将他捆住,一齐带上了岸。   天微微亮。   第一主山的大殿之外聚集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弟子,殿内躺着的陷入梦魇的弟子也全都茫然的醒了过来,劫后余生般喘气。   天亮前的魔气肆意,首当其冲的便他们这些离得近的,简直比被人掐住脖子摁进了水中还难受,好在发生的一切都极为短暂,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群龙无首,躁动不安的弟子只能靠慎宫安抚,眼见这天边翻起鱼肚白,一抹白色流光自远处的小山而来,他们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只是一口气未彻底松下,众人又猛吸了口气,瞠目结舌的瞪着自家被铁链捆缚的岛主,以及哭的怨恨不满,恨不得掐死丈夫的岛主夫人。   “卧槽,我没看错吧,玄霜仙尊怎么把岛主给绑了!”   “我不会还在梦魇里面吧!” 第85章我也是头一回   冷色调的皮肤衬得朱砂墨更加诡丽,毛笔的笔尖划过腹部,激起一阵颤栗和痒意,像有只猫尾巴在轻扫一般。   顾清寒屏息凝神,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力溃不成军,眉心攒动,紧紧咬住下颚,不声不响的僵直身体,笔直坐着。   宫徵羽倒是秉公的很,除却一开始的一声调戏般的哨声,作画时尤其仔细认真的落笔,待引气聚灵阵画完之后,“吧嗒”一声将笔拍在桌面上,双手飞快的结印,从符阵的中心,企图将一动不动的魔气给引出来。   顾清寒丹田里的灵气骤然躁动,他连忙内视,却发现被聚灵阵影响的只有白色的灵气,那团妖艳的魔气不动如山,简直比被封印了还听话。   ……封印?   顾清寒眸子动了动。   封印放出的只有魔尊的本源魔气,那么宫徵羽的修为,该是一早便在他体内被封印着了。   自灵池打捞上之后,便没了修为……   “……小羽。”   等宫徵羽又重新掐诀尝试了两次,依旧没成功之后,他抓住了青年的双腕,缓缓出声,“灵池有净化之效,若是灵池将你的修为转接到了我的体内,也未尝没有可能。”   “不应该吧。”宫徵羽微微一愣,一屁股坐下,岔着腿坐在对方大腿上,面对面道,“你都没有飞升,按理来说,神界上神的驱魔阵法都无法对我无效。”   但一个好好的修士,能有伴生之物的倒是少见。   “……”   顾清寒无奈又苦恼的抿紧了唇,板起脸,神色愈发冷冽下来。   想不出所以然来,无法,宫徵羽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修为安安静静的待在顾清寒肚子里,叹了口气,用帕子沾了点水把男人身上的朱砂墨一点点擦掉。   水滴顺着肌肉线条没入裤腰,宫徵羽盯着那地方,手上动作顿了顿,脑海中心灵福至,忽的抬头道:“哎,我的修为在你体内,你能用吗?”   顾清寒摇头:“引不了。”   “哦。”他又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见徒弟心情低落,顾清寒抬手在他肩上捏了两下,“剖腹也未尝不可,你若不放心,可以等回了玄清派让离尘来,她医术卓绝,想来不会出……”   意外二字还没说出口,宫徵羽恶声恶气道:“不会出什么?她还说我是灵根被挖的废物呢,你要是敢背着我把它挖出来,我恢复修为就跑回魔界,你就休想再见我!”   要离尘来,还不如他亲自来,总之离尘的医术,他是绝对信不过的。   顾清寒:“……”   宫徵羽生了一会闷气,才不到半炷香,便释怀了,勾着男人的脖子上下晃了晃,“没修为就没修为呗,在你肚子里我至少安心,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反正有你这个师尊在,也只有我欺负人的份。”   从到修真界的第一天,除却在顾清寒那撞了一鼻子灰,倒还没有憋屈过。   废物就废物咯。   起码如今是找到他的修为在哪了,等越卿,天道,随便一个发现他失踪之后找过来,到时候合力把修为引出来就成,至少是不用回魔界重新修炼了。   宫徵羽变脸变得男人都反应不过来,前一秒还颓废着,下一瞬又扬起无所谓的笑容。   心思从男人丹田里收回来,宫徵羽摒弃了烦恼之后,就开始饭饱思淫欲了。   拿着帕子把剩余的朱砂擦掉的动作逐渐变味起来,从小腹划到胸膛,又从胸口往下落到裤腰上。   宫徵羽眨巴着眼,含情的眼眸笑成了月牙弯,食指悄然没入男人的裤腰,正要一勾,手指蓦地被人攥着。   只听见一声低喝:“小羽!”   “我给你擦擦干净,刚才朱砂混着帕上的水滴进去了。”他故作认真。   纯白的裤腰上确实有几滴被水渍晕染开的赭色。   顾清寒眸色复杂,从他手里接过帕子,清冷的声线有些颤抖,低沉着道,“我自己来。”   他随意抹了两下,朱砂墨极易着色,即便是擦掉了墨汁,但依然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留在腹部。   净身诀只能洁净外在,渗入了皮肤的颜料,只能等过几日自己淡化。   顾清寒拉了拉衣裳,正准备穿上,宫徵羽忽的动了动,表情表现得尤为无辜,挺了挺身,有什么东西戳到了他的未着寸缕的小腹下一寸的地方,带着滚烫的温度,隔着青年红色的衣裳,源源不断的将烫意染了过来。   “……?”   顾清寒疑惑的低下头。   宫徵羽嘿嘿笑了两声,倒是不避讳,大大咧咧的将身体变化展示着。   顾清寒脸色猛的一僵,向来冷淡的淡色眼眸狠狠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圆点,触了电一样抬头,整张脸都被染成了大红色。   宫徵羽嬉皮笑脸,语气无辜道:“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住的。”   “……”   “怎么倒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清寒:“…………”   他从小受到的教导,礼法,以及自身对自己的严格的约束,都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出格逾矩之事。   即便眼前的是已经互通心意,准备合籍成婚的道侣,在合籍前,他始终都是他的师尊。   “小羽。” 第86章他是魔尊   “魔气是从东南方向的蓬莱传过来的,不光是碧血宗,连丹心宗都有躁动,恐怕来者不容小觑。”   “少宗主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玄清派离蓬莱十万八千里,这魔气的主人应是另有其人。”   “我怎么听说顾清寒近几日到蓬莱去了?顾清寒宠小徒弟这事已经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情,出远门肯定带着他。”   “依老夫看,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魔,仙魔殊途,老祖怎么可能会甘愿屈居一个修士手下!”   “少宗主呢,少宗主不是跟着那姓宫的小子探查底细去了吗?问问少宗主不就知道了?”   “一个月了,少宗主去哪了?”   “嗤,改邪归正了还能去哪,小叶城的丰功伟绩你们还不知道呢,如今只怕是玄清派享清福呢!”   “肃静!”谢问天越听越是听不下去,一张老脸简直要挂不住,拍了拍桌子,四大长老和几位堂主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让他当然知道他的好儿子给玄清派打下手去了,心里更气着呢,那个人最好是大魔老祖,否则花费他们碧血宗这么多少心思,死一百次都不够他赔的。   “无极是为了潜入玄清派内部才不得不做好事的,方才他已经来信,顾清寒和那个宫……”谢问天想了想,没想起来这位疑似是大魔老祖的青年名字,“和他那个徒弟,前几日就到蓬莱了,我们碧血宗此番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无极回来再说。”   “来蓬莱又如何,也不能证明他就是老祖。”枯瘦的老者说道。   “半月前有门人来说天阳派附近有些不对头,之后似乎传出韶孤那一带都有些猫腻,都在宫徵羽来之前发生,老祖肯定另有其人。”   “老夫倒不觉得,空穴来风必有妖,往往最难以置信的才是事实的真相。”   微胖和蔼的老者这句话一出,在座的皆是一愣。   最难以置信的是什么?当然是谣传玄清派不仅有个六界之主,还有个魔界之主。   顾清寒的徒弟是魔尊,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谢问天被他们吵的脑仁疼,揉了揉太阳穴,呵斥道:“行了!不管老祖是谁,哪怕是顾清寒本人,这次全宗一起出动,也一定要逼正派把人交出来!”   宗主威严一出,他们只能低头领命,“是!”   *   正道各位掌门已陆陆续续到达了蓬莱,一听说蓬莱岛主被关进了地牢,六十年前慕容掌门死因蹊跷,不由得大为震撼。   不过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进入蓬莱之后,比曾经更加浓郁的灵气,以及一路而来听说前几日天亮前,滔天的魔气曾席卷蓬莱,甚至连蓬莱外面的住民都惊动了,一时之间乌云翻滚,狂风怒号,宛如天裂已经裂到了蓬莱境内一般。   修真界从未出现过魔气,连谢无极那只棘手的魔物,都是天裂之后的产物。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天裂异变,修真界的气数真的要到头了。   众位掌门人心惶惶,坐在议事的大殿之内,待屏风后面白袍仙人和红衣俊男缓缓走出,神色古怪了一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对这位一事无成混吃等死的废物自然没多少好脸色,纷纷将目光投向顾清寒。   这其中,只有三星派的掌门尹泰正和苍龙派的掌门左凭澜二人神情莫测,不动声色的打量一下魔尊,自顾自的低头喝了口茶。   啧,等你们知道顾清寒收了个怎样的大人物当徒弟,可就有好戏看咯。   “玄霜仙尊,可是天裂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出声。   需要召集众多大门派掌门前来,除却天裂这等修真界的大事他们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缘由来。   “让玄清派出面,请诸位过来,主要是妾身提议的。”慕容夏萱出声道。   自从将慎飞白关进地牢之后,到如今为止,连韶孤派弟子对发生了何事都一知半解,更遑论这些在自己的山头洞府吃香喝辣不问世事的掌门高人。   听见不是有关天裂的事情,不少掌门都拂了脸色。   不过慕容白是前辈,又是前辈里天赋卓绝的天才,对这位一生肝胆相照的前辈自然是尊重的,因而也并未有人直接甩袖离去。   慕容夏萱哽咽道:“请诸位过来,是想各位一同审判韶孤派如今的掌门,蓬莱岛主慎飞白。”   慎飞白除却为人傲慢,这些年倒是没做过坏事,有人温言问道:“蓬莱岛主犯什么事情了?”   “他,他虐杀了我的父亲,篡夺了掌门之位。”   “什么!”   “弑父篡位!” 第87章不自量力   宫徵羽含着糕点,声音含糊道:“魔尊?什么魔尊?慎掌门这是得了臆想症吧,你看我哪里有魔尊的样子?只是个只能混吃等死靠着师尊救济的废物罢了。”   谎话张口就来,说的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的。   头一回见自己说自己是废物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众位掌门:“……”   尹泰正和左凭澜装若无事的看向别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着笑意,努力板起了脸。   “你是魔!我亲眼看见的!”慎飞白又惊又怒,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不好过,定然也不能让害得他不好过的罪魁祸首不好过,要不是这两个人,他如今还是高不可及的蓬莱岛主!哪会变成阶下囚徒!   顾不上蓬头垢面,愤然指着红衣裳的男子,“你不仅是恶魔,还和顾清寒不清不楚,哈哈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吧,坐在上面刚刚在上的玄霜仙尊,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恋徒的断——”   声音戛然而止,宫徵羽阴沉着脸跳下来,掐住了慎飞白的喉咙。   他的大半修为都被锁灵环和玄铁链封住,洞虚期的境界形同摆设,轻而易举就被掐住了,连反抗都反抗不过,随便一动作,身上便如刀割般疼。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凭你也配给人贴道貌岸然的标签?”   宫徵羽收起了笑意,脸上划过一抹阴鸷和戾气,不怒自威,眼神如淬了毒一般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手指骤然收紧。   骂他可以,骂顾清寒不行。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唔——”   慎飞白憋的满脸发紫,手脚一阵痉挛,在座的掌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儿给弄懵了,下意识想劝和的动作被宫徵羽森然的目光呵退,心里一惊,没来由的被这犀利的眼神给吓出了一层冷汗。   等中年男人狼狈的开始拍打地面,脸部充/血变成了紫红色,宫徵羽才放手,将他扔到地上。   不自量力。   嗤。   宫徵羽睨了一眼,掸了掸衣裳,走回顾清寒身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靠在椅背上,宛如在看一只蝼蚁。   “咳咳,咳咳咳!”   慎飞白大口喘气着,哪里有平日里的傲然,两鬓白发同灰色的发丝混在一起,可怜极了。   众人这才又重新将重点放在慎飞白身上。   当年谁都知道慎飞白是个穷小子,不知怎么讨到了慕容夏萱的欢心,入赘韶孤派飞上枝头出人头地了,慕容白可不仅仅是父亲怎么简单,更是他的半个师尊,半个伯乐。   弑父篡位一旦成立,诛魂台魂飞魄散便是他最后的归宿。   有人开口道:“倒不是不相信仙尊的话,只是慕容掌门故去距离如今已经六十多年,会不会存在一些误会?”   “若是有心之人故意捏造,那才真是令人六月生寒。”   “还有冲天的魔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顾清寒挥了挥手,掌心灵力波动,化成一股气流直往慎飞白的腹部而去。   叮——   两枚深深钉在丹田之中的噬灵钉猛的被吸了出来,沾着滚烫的鲜血,甩在地上,银金色的表面,甚泛着死死反噬的黑气。   慎飞白是木土火三色杂灵根,在剑修一道上造诣不高,因而年轻时便听从了慕容白的指引,主修了炼器一道。   炼器师炼就的灵器,若是内里加入了自己的心头血,这炼制出来的灵器便无法被旁人伤及自己分毫,但若实力相差巨大,便会形成反噬,灵器和炼器师互相损耗侵蚀,泛出丝丝黑气。   这拔出来的噬灵钉在男人丹田之中已经存在了好几日,不同于一开始进辟心潭时被他拔出来的那样完好无损,黑气之下,噬灵钉上的花纹和尖锐的钉头已经被磨损了许多。   慕容夏萱眼巴巴的看着,随后无力的跌坐回椅凳上,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彻底被击碎,眼眶通红,纤细的食指死死的扣住椅子扶手,几乎要将指甲都掐进去。   一想到和杀父仇人同床共枕了七十余年,她就从心底里恶心!   “这是什么东西!慎掌门的灵器怎么被钉到他自己体内了!”   “反噬?这东西形状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等等,这上面……竟然有蓬莱岛主的灵力!”   “慕容掌门因旧疾复发修为一跌再跌,莫不是……”   在场的人神色都古怪起来,连方才帮慎飞白说话的人都拧起了眉。 第88章是喜欢我盖新娘子的盖头吗   除却被宫徵羽护住的顾清寒,其余人皆被这强悍暴虐的灵力给冲击到五脏六腑,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好在有结界已经化解了一部分,否则,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一派之长,只怕是要毫无形象的倒飞出去,摔个狗啃泥不可。   只是可惜了顾清寒那徒弟。   他们都看见最后一刻是宫徵羽将顾清寒护在身后,惊愕之余只剩下惋惜。   这徒弟他们虽然看不惯,如今看来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难怪顾清寒会收他为徒,只是可惜了了,凡胎肉体,在这样强悍的灵力冲击下,只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灵力激荡起的灰尘盖过了整个大殿,尘土飞扬,待自爆的最后一波余波散去,率先整理好凌乱仪容的掌门见顾清寒手中隐约还剩一抹红色色,揉了揉眼睛,只以为是宫徵羽留下的唯一一片没来及被风吹散的衣摆,正要出言安慰顾清寒叫他节哀顺变,走进一看,愣住了。   哪里是什么衣摆!   这人分明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废物徒弟和顾清寒紧紧依偎在一起,红色的衣袍被刮破了大半,杂乱无章的和白衣仙袍交错在一起。   露出的皮肉白皙光滑,莫说是挫骨扬灰了,就连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痕都没有,简直比白玉还要光滑细腻!   竟然毫发无损!   身上还没有任何顾清寒的结界,亦或者是能够保命的灵宝!   单单凭借凡人之躯,抵挡了洞虚境自爆的威力!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掌门难以置信的张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足够塞下一个拳头的,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呼——”   宫徵羽重重的吐出口浊气,身体却没有离开,依旧和男人紧紧抱着,借着这个角度仔细感受了一下,确保顾清寒没事才松了口气。   身后被灵力刮伤的地方早就在一瞬间已经愈合,他耸动了一下肩膀,挺了挺有些发麻的后背。   痛倒是不痛,这可比在秘境之中用剑插自己心口好受多了,对魔族来说,简直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小羽。”   顾清寒神色严肃,声音不可避免的发颤,出卖了主人的不冷静,方才更是呼吸都停滞了,一颗沉寂了多年的心险些跳出了胸腔。   这太危险了。   即便是魔尊,如今毫无修为,也不能如此贸然才是。   宫徵羽在要不要假装晕倒之间来回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在这时候逗他了,下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扭动了一下腰部,轻快道:“我没事儿。”   “让我看看。”   宫徵羽拗不过顾清寒,这才恋恋不舍的松手,破破烂烂的衣服褴褛的挂在身上,在男人面前转了个圈,“真没事。”   “下次……”   “下次不会了。”   宫徵羽接着话说下去,男人严肃不悦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白色的外袍,仔细的披到对方身上。   宫徵羽虽嫌弃这跟丧葬时一样晦气的颜色,不过看在这衣服是顾清寒的,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改天得让他换换颜色。   我瞧着梦魇里穿红色就挺好看的。   洞虚境自爆之后的余波将大殿之内的桌椅全部掀翻,众人腹里气血翻涌,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一边小声咒骂慎飞白不讲武德,说自爆就自爆,一边又互相使眼色,不经意的往高座上的红衣男子瞥去。   顾清寒收他为徒,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竟然能只身抵挡如此浩大的灵力!这若是灵根没被挖走之前,该是怎样绝顶的天才!   一时之间,愤怒,疑惑,惊愕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满了整个大殿,但却无人在意慎飞白口中的魔尊。   先不说魔尊这种只在古籍上出现过的恶神是否真实存在,单单是这尊贵的身份,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当一个修士的徒弟呢!   何况,顾清寒那徒弟身上毫无修为波动,只有一张脸长得带了几分邪气。   “顾掌门,慎飞白已死,那慕容掌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只是,他方才还说,魔气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来时听闻前几日的某一晚魔气冲天,简直比小叶城的的妖气还要恐怖森然,敢问是如何消散的,日后可还会对修真界造成威胁?”   顾清寒敛下眼眸,沉吟道:“不会,此事事关重大,暂无可告知,但本座用神魂起誓,若魔气为祸修真界,神魂俱灭。” 第89章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哄小孩的玩意   修为到这境界,即便是落入水中也不会窒息,更何况,对方一早就将口中存储的空气渡给男人。   室内的气氛旖旎起来,若是有人能推门而进,便会发觉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仅有水面毫无规律的波动,宛如里面藏着什么珍宝。   宫徵羽压着男人很快便沉到了温泉底部,这温泉不深,最中间的地方也才不过到成年人下巴的位置,但两人是齐齐倒下去的,因此一上一下的姿势,也能完全浸到水里。   唇齿相交,宫徵羽吻得忘情,双腿勾住男人的腰部,缠的紧紧的,双手便环着对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插进发缝中将男人的后脑扶住。   “咕咚咕咚——”   换气时,水泡的从鼻翼和唇角滚出,盘旋而上。   顾清寒被措不及防的拉进水里,如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来得及思考当下的情景。   对方显然是没穿衣服了。   独属于青年一向炙热的体温贴着湿透的衣裳传过来,将他微凉的皮肤染的有些发红,光溜溜的宛如树袋熊般抱着他。   本就手足无措的四肢更加不知该如何安放,顾清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不用看便知道身上之人的身体比例,小心翼翼的将手划过弧度半圆的臀部上空,堪堪捏住了青年的腰侧。   而后,顺着徒弟的意思布了一层特殊的结界——水流可以流过,但对于水中无法呼吸的这一点却解决了,像是在四周重新设置了一方天地一般,空气罩传来源源不断的空气供人换气。   十指相扣,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又缱绻的深吻,心如擂鼓般狂跳不止,一不小心便会擦枪走火。   宫徵羽舒爽了,正打算退开说说话,电流般的微麻感忽的从他的舌尖传来,一下子直击天灵盖,紧接着,他便感受到有一缕熟悉的东西借着两人交缠的地方当做媒介,猛然顺着口腔钻进了腹部。   等等,这是……   宫徵羽后退的动作一顿,睁开眼看着放大到快要脸贴脸的俊颜,措不及防的从男人琥珀色的深邃眼眸中瞧见了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样。   他的修为。   他的魔气。   打死都不能忘记的感受!他在魔界翻云覆雨的资本!   虽然那缕魔气少的有些可怜,修为甚至不足他鼎盛时期的千万分之一,可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半年,这丁点的修为已足够让人欣喜若狂。   至少,不用再依靠别人从魔界找他来了!   至少,他算是略微摸索到了该如何把顾清寒体内的魔气给引到自己身上。   宫徵羽紧了紧喉咙,两人不约而同的动了动唇,本要退离结束的一吻又继续加深。   宫徵羽能感受到千丝万缕的魔气随着他和顾清寒唇齿交缠而从男人的丹田之内回到他的丹田之内,他更加卖力的开始加深这个吻。   身体逐渐轻盈起来,掌心翻动了一下,一层薄薄的魔气便附着在掌心之上,可幻化成任何东西,变成任何的杀招,久违又亲切。   只是光靠亲吻显然还是不够的。   很快,宫徵羽便感受到往自己体内而来的魔气逐渐减少,丹田之中凝聚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光团后,顾清寒体内的魔气便彻底不再动弹。   任由主人再如何卖力,都毫无成效。   这么一丁点修为,甚至都不够他离开修真界去魔界的,连给远在天宫神殿都死党越卿传个信都做不到。   宫徵羽退开了一些,脸色疑惑不解,顾清寒同样拧眉深思,内视之后,发现丹田之内的魔气丝毫不曾减少,以飞快的速度便将流走的修为给补上了。   哗啦——   两人一齐涌出了水面。   男人浑身都湿透了,白色的衣裳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修长的身姿,顾清寒虽看着清瘦,实际上脱了衣服便能发现,男人蜂腰猿背,身材是极好的,甚至腹部还有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和没入裤腰的人鱼线。   宫徵羽则是浑身赤裸着,毫不避讳男人,一时半会也不着急去穿衣,赤着脚走到水浅的位置,露出淡粉色的上身和一截细窄的腰身。   他朝着水面随意甩了一招过去,波澜的水面猛的炸起一阵水花,高的直接拍打到了屋内的房顶,刷啦一声又冲着两人兜头浇了下来。   顾清寒的发冠都被冲掉了,墨发瞬间散了下来,闭了闭眼,水滴在长而浓密的睫羽上滴了下来。   “哈哈哈!”宫徵羽一阵大笑。 第90章我有病我瞎说的   仆婢还在为能帮到眼前这位俊美脱俗的美人而感到欣喜,眼巴巴的看着他,认真又用力的点头,应了声好。   宫徵羽回了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位魔尊大人的脾气,与古籍之上所记载的暴戾冷血的魔族好上许多,笑起来时脸上的邪性都被俊美容颜盖住,任谁都不会去多想这样以为风流的贵公子会和魔族扯上什么联系。   顾清寒攒动了一下眉头,说不上来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在心口蔓延,往前走了一步,用身躯挡住徒弟,隔断了仆婢看向宫徵羽的羞涩视线。   那仆婢打心底对这位高高在上沉默寡言的仙尊感到畏惧,尤其是当仙尊攒动了一下眉后,她心里更加发慌,连连告退了。   “站我跟前做什么,吃醋啊。”宫徵羽笑意盈盈的揭穿他。   男人身体便僵了僵,回眸看他,眸中暗色汹涌,伸手替他把敞开的衣襟拉上。   宫徵羽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调笑着在腰上比了个位置,道,“我在魔界,领口都是开到这里起步的。”   这当然是玩笑话,顾清寒却动作一停,抿紧了被啃的有些红肿的嘴唇,一言不发的模样。   “哎呀,骗你的。”宫徵羽噗嗤笑出声,眉眼弯弯,拉着男人的手指偏离了衣襟往里面摸去,“我可守身如玉了,到现在还是个雏,清寒哥哥可要对人家温柔一点。”   顾清寒在听见前一句话时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耳根又烧了起来,那一声“哥哥”更是直接在他耳边炸开,指尖所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燃起火,滚烫又炙热。   有一瞬,他甚至听见心中有个邪恶的声音同他说:“对方都这样勾你了,还忍他做什么。”   可同时又有别的声音在脑海中徘徊,“回去便成婚了,当然是要给徒弟最好的。”   两个声音僵持不下,顾清寒心脏跳的猛烈,宫徵羽贼兮兮的勾引完人,功成身退,接过食盒在空中转了转,兀自吃饭去了。   顾清寒可真好逗,随便说说话,脸就红的不像话了。   就这样羞耻窘迫的模样,我可不信他合籍之后能干出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也就我这样的大好人,才能忍受他冷冰冰的性子。   宫徵羽美滋滋的夸了自己一遍,愈发觉得自己脾气真真不错,对爱人是真豁的出去。若是换在以往,有人同他说他日后会被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迷的神魂颠倒还日日说些浪荡话勾引他,宫徵羽定然会给那人一掌,说你他妈的才被男人迷住,老子心里只有美酒。   真是风水轮流转。   越卿是断袖,他也成断袖了。   慕容夏萱送来的菜色不错,做的更是香气扑鼻,宫徵羽喝了口酒润润嗓子,随意夹了两筷子菜尝了尝味,味道也是极好的。   ……   离尘和江疏浅第二日便到了,还带了两名元婴期的修士。   加固天裂封印可就不是顾清寒能一人能应付的过来的事情,各位掌门身边也多了几名元婴或者金丹的修士,一同前往天裂的地方——蓬莱东南面海域千里之外的雾淮岛。   距离天裂的半年之期只剩下一日半,此番为了快速抵达,他们都选择了最快的御剑。   宫徵羽其实可以靠着那一丁点的修为自己飞过去,但这丁点修为“来之不易”,到了雾淮岛之后便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他总不好真的大庭广众强吻顾清寒,因此御剑时他果断的挨着顾清寒站着,继续当他的废物。   出了蓬莱,灵气骤然淡了不少,越往海面上飞行,便越发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杂质越来越多。   对于修士来说,所吸收的杂质越多,便越发不利于修行,他们全都屏息凝神,撑起结界防止杂质影响自身,连顾清寒都不例外。   随后,威压出现了,他们飞行的高度不得不往下低了许多。   宫徵羽双手环着顾清寒的腰,视力极佳的他轻而易举的便已经能远远望见前方的天际出现了一个漏洞,正如瀑布般从天上朝海里从到着一些紫黑色的东西。   原来天裂是这个样子的。   饶是宫徵羽活了许久,也是头一回看见天裂的模样,他以前从未来过修真界,而其余六界都已经十分稳固坚定,根本不可能出现天塌了的情况。   宫徵羽眯了眯眼,下巴慵懒的枕在男人肩膀上,视线忽的落到雾淮岛上,指了指说,“已经有人先我们过去了?”   顾清寒神色一凛,沉声道:“……那是魔宗。”   “哦。”宫徵羽毫不在意。   又飞行了一段时间,他们离雾淮岛更近了,终于有旁人发现了雾淮岛上乌泱泱一片的小人,大致约有百来个,直接惊呼出了声:   “是魔宗!魔宗怎么会来掺和这件事情!”   “碧血宗,丹心宗,千魔宗……天啊,十大魔宗全齐了!十二个化神,六个洞虚,五个渡劫期大能!” 第91章魔界之主当你师娘够够的吧   天裂的半边天都被染黑,抬头便可看见巨大的黑色裂缝如蜈蚣般在啃食天空,形成天漏像海中倾倒紫黑色的杂质。   半年前落下的结界和封印已经微乎其微,杂质和来自天裂的威压从封印中渗漏出来,若是今日不补好,只怕是封印被冲散之后,裂口会直接扩大一倍不止。   然而,魔宗依旧没有让步。   十大魔宗的魔修团团围在前方,拦住他们的去路,谢问天听着宫徵羽的话呵呵笑了两声,搓了搓手,语气算得上和蔼,手上却递过去一把刀。   同时,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镶满宝石的矜贵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溢出的灵力要比在蓬莱之时还要浓郁几倍,一颗珍珠般的莹润丹药静静的放置在其中。   顾清寒脸色愈发冷漠,往前站了站,将宫徵羽的半个身子挡住。   “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谢问天认真的盯着宫徵羽,笑呵呵地道:“这是回魂丹,只要服用下去,哪怕是魂飞魄散都能救回来,这是碧血魔刀,你只要用这把刀捅自己一刀,若是死了,本宗顷刻就用这颗绝世的丹药把你救回来。”   宫徵羽笑不出来了,神色严肃起来,猛皱了一下眉,拳头捏的咔咔响了两声。   一下便想到了是谢无极这个傻比把他杀不死的事情告诉他爹了。   在场的都是修真界的大人物,用刀捅一捅自己,这不是昭告全天下他死不掉了吗?   若是在以为,宫徵羽便二话不说承认了,甚至有仇必报反咬一口是顾清寒囚禁他,让魔宗代他攻入正派,可现在却不行了。   他开始权衡利弊,怎样才可以把玄清派,顾清寒的损失降到最低。   收魔族为徒,最难以避免的一条罪名就是勾结魔族意图不轨。   谢无极见缝插针道:“做别人的徒弟哪有在魔宗当座上宾束缚,正道嫌你不能修炼背后颇有微词,魔宗护短得很,谁要是敢在背后议论你,呵——”   他冷笑了一下,即便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在这些长辈掌门的面前却丝毫不显怯弱,阴冷的瞪了在场的人一眼,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见谢问天死死的扒拉着这个没有修为的废物不放,其余魔宗大致也反应过来了宫徵羽的特殊,立刻摘掉了有色眼镜,各怀心思,暗自打量。   “不用了。”顾清寒张开手,将青年圈到身后,母鸡护崽似的挡在徒弟面前,淡淡开口道,“小羽是——”   轰隆隆!   天边炸起一道惊雷将顾清寒的话直接截断,只见那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结界恰好被两道紫色的雷电击中,瞬间碎裂炸开。   本还能坚持三四个时辰的结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破裂了!   如潮涌般的细密威压自天上的裂口轰然而至,顾清寒扫了一眼,如临大敌,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强势的搂住宫徵羽,脚尖一点瞬移到了天裂的边上。   大乘期的速度,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顾清寒已经带着徒弟,一白一红的凌空立在那道狰狞的口子边上了。   魔宗头一回见识到天裂的威力,各个大惊失色,视线却依旧死死的落在红衣青年身上,企图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不属于修真界的气息。   天裂,仅靠着顾清寒一人可对付不了,他若真是魔族,总会露出马脚的。   魔宗人士全都冷眼旁观退到了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见他们让开了路,各大掌门心中更加不爽,修真界又不是只有他们正道在住,这群修魔的果然是冷血无情,没一个好东西。   但心里再如何骂,他们还是纷纷带着跟来的弟子一同御剑上天,协助顾清寒驻守在各个方位,以方便随时布阵。   天裂的裂缝之内,除却杂质以外,还会时不时的飞出许多风刃和袭打人的碎石。   他们双手都在源源不断的支撑着灵力的输出,以用来让顾清寒布下封印,这些袭击人的小东西,便只能靠着闪避身子来避开,极消耗精力。   “嘶!”   “师尊!”   “噗!咳咳!”   不到半炷香,便已经有弟子不防备,被击中直接从天边掉了下去,离尘便拉着医修给他们疗伤。   宫徵羽站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能感受到这风刃和碎石的气息,静看了一会儿,心中报了一个方位,果真下一瞬,那风刃朝着他所预想的地方袭去。   魔尊本就是六界衍生的帝君,能感受到这些倒也正常。   宫徵羽眨巴着眼,眼眸四处转着看,忽的又听见一声哀嚎,竟是和江疏浅站在一处的大胡子掌门替江疏浅挡了一招,如断线纸鸢般掉了下去。   那一处地方,便只剩下江疏浅一人镇守,男人脖子上青筋已经暴起,下颚线紧紧绷着,看起来也是撑到了快要极限。   “你大徒弟快不行了。”宫徵羽风轻云淡道。   顾清寒抽空往下扫了一眼,抿住了唇。   他分身乏术,只能分一缕灵力帮强撑的大徒弟暂缓半刻。 第92章非礼勿视   爆裂的封印勉强再次封上,隔断了天裂之下承重的威压和能入侵人体阻塞经脉的杂质。   顾清寒严肃的神色这才稍稍有所缓和,松了一口气。   宫徵羽正巧和他碰上视线,笑了笑,修为所剩无几,正准备跳到江疏浅的剑上,男人忽的从上落下,唤出凌霜剑,抄在底下,稳稳的接住了他。   江疏浅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人笑的刺眼极了,也陌生极了。   魔族……   他师尊新收的徒弟是魔族,他的未来师娘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几乎人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的魔族……   等等,魔族?   江疏浅嚅嗫了两下嘴,空白的脑海中回想起那日师尊同他坦言之时所说过的话。   ‘能吸收魔气者,若非大能转世,便只有拥有纯净之力的水灵根……’   江疏浅看了一眼紧挨着的两人,心中不禁感到一些懊悔,师尊当初看中宫徵羽,不过也是为了和他双修修补天裂罢了,若是当初就知道宫徵羽不是水灵根而是魔族,那如今……   那如今他的师尊依旧是那个九天之上好不可攀的仙尊,更不必被冒着被扣上和魔族勾结的罪名。   双拳握了握,江疏浅咬了咬下唇,可惜他再懊悔,也无法改变师尊已经被这厮勾走了魂的事实。   总归,魔族总比不能修炼的废物强,但是宫徵羽会不会仗着身份欺负师尊?   江疏浅复杂的看了宫徵羽一眼,后者则是全然不知道,一个劲的黏在顾清寒身上,笑的一脸便宜模样。   咔——   有什么细微的声响打破了三人的缄默,宫徵羽眨了眨眼,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玄霜小心!”   “又裂了!糟糕!”   “快闪开!”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从不远处的修士口中吐出来,伴随着更加清脆响亮的裂开声音,方才耗费精力补上的天裂封印陡然爆发出蜘蛛网般的裂缝。   咔咔咔——   紫黑色的气体带着杂质和天裂的威压从缝隙中射了出来,顾清寒只来得及两只手将徒弟拽到身后,撑起结界,那如瀑的黑气便兜头倾泻了下来。   顾清寒闷哼了一声,剑眉紧紧拧起,下唇几乎要被咬破了皮,溢出几颗红血珠。   “师尊!”   “顾清寒!”   “没事。”顾清寒淡淡道,扫了不远之外的修士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内里翻江倒海,还要控制着分出一缕灵气接着去修补破碎的封印,丹田隐隐作痛,顾清寒蹙着眉,冷漠着一张俊脸,沉着的加快灵力的输出。   但这也仅仅只是阻止了封印的裂痕往周围扩散。   宫徵羽的心跟着揪了起来,磨了磨后槽牙,不爽的看了其余这些碍眼的人一眼,视线锁定在江疏浅身上,意味不明的抖了一下眉。   “你要干——”   “给我挡挡。”   话未说完,就被宫徵羽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给打断了,江疏浅愣了愣,还想问这时候要挡什么,你该不会这时候人有三急了吧!   来不及问出口,后者已经大力的揪着他的衣领,挡在他和顾清寒的中间,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塞进蒙蔽的江疏浅手里,大开着刚好挡住两人的脑袋。   宫徵羽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手贴在顾清寒覆在封印裂缝上的手背上,强势捏着男人的下巴将头转过来,撞了上去。   “卧槽!”江疏浅猛的一抖,吓得扇子都要掉了,魂魄飞了一半,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挡什么。   宫徵羽你他妈是真有病!魔宗脑子不正常一定是遗传了你们魔族的!   他心里骂骂咧咧,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的想用扇子遮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但又及时想到众目睽睽那么多人,这才颤颤巍巍的用扇子把两人遮严实了。   也不知道这不要脸的死魔族搞什么名堂!   身体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一步,江疏浅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将他们两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顾清寒心神一震,心乱如麻,随之也明白了这么做的目的,唇齿微微张开,别扭又主动的接纳青年,将体内的魔气渡了过去。   这点魔气虽然只相当于修士化神期修为的,但是魔气和修真界的灵力有着本质上的差距,一个是温和的,一个则是霸道无比的。   宫徵羽将丹田流转了一圈的修为再从手心输出,顾清寒顷刻便感受到了一丝卸力。   “结界我来。”   宫徵羽稍作分开的含糊说了一句,又吻了上去,顾清寒从喉咙见滚出一个充满磁性发“嗯”,将结界撤了回来,专心致志的结印将封印加固。   底下的魔修和不远处不敢靠近的掌门以及修士一头雾水。   但随着爆裂的封印再一次的逐渐被加固,比以往任何一次看起来都要坚固许多,注意力猛然被吸引走,不免发出一声惊愕的感叹。 第93章他的耳朵也不干净了   “你们说的对。”宫徵羽道。   说话的魔修面上一喜。   宫徵羽回眸看了看顾清寒,男人紧绷着脸,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模样,可谓是可爱极了。   魔族的身份都暴露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反正回去也要成婚。   总会被人知道的。   宫徵羽放缓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不给面子,缓缓退到顾清寒身边,亲昵的挽着男人的手道:“可我喜欢顾清寒怎么办?”   男人拳头紧了紧,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了一下。   宫徵羽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偷偷用袖子遮住的手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捏了捏,眉目传情过去。   !!!   正道和魔宗皆是瞠目结舌,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   知道顾清寒新收的徒弟是魔已经够叫人胆战心惊的了,如今又听见这只魔说喜欢上顾清寒了,简直比狼爱上羊还要疯狂。   一切有关顾清寒宠徒弟的传闻似乎忽然有了证实,本厌恶魔族的掌门开始暗自掂量起来。   一边是即将飞升的玄霜仙尊,一边是随时都会爆发的魔族隐患。   过了许久,还是谢无极说道:“你喜欢男人,魔宗各种各样的男人随你挑选。”   谢问天附和:“魔宗弟子样貌普遍还要比正道好看多了。”   “谁说我喜欢男人了?我只喜欢顾清寒。”宫徵羽笑脸嘻嘻的说道,黏腻的贴着顾清寒站立,恨不得把自己身子怼到男人身体里去。   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手的大魔老祖,就这样让他离开,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是对方一心只想跟着顾清寒,把顾清寒这个大乘期修士抓到魔宗去也不现实,宛同陷入了僵局。   他们并不想,也不能得罪魔族。   十大魔宗的宗主互相对了对神色,皆是心不甘情不愿,谢问天道,“看在前辈的面子上,今日就暂且放你们一马,但是作为交换,我魔宗要派人跟着前辈,以防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修士对他下杀手。”   “你这是监视!”   “玄清派岂容你们乱来!”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着这个名堂里应外合对正派逐个击破!”   “十大魔宗都在此,要杀了你们易如反掌,何谈逐个击破!”   “你们未免太把自己放在眼里!”   “顾清寒都没说话,你们管好自己!”   两边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顾清寒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声调高了几分,甩给谢问天两枚白玉令牌,厉声道:“至多两名,且在正道范围内不可犯事,否则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自然。”谢问天豪爽的答应,“待我们商量完之后,就把人送到玄清派门口。”   “嗯。”顾清寒冷冷的应了一声。   不过是门下多两个魔修弟子,他控制得住。   “那就后会有期。”谢问天拱了拱手,又朝宫徵羽行了一礼,挥了挥手,带着魔修飞离了雾淮岛。   魔宗离去之后,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着实是没想到蛮横不讲理的魔修竟然还真的不拖泥带水的走了,他们还以为,至少会是一场硬战呢。   但一口气还未松到底,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无疑是看宫徵羽的眼神已经从不屑到了畏惧。   “玄霜仙尊,令徒真的是……”   顾清寒道:“是。”   宫徵羽可以做出一个阴狠的表情,淡然扫过那人,吓唬道:“怎么?我不像吗?”   那掌门一噎,顿时没了话说。   顾清寒无奈的拉了拉徒弟的手,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笑意顷刻就把阴沉冲散,笑嘻嘻道,“哎呀,我逗逗他嘛。”   那掌门:“……”   谢无极的魔物就够让人束手无策的了,如今来了个真魔族,他们可惹不起。   还好,还好是个好色的魔族,只是……委屈玄霜仙尊了。   *   天裂一事暂时解决,至少大伙都松了一口气,魔族现世非同小可,各位掌门虽已经大力阻止,但流言还是流传了出去。   甚至,不知为何,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宫徵羽还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里已经变成了强取豪夺用修真界安慰逼迫的顾清寒就范的强盗大魔,他还乐颠颠的找了江疏浅帮他写字。 第94章可你看顾清寒他行吗   “魔界啊,魔界可好玩了,有灯红酒绿的闹市,还有各种形态各异的漂亮魔族,售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衣袂飘飘的上仙和上神四处游走……”   宫徵羽循循善诱,活像个拐卖孩童的人贩子,笑的一脸不怀好意,“你想去看看吗?叫一声师娘我就带你去。”   江疏浅才刚被勾起了胃口,别别扭扭的从竹门背后走出来,听见青年下半句话,又猛的停住了脚步。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为了区区好奇心而折腰!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他噘着嘴后退了一步,缄默的拒绝。   宫徵羽像是料想到了他会不好意思,双手撑在小桌上,懒洋洋的靠着头,狡黠的眼珠提溜一转,道:“神魔斗法,动静可大了,不仅如此,还有神界的炼器师来魔界贩卖神兵的,一柄神器,约莫也就值这个数。”   宫徵羽比了四个手指,根根修长无暇,养尊处优,连茧子都没有。   “四千万两!”   手指摇了摇。   江疏浅咽了咽口水:“四百万?”   “不是。”   “四十万?!”   “折合成灵石,大概也就四块灵石的价钱。”   “什么!”江疏浅难以置信的瞪大的了眼睛,瞳孔都惊愕的缩成一个黑点,呼吸粗重。   一柄灵器在修真界都至少值三位数的灵石!仙器更甚,根本是买都买不起,神器这种只存在于书上的东西,莫说万金了,假若出现在修真界,定要惹得所有人都抢的头破血流!   但在魔界竟然只要四块灵石!   这宫徵羽还真没撒谎。   神族生活在天边,不似魔族地产丰饶尤其盛产珠宝等物,一些神族为了下凡游历的时候不那么囊中羞涩,最喜欢的便是去魔界卖东西换钱。   这其中,以炼器师和炼丹师最多,只因一炉能炼制好几把神器和好几瓶丹药,最为省时省力。   不过魔族用不惯神族的兵器,多是当装饰品买回家爱看看的,另一方面,神魔两族修炼都修到那份上了,打架几乎都靠斗法,能用斗法解决的事情,自然用不着掏兵器,更不需要吃丹药回血,这样一来,神器和丹药的价格便越来越低。   江疏浅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头一回认知到了六界的伟岸,以及自身所在的修真界的弱小。   他咽了咽口水,哪个修士不想得到一柄神器呢?尤其还是剑修,佩剑的威力在打斗中能至少影响主人的三成修为好吗!   江疏浅纠结的搓了搓手指,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嘴皮子上下动了动,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师唔……”   宫徵羽掏了掏耳朵,摇头:“什么?听不见。”   “师娘……”   “再大点声。”   “师娘!”江疏浅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哎,乖。”宫徵羽眉开眼笑,见江疏浅憋屈的劲,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咳。”   不属于两人的轻咳从屋外传来,顾清寒不知何时到达的近水峰上,一袭白衣胜雪,抿了抿唇。   “师尊!”江疏浅脸色刷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我,我去练剑了。”   顾清寒淡淡道:“嗯,今日加练半个时辰。”   “是。”江疏浅哀嚎了一声,脸色更难看了,瞪了眼宫徵羽,愤愤离去。   宫徵羽还未来得及幸灾乐祸,顾清寒面不改色的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大堆脏兮兮的衣裳——全是他去韶孤派之后换下来的,甚至有几件还破了几个大窟窿的衣裳。   他和顾清寒的衣服,只靠颜色就能分清是谁的。   顾清寒眸底波澜不惊,平静道,“自己去把衣裳洗了。”   “不是能用清洁术嘛。”宫徵羽笑嘻嘻地求饶,“我错了,我以后不逗江疏浅了还不行,最讨厌洗衣服刷碗了师尊~”   顾清寒看着他。   宫徵羽撒娇道,“还没合籍你就把我当下人使唤,你老实说,和我成婚的目的是不是就想找一个免费的仆人给你洗衣端水顺带暖床陪睡的?”   顾清寒继续看着他,只是那淡色的眼眸之中,仿佛在说“你确定?”   宫徵羽被瞧得心虚,摸了摸鼻子,装若无事的挪开视线:“……”   好吧,洗衣端水铺床叠被的都是你。   他认命的找了个盆,把脏衣服全塞了进去,十分不爽的往竹屋后的小池子走去,出门还不忘狠狠的撞一撞门框,用来宣泄不满。   利剑破空的声音从池子的另一端传来,才这会儿功夫,江疏浅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可见这剑招的难度有多大。   宫徵羽把木盆摔在地上,离了顾清寒之后满脸凶狠,一脚把盆里的脏衣服全踢进了水里。   洗衣服,他哪会洗什么衣服。   宫徵羽找了个地方坐着,没意思的看江疏浅练剑,等走完两招之后,才懒洋洋的起身,把扔到水里的衣服一一捡起来,甩了甩水,装回木盆里。 第95章耐人寻味   沈七颜在楼台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的弟子更不敢在她面前嚼舌根,因此还不知道闹得沸沸扬扬的魔族传闻。   她笑的温柔大方,亭亭玉立的模样一点都瞧不出来曾经嫁为人妇,“怎么了?”   “没怎么。”宫徵羽见识过这女人的本事,他本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更不是个喜欢当面给女人家难堪的人,只是对方太不知好歹了。   怎么说顾清寒都还没飞升呢。   宫徵羽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道,“这三个人我找他们有事儿。”   三名弟子感激涕零,若不是现下不方便,真恨不得给宫徵羽嗑三个响头。   摘星堂的任务本就是自主领取,从未强制,玄清派身为正道第一大派,对门内弟子也从不约束他们的时间。   沈七颜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眉,款款笑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们自便,我还赶着去膳堂为慕修做几道他爱吃的甜点。”   沈七颜颔了颔首,离去时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和计算,被宫徵羽眼尖的捕捉到了。   青年兀自哼笑了一声,甩了甩腰带上的穗子,目光缓缓从女人身上收回来。   “宫师兄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谢谢宫师兄!”   “以后谁要是敢说宫师兄坏话,我一定要和他拼命!”   弟子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显而易见是对这位仙子不满极了。   “我们男修倒还好些,宫师兄你是不知道楼台峰的女修简直是被那沈七颜当下人使唤!”   “我呸!什么仙子,简直跟个魔鬼一样,还好当初她没选择赫连峰主,不然我们就要平白无故早遭殃好多年!”   “我师姐之前就是在楼台峰当差,这个女人看我师姐长得漂亮,就处处刁难她!”   “哦对对对,还有赫连峰主的徒弟秦倩然,现在都不敢住在楼台峰了,前两日找机会下山历练了,只怕是一时半会都不敢回来了。”   弟子们义愤填膺,宫徵羽一边听着一边往别处走动,约莫也知道了这位仙子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他没有主动找女人麻烦的习惯,只是同这些人说了声日后要是再被强行拉去做任务,就去近水峰找他就成。   这些修士便更加感恩戴德,哪还记得什么魔族残暴嗜血,各个都恨不得把宫徵羽供奉起来。   暮色苍茫,霞光从天边倾泻而下,染红了大半个玄清派。   宫徵羽带着一众“小弟”大摇大摆的从山头逛到山尾,还不忘下山了一趟,在小农户家买了一壶酒喝,满身酒气的回了近水峰。   顾清寒已经打坐完毕,坐在竹椅上,手边放着一只食盒。   他闻见酒气眉头拧了一下,待徒弟走近之后扔了个术法过去,将对方身上的酒气消的一干二净。   宫徵羽笑笑,依旧是没从大门进入,翻窗翻了进来,动作流利的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勾着食盒过来,打开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今天碰到沈七颜了。”   他往嘴里扔了块肉,一边嚼着一边说道,鬼使神差的从碗里夹了一块瘦肉,递到顾清寒嘴边。   男人愣了愣,还是张嘴吃下去了,咀嚼的动作都是轻缓从容的,“不必管她。”   “哦。”宫徵羽答应,他本来也不怎么想管,除非那人敢明目张胆的和他对着干,骑到顾清寒的头上去。   “对了,我是魔族的事情似乎已经传遍修真界了。”   在雾淮岛的修士颇多,又有许多的魔宗子弟,即便那些掌门宗主保证过不会同外人说,可人多嘴杂,依旧是被添油加醋的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   顾清寒垂了垂眸,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的不悦。   宫徵羽笑着说:“都传到玄清派了,白天我一下去,要不是反应快,那群弟子就撒腿跑没了。”   “哎,不过你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吗?”   青年笑意盈盈,满是调侃的意味,粉嫩的舌忽的将嘴唇上沾的一滴菜油卷走,顾清寒沉默的看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   “他们说——”宫徵羽故意拉长语气,吊人胃口,“他们说我用修真界的安危逼迫你和我在一起,天生傲骨的玄霜仙尊不得不为了天下苍生委身于我这个魔头,日夜被我折辱,噗!”   宫徵羽说完,连自己都笑出了声,顾清寒则是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勉强才维持住了冷静,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手指,从唇峰里憋出两个字来。   “胡言!” 第96章不愧是顾清寒   “你从不饮酒。”顾清寒眉头一皱,语气冷了不少。   赫连慕修身上的酒味他隔着三四米都能闻到,可见是喝的有多烈。   他并不相信自己的师弟会做出酒后乱性的事,确切的来说,他并不相信赫连慕修会在醉酒之后做出与自身不符的事情来,但这并不妨碍这被女人趁着他醉酒做别的事情。   只可惜真言石并不适用于饮酒过度的人。   “是我不好。”沈七颜呜咽出声,把脸埋进了手里,肩膀颤动,“是我拉着慕修陪我消愁的……我明白贵派的人都看不起我,是我自作自受,不该怪慕修的,我这就带着婉婉离开便是……”   女子柔弱的扯了扯衣领,总算是将那块暧昧的痕迹勉强盖上,作势要离去。   宫徵羽皮笑肉不笑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她方才说道“看不起”时,那眼神分明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要说这里面没有诈,他可不信。   在诡计多端的魔族面前耍心眼,简直是班门弄斧。   这可是你自己招惹我的。   宫徵羽活动活动了颈部,顺着女人的意思拦住了她,黝黑的眸子满是狡黠,灵动的转了转,装模作样开口道:“虽说七颜仙子和已故的丈夫没能签订和离书,但如今只身一人,事关名节,小师叔乐意娶,你就嫁了吧。”   沈七颜脸色白了白,被当众将已经嫁过人妇的事实捅出来,就像是揭开她的伤疤往伤口上撒盐似的。   和那个男人成婚,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但宫徵羽后半句话却是说到了沈七颜的心坎上,她顾不上尴尬,强颜欢笑,说着你不要拦着我。   宫徵羽假意拦了两下,女人果真只是客气的推搡了一会儿,便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那便,那便只好如此了……”   顾清寒不明所以的看向宫徵羽,谁知小徒弟竟难得没有回看他,反而是转身走到离尘身边,低头布耳说了两句悄悄话。   离尘的眉头逐渐从“川”字捋平,嫌恶的表情变得神情莫测起来。   “嗯。”最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竟从这嫌恶中挤出了一星半点的笑意,温和的开口,“便这样定下了,只是你们情况特殊,合籍大典不宜大办,楼台峰的弟子一会儿我先带走了,交代他们布置合籍大典的事宜和一些旁的事情,旁的七颜仙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沈七颜大喜过望,强压下心头的喜悦,没想到真的这样轻而易举的便能同赫连慕修结成道侣,嗓子半是激动半是哽咽,“一切都听离尘师姐的便是!”   “慕修你呢?”   “我……没有任何意见。”赫连慕修双手握成拳头,绷着面无表情的脸,不悲不喜的说道。   离尘问完话,笑着拍了拍宫徵羽的肩膀,命人把楼台峰所有弟子全部叫起来,领着他们往得月峰的方向去。   宫徵羽看完热闹也返回了近水峰,往日里热闹的楼台峰,这下真的只剩下沈七颜和赫连慕修两人。   “慕修……我……”   赫连慕修拂开女子示弱伸过来挽留的手,宛如弹簧般惊吓的从椅凳上弹坐起来,甩了甩袖子,语气生硬:“七颜,相识多年,你老实同我说……我当真对你做什么了吗?”   他心中隐约有个答案,只是……他与七颜相识多年,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使这样下作的手段……   他不敢去想。   “……你觉得呢?”沈七颜的泪水一下便蓄满了眼眶,楚楚可怜道,“难不成,你竟觉得是我,是我诬赖于你?你若不信,我走就……”   “我知道了。”赫连慕修自暴自弃道,“你莫跟来,我需要……静一静……”   *   一连好几日,楼台峰的都是除却沈七颜和赫连慕修没有旁人的,只有江疏浅被宫徵羽扔去一日三餐装模作样的送送饭。   但基本上,那几口膳堂做出来的难吃东西,第二天都会原封不动的让江疏浅拿回去。   沈七颜敲了几日赫连慕修的门,男人都视而不见,去找离尘,又被以正在准备合籍的借口给打发走,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不过看到弟子偶尔搬运这合籍所需的东西从山下回来,又稍稍安心。   “要我说,就得找江师兄这样的人。”   “掌门太高冷,宫师兄又太不要脸,赫连峰主太好说话,就江师兄最好了,以后肯定是护媳妇的人。”   “江师兄的天赋还是这一辈中出类拔萃的,到时候掌门飞升,江师兄就是下一任掌门,大概率也是飞升到仙界,说不准还能带着道侣一起去仙界呢!”   “他一看就是专情的人!”   “那你去追啊,哎跟你们说,江师兄可好骗了,尤其是对女修,根本没脾气,你们耍耍手段,他铁定被你迷的不要不要的。”   七八人扎堆的弟子放声谈论着,他们不是楼台峰的弟子,因而见到沈七颜也没停止话题。   宫徵羽和江疏浅就在不远处的石山后,那几名弟子说的声音巨大,他们不用刻意用灵力去捕捉,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第97章你怎么吃醋都这么可爱啊   宫徵羽和顾清寒沉浸在二人世界里,丝毫没有发觉屋外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不速之客静默的站在窗后,手撑在窗台看了良久,才不紧不慢的用指关节敲了敲竹制的窗樘,发出清脆的“叩叩”声。   只见屋内滚作一团的两个男人浑身都是一惊,这陌生的气息不像是修士的,顾清寒陡然间回头,冷声道,“谁!”   他不着急从徒弟身上下去,反而借用这个姿势将人搂的更紧,护在身下,心急之下总是忘却了宫徵羽是魔尊的事实。   “谁啊?”   宫徵羽扭了扭屁股,竖起头,透过男人的发丝之中,隐约看见了一抹墨绿色的影子。   窗口的男人俊美无涛,矜贵傲慢,面上含着微微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含情却又薄情,皮肤白皙的不带丝毫血色,像常年未闪过太阳一般有些苍白,哂笑了一声,声音却如同三月微风六月细雨,格外的悦耳。   “越卿?!”宫徵羽高声喊了一声,拍了拍顾清寒,从男人身下滚了出来,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起来。   揉了揉眼睛,不是做梦!   魔界总算是来人了!   名叫越卿的俊美男人眯着眼,视线在两人身上的喜袍上打转,勾了勾唇,“你倒是挺自在的,亏得我还担心你被人打死。”   “你才被人打死!”宫徵羽呸了一声。   重逢好友的喜悦盖过了对方嘴贱,他难得大方的不去计较,转头给两人介绍起来。   指着越卿,语气嫌弃道:“他是和我一起在魔界管事的鬼仙之主,越卿,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脾气可差了。”   又指着顾清寒,语气肉眼可见的温和起来,“这是我以后的道侣顾清寒,修真界目前为止天赋最卓越的。”   “幸会。”顾清寒淡淡的颔了颔首。   越卿上下打量着男人,嘴角动了动,被宫徵羽磨牙嚯嚯的瞪了一眼,才轻飘飘的回了句幸会。   好在越卿并不是个爱八卦的,方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化成青烟穿过墙,又幻化成实体落座,手指动了动,手上便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香茶。   凭空变物,实力轻描淡写的展现了出来。   顾清寒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睫羽,耳垂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消散的绯红,心里同时升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呼吸一顿,大袖下的手抓住了青年的手,下意识的十指相扣。   同宫徵羽一同坐在床榻上。   越卿道:“喝个酒把自己的修为喝没了,你可真有能耐,我带你回魔界,剩下的事自己想法子。”   宫徵羽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紧了紧,遂想到他还有半个月就要和顾清寒合籍了,现在回魔界算什么事?   那不明晃晃的逃婚么。   更何况,他的修为全在顾清寒身上,他跑到魔界也没办法。   越卿这狗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他要成亲了突然杀过来。   宫徵羽翻了个白眼,直言道:“我现在的修为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师尊的丹田里,你有法子拿出来吗?”   越卿诧异的眯了眯眼,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眼神扫过顾清寒的腹部,便察觉到那里有熟悉的本源气息。   他和宫徵羽是自混沌初开便一同繁衍出来的,数万年来生活在魔界,本源相同,自然轻而易举的便能发现。   只是宫徵羽作为生来的魔尊,修为尽失竟还没有消散于世已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这小小的修士竟还能受得住魔尊的修为,简直匪夷所思。   饶是一向见多识广博学多闻的鬼仙之主也愣了愣。   他分了一缕神识进到男人体内,查探丹田,属于魔族的磅礴力量安分的待在边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扼制住了一般。   不过他能从中隐约发现一丝微弱的,又极为神秘的气息,似乎是那东西,才勉强将魔气给控制住。   这倒是……新鲜了。   越卿神秘莫测的收回神识,那神秘的气息如今并不成熟,他倒是能直接出手把修为取出来,不过,他并不打算那么做。   “没办法。”他耸了耸肩说道。   宫徵羽顿时郁闷的垮了脸。   越卿说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毕竟他们两个已经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那就算了。”宫徵羽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喜服还穿在身上,一边利索的脱衣服,一边不客气的给好友下了逐客令,“你回魔界给我准备准备成婚大典呗,等我半个月之后在修真界合完籍,到时候正好回魔界办一次。”   婚服最里面他穿的是寻常的里衣,因此也不必全部脱光,换下喜袍后,便穿上了日常的衣裳。   顾清寒意念一动,身上白光流转,那件喜袍便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回了原本的托盘上,身上依旧是最开始的卷云纹白衣,清冷出尘。   “嗯。”越卿轻轻应了一声。   “那你回去前再分点修为给我呗。”宫徵羽搓了搓手,期待的看着他。   越卿乜斜了他一眼,微笑着开口,“不给。” 第98章他该不会为了逃避叫我师娘连夜叛出师门了吧   顾清寒并不觉得自己能和“可爱”二字挂钩,但他并不否认。   眼前的是未过门的道侣,只剩下半个月,他便能名正言顺的拥有他,在这半个月中,他不准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顾清寒认真的注视着宫徵羽,咽了一口唾沫,理智因为那漂亮又强大的男人的出现溃不成堤,压着青年的后脑深深的吻了过去。   宫徵羽顺从的被他抵在门后的角落,一吻之后,带着湿热的呼吸往后仰了仰头,轻声道,“他有媳妇儿,被赶出来了。”   宫徵羽不是第一天认识越卿,那狗东西自从追到冥仙城城主之后,连魔界和域外域都不回去了,没日没夜的住在神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前一晚把人惹过火了,才会灰溜溜滚回他生活了数万年的地方。   越卿要在修真界住两日,他用脚趾都能想到那小皇帝恼羞成怒骂人的模样。   想当年越卿追人,可是连哄带骗的,那小皇帝看着脾气好,但实际上可比顾清寒难追多了。   啧,好歹也是一方领袖,魔族鬼仙这边的修为还比神界那边的要霸道许多,打也不是都打不过,竟然是个怕老婆的。   宫徵羽笑着同顾清寒说了说越卿的糗事,男人醋极了的黑脸变得有些尴尬,好在常年都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因此再尴尬,从面上也极难察觉,只是从闪烁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神情。   “对了,他今日还同我说你体内有机缘,还有,灵池是你的伴生之物,他说神界那边有种法子能将伴生之物收回体内的,明日来告诉你。”   伴生之物一直在外界倒也不是件很安全的事情,若有办法收回体内,倒是还能将灵池所拥有的净化能力变成自身的招数。   至于那机缘,宫徵羽觉得应当和这灵池脱不了干系,毕竟能有伴生之物的人,他迄今为止还只在神界的几个神身上见过。   冥仙城大开之后有许多神族来下界游玩,不乏有转世投胎的,说不准,顾清寒这清心寡欲的模样,还真是那个神耐不住神界寂寞,转世下来的。   回去让越卿好好查一查才行。   “嗯。”男人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请教旁人有何难堪的,捏了捏徒弟瘦削的腰身,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   第二日,宫徵羽起早的去楼台峰山脚下的院子找越卿。   隔着好远便望见了墨绿色衣衫的男人悠闲自在的躺在宽敞舒适的吊椅上,而一位穿白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院外,落落大方的似乎在和庭院里的人攀谈。   果不其然,沈七颜还真看上了越卿。   想来也是,沈七颜当年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美人,当年追沈七颜的男子更是多的不得了,可她一开始找上赫连慕修,除却念着旧情,不就是负心汉死了,赫连慕修如今成了玄清派的峰主,地位与日俱增,这才来攀高枝了。   否则,也不会对着他放出去的消息,又真的对江疏浅动了什么歪心思。   单纯的少女嫁做人妇同人渣共度了许多年的时光,那点子单纯和清澈,也早就随着时间消散,为五斗米折腰,和普通人一样开始追名逐利。   “越卿!”宫徵羽喊了一声,走近之后才装作诧异道:“哟,小师嫂也在呢。”   沈七颜见了宫徵羽本就心虚,听见他的称呼更加难堪,讪讪道,“别瞎叫,我同慕修,还不是……”   宫徵羽似笑非笑:“还不是也快是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伙都记得呢,你迟早是我小师叔的妻子。”   “我……我……”沈七颜想否认,慌张的看了看越卿。   越卿闲适的躺在躺椅上,察觉到女人再次投过来的目光,闭着享受的眼眸眯开一条缝。   只字片语未说,沈七颜却被这慵懒的目光扫到晃了晃神,身子骨都酥麻了。   她方才同男人讲话,对方虽不回应,但也未曾拒绝,该是受得了她的唠叨,何况她又长得如此漂亮……   这样好看,又是上界来的人,她若是能跟了他,怎么说都比赫连慕修和江疏浅要好上百倍。   反正赫连慕修已经对她没有任何的情爱,有的只是怜悯。   女人如今已经不再追求一味的爱情,反而觉得能找个厉害的夫君,远远比找一个爱自己的要划算许多,再不济,她的寿命只剩下几十年,若是夫君是来自上界的,她便能跟着沾光延年益寿。   “不是的,其实,其实……徵羽,其实我同你师叔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是他纠缠于我,我是为了报恩才……”她又拿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企图唤醒这两个男人心中对女子的怜惜。   宫徵羽惋惜道,“不是你自己说……”   沈七颜急忙道:“我,以为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我的,也是想顺着慕修,报答他对我这样好!”   宫徵羽嘴角忽的噙起一抹笑意,他还是高看了这女人,这么简单的就上了套,他还以为,至少还得等他想办法让越卿借机施展一下来自上界的力量才会上钩呢。   “污蔑,骗婚,罪名不小啊七颜仙子。”那仙子二字,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嘲讽。 第99章魔尊真的是我师弟   拂柳秘境。   江疏浅方才走到秘境的出口,那泛着白光的漩涡洞口毫无预兆的关闭,他甚至还未来得及给师尊秉明一下情况,便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以他为首的修士无不大惊失色,躁动难安,如锅中的蚂蚁一般急躁起来。   “想跑到哪里去呢?”   空灵难辨雌雄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宛同六月波涛,震得人耳朵里不断的浮现回响,难耐极了。   人身龙尾的男人赤裸着上身从耀眼的天边盘着尾巴缓缓落在树木上方三尺的地方,脖子自脸颊攀画着艳丽妖娆的并蒂花蕊,根系扎着腹部直接没入龙尾,龙尾扫动之间,整个拂柳秘境都止不住的刮起一阵微风。   龙不像龙,鹿不像鹿,双臂之间一条紫色巨蟒充当披帛,衬得男人诡异极了。   江疏浅头一次碰见这样奇怪的东西,没有妖气,却浑身长得诡异,他警惕的握着剑,像是把拉满的弓箭,蓄势待发。   边上的人低声道:“魔族,有魔气。”   江疏浅将信将疑的看了谢无极一眼。   魔宗派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谢无极。   这人自从知道宫徵羽和他师尊的合籍日子之后就开始耍着他玩了,那天他被沈七颜摸手调戏,连夜逃出了玄清派,谢无极这鸟人尾随了他一路,赶走之后又在秘境中“偶遇”,手贱的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但这厮是修魔,要是这邪门的东西真是魔族,倒是好办了。   “有眼光。”伏靳鼓了鼓掌,吐了吐蛇信子,脸颊上的花蕊闪过一束流光。   他盘踞了这块宝地,这里便是他的洞府,这群人擅自闯入他的领地,那自然就是他的猎物。   龙尾一扫,散出一股迷烟,修士接连倒地,只剩下几个样貌出类拔萃的男女后怕的站着,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等等!”江疏浅大吼了一声,追魂剑横在胸口,一边提防一边喊道:“我认识宫徵羽,你们魔族的魔尊现在在修真界,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宫徵羽来了,有你好……”   “哦?”伏靳来了兴趣,眯了眯眼。   “宫徵羽他现在是我师弟!你最好现在放我们离开,不然的话……”   “哈哈。”伏靳笑出了声,咽喉之中传出男人和女人混杂在一起的笑声,刺得人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又如同威压般的砸在众人身上,根本无从反抗。   “别白费力气了小朋友,乖乖听话,让我高兴了,我或许可以送你回去。”   “我真的是——”   “嘘~”伏靳长着野兽般长指甲的食指放在唇边,江疏浅的喉咙顿时被封住,连一丝呜咽都发不出。   那龙尾扫了过来,作势要把这位胆敢说他们君上是师弟的贼人卷起带走,一只紫黑色的丑陋东西不知从哪窜出来,咔嚓一声咬住他的尾巴。   魔物不过是魔界最为低等的存在,伏靳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不过这样弱小的蝼蚁竟然能驯服魔物,倒是让他意想不到。   天赋真是有些不错。   只可惜,魔界最不缺的就是天赋不错的,何况这还只是个尚未修炼成魔体的魔修,倒是个不错的万物。   试问谁不喜欢打压天之骄子呢。   男人勾了勾手指,那只没心没肺的残暴东西便顺从的松懈了牙口,摇摇晃晃的缴械投降直奔敌营,谢无极暗骂了一声,踹了江疏浅一脚,把人踹开,双手捏诀,头顶的魔蛟角冒了出来,低吼了一声,陡然之间变成一条小山大小的魔蛟,张开血盆大口朝人身龙尾的男人发出了一声龙吟。   魔修和正道修士最为不同的便是能够刺激魔族血脉返祖,修得也是返祖之后的血脉和骨骼。   他们的修习术法自成一派,不过光是江疏浅所知道的,能彻底转化成血脉的兽形,可见谢无极的天赋之高。   修士头一次看见魔修真正的露出兽形,各个吓得面容失色,双腿打颤,看来谢无极平时胡作非为杀人放火还是轻的了,这要是便会兽形,岂不是一口就能吞下数百人!   伏靳不慌不忙的盘尾坐在半空中,魔蛟,算起来和他还算是远亲了。   但是那又如何。   黑蛟猛的扑了上去,伏靳嗤笑了一声他的不自量力,随手打了一道魔气过去,顷刻间就穿破了那层坚硬的蛟皮,将那巨大渗人的蛟龙打回了人形。   魔族在魔修面前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更何况,伏靳早已经是不知道修炼了多久的大魔。   “噗!”   一口黑血从喉间吐了出来,江疏浅连忙跑不过去扶住谢无极,毕竟怎么说刚刚也是这人帮自己挡了一下。   如果他没踹我的话。江疏浅在心里补充。   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那么弱还要逞英雄,之前以为宫徵羽是魔族不是挺能谄媚的吗!   江疏浅闭着嘴从乾坤袋里翻找出一瓶丹药,掰开谢无极的嘴给他灌了下去,看见对方胸膛上冒着黑气,比划了一个手势:要不要包扎一下? 第100章君上好像真的和修真界的修士纠缠不清   “我说呢,怎么好几日了反而愈发严重了。”   伏靳不知何时回来的,不,或许他从一开始便没有离开,雌雄莫辨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击天灵盖。   江疏浅被他突然出声吓得手一抖,手指没个轻重的往肉里狠狠一戳,谢无极骂了句“操”,长腿一抬,一脚把人踢了出去。   “嘶——你他妈!”江疏浅摔了个狗啃泥,额头撞上一块软乎乎的东西,随后下巴被人掐着抬了起来。   伏靳打了个响指,四周石壁的小洞里耍啦燃起烛火,江疏浅不适的闭了闭眼睛,一双深绿色的竖瞳猛然凑近,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宫……”他下意识的又想说宫徵羽是他师弟,伏靳直接封住了他的喉珠,对着谢无极诱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帮你治伤,再把你们平安无事的送出去可好?”   “说来听听。”   “外面的人表演的不够尽兴,你演一出活春宫给我看。”伏靳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似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寻常。   谢无极面无血色,失血过多头脑也有些迟钝,想了许久才勉强消化掉交易的条件是什么。   从被卷入洞穴之后,他便知道这魔族打的什么心思,那些时不时的低喘和吟叫昭然若揭,这是个有观看房事癖好的东西。   江疏浅这白痴和他关在一起,想必魔族是男女不忌的,多半还是个看脸的。   “唔唔唔唔唔!”江疏浅瞪大了眼睛,抗议的挣扎起来。   谢无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紧锁眉头,闭眼道:“成交。”   伏靳爽快的抬了抬手,男人胸口间的伤口转瞬愈合,他又解开了江疏浅的禁言,后者一连串的骂了出来:“死变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   手脚上的藤蔓松开了一瞬,江疏浅话语一停,一拳甩了过去,却在堪堪要砸到伏靳鼻翼前的半寸位置前,被新的藤蔓分别捆住了手脚,呈大字形被扔到了石床上。   伏靳还不忘提要求:“挣扎的激烈些,我喜欢。”   江疏浅牙呲欲裂,嘴唇都咬的出血了。   谢无极眼神暗了暗,僵着身子,缓慢的踏着步子朝石床走去。   *   另一厢,宫徵羽才刚刚进入拂柳秘境。   他们一大早就离开客栈找来了,两个时辰过去,才勉强找到秘境存留的微弱气息,而后又花了不少时间,从外面勉强打开一道小口子。   ——拂柳秘境乃是高等秘境,顾清寒尚未超脱修真界,自然只能靠他这个修为还没恢复的魔尊。   “我约莫知道是谁了。”   宫徵羽一进入秘境,便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勾了勾唇,笑出了声。   如果是伏靳,那事情可就好玩了,毕竟他可是唯一一个最不喜欢杀人吃人,却有一些特殊癖好的魔族。   顾清寒疑惑的看向他。   宫徵羽没忍住笑出了声,眼角眉梢都带着三分恶劣的笑意,扶着男人的肩膀笑完,他努力板起脸,拉着顾清寒朝西面走去:“咱们快去吧,慢了可就要多出个徒弟媳妇儿了。”   慢点也不差,照江疏浅那又蠢又直的脾气,让他自己找媳妇还真有点难为人。   宫徵羽笑眯眯道:“伏靳原本是驻守在魔界边际的魔将,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观看人家的房事,师尊,这都耽搁两天了,要是再晚点,说不定徒孙都有了。”   “走。”顾清寒凛声道,忙唤出凌霜剑,加速飞了过去。   这一边有说有笑的,另一边江疏浅简直想哭都哭不出来,他拼命的蹬腿,但是徒劳,这藤蔓不仅束缚了他的手脚,还将他的修为全部封住,越是挣扎越是被拉的越开。   人身龙尾雌雄莫辨的美人静静的撑着手盘在石床边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你们两个死变态!谢无极你他妈还要是还想待在玄清派最好不要乱来!宫徵羽马上就要和我师尊成婚了,你最好——”   “有第三人在我硬不起来。”谢无极跪上石床,忽的转头道。   伏靳挑了挑眉,见他神色不像是撒谎,石床上垂下两道白色的床帐,隔绝了石床里面和外面的视线,不过他的双眼能穿破这小小的床幔看见里面的景色。   隐匿了气息,好脾气的说道,“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谢无极“嗯”了一声,抓着江疏浅的脚腕又往里面挤了挤。   男人的身形带着侵略的意味,轻而易举的挤进了江疏浅张着的两腿之间,跪坐着,江疏浅大骂道:“姓谢的老子草你爹,他妈的你不是喜欢宫徵羽吗,你就是看宫徵羽嫁给我师尊你嫉妒你变着法的耍我玩,恶心,变态,小人你不得好……”   撕拉——   一声锦缎撕裂的声音打断了江疏浅的话,下身泛起一丝凉意,谢无极竟直接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江疏浅彻底慌了。   上半身还穿的整整齐齐,下半身却已经不着寸缕,巨大的羞耻感侵袭了全身,他甚至连并拢双腿都做不到。 第101章合籍前夕   可怜伏靳这一生不杀人放火就这一个难登大雅的癖好,碍于魔尊的面子,还被江疏浅硬是摁着揍得鼻青脸肿。   雌雄莫辨的美人脸肿成了猪头,魔族有瞬间愈合的本事,他却不敢用,硬是顶着这张难看的脸,恭恭敬敬的把小祖宗送出去了。   至于那些已经给他表演过行房之术的修士,伏靳自然是知道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和君上是一伙的,悄悄放烟迷晕了人,一口气把他们送出了秘境。   “君上,可要属下回魔界派人来接您?”   伏靳伏低恭敬的跟在宫徵羽身后,人形的手脚走起来十分不习惯,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   “不用,越卿前几天刚来过。”宫徵羽随意道。   他们来的着急,回去倒是不着急,徒步在秘境内走着——这秘境风景甚美,还有一大片的桃花园,比当初的御虚秘境可好看多了。   事情办完,宫徵羽便有了赏景的闲情逸致,半倚着身子贴着顾清寒走路,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形状漂亮溢彩的眼眸忽的扫到心不在焉的江疏浅身上,眸子动了动,好奇问道:“谢无极怎么和你在一块儿?”   他没记错的话,谢无极和易鹏鹍两个魔宗那边的魔主预备人员,恰好是派来玄清派“保护”他的人。   不好好在玄清派带着,倒是跑到秘境来凑热闹了。   要说谢无极是毫无目的的只是想来玩玩,宫徵羽是万万不相信的。   不过自从雾淮岛回去之后,姓谢的缠着他的次数确实变少了许多……宫徵羽顽劣的打量了江疏浅一眼,后者则是动作一停,浑身都僵了起来。   喔豁,有情况。   看来他也没来的太早,江疏浅这一副大姑娘被调戏的模样,指不定在他来之前和谢无极干了什么。   宫徵羽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翘了翘,伏靳瞥了一眼江疏浅,小声催促道:“君上问你话呢。”   “关你屁事!”江疏浅火药味十足的冲伏靳骂道,双手捏成了拳头,这怪物还敢提这回事!   伏靳一噎,讪讪的闭了嘴。   顾清寒拧了下眉,似乎是觉得大徒弟满嘴的脏话不成体统,但思及他也是气急了,欲言又止。   江疏浅也只敢对着伏靳发火了,面对宫徵羽,嚅嗫了两下唇,有气无力道:“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在秘境。”   “你不知道?”   江疏浅嘴硬道:“不知道不知道。”   宫徵羽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一句话无疑又是踩了他的尾巴,江疏浅炸毛了,浑身燃起一股窘迫的烫意,简直像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烤一样。   不等他说话,伏靳道:“没什么没什么,除了一开始脱了裤子光着腚,后来就挡住了,连嘴都没亲到,我在一旁就是看了个寂寞。”   宫徵羽抖了抖眉毛,那表情说不上的幸灾乐祸,忍俊不禁,若不是江疏浅在场,他恐怕就要笑出来了。   “你闭嘴你会不会说话!你才光腚你全家都光!”江疏浅被人揭了短,直接暴怒,掐着伏靳的脖子把他摁到地上,单方面的扭打了起来。   “哈,哈哈!”宫徵羽趁乱笑了两声,“伏靳,被打完了我这师兄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是……哎呦,哎,君上,君上您倒是拦一……”   伏靳一边闪避着拳头,一边欲哭无泪的求着宫徵羽,奈何后者说完话就拍拍屁股拉着男人走了,哪里还顾得上他的死活。   他不就是癖好怪了点,可他真是个从来不杀人的好魔!   伏靳又挨了一顿打,宫徵羽是看不到了,他拉着顾清寒往桃园深处走去,红衣漫步在粉色的桃林之下,美得宛如画中仙。   他随手摘下一朵,鬼使神差的将粉嫩的桃花别到了顾清寒的耳后,噗嗤笑出了声。   顾清寒无措的抿了抿唇,只当是太丑太令人啼笑皆非,伸手便要把花摘下来,手背却被人按住,宫徵羽笑着道:“很俊,很适合你。”   男人更加无措了。   平日里他也见到过不少别的道侣之间谈情说爱的模样,可这事情一旦换到了自己身上,他便什么都不会了。   他的双眸和大脑全被一个人占据,再无暇去想旁的事情。   宫徵羽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让他分外在意。 第102章顾清寒拥住了他   他如今的修为堪比修真界的化神期,因此跟在江疏浅身后,一路都未被发现。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说不准是私会小情人去了。   宫徵羽满怀兴趣的当着贼,见对方下了楼台峰,进了两山之间的峡谷,峡谷之内夜色漆黑,连月光都无法照射到,伸手不见五指,夜风吹的人泛起一层凉意。   宫徵羽没再跟进去,而是饶有兴致的在一块曲折的山石后头躲着,双眸夜能视物,并不妨碍他看清里面的场景。   江疏浅独自一人站在峡谷之内,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面容焦躁,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像是在低声咒骂。   他走到一块岩石面前,砸了一拳,又猛的惊醒,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心虚的低下头,愤然跺了跺脚,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尘土,十分不耐烦。   等了许久,宫徵羽都打算回去了,峡谷的另一头才总算走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竟是谢无极。   瞌睡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宫徵羽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又望了过去。   “东西给我!”江疏浅压低了声音,宛同咆哮的狮子,下一瞬就要扑出去将人咬死。   谢无极整个人都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手上拿着的细小夜明珠发着暗淡的月牙白色的光辉,却让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如同黑夜中走出来的恶魔。   他哂笑了一下,“什么态度?本少主特地给你送过来,就这?打发要饭的?”   “还我!”江疏浅瞪着眼睛冷硬道。   谢无极眸色暗了暗,眉头一拧,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从胸口处的衣襟摸出一样物件来。   宫徵羽视力极佳,一眼便认出了那暖白色的东西乃是江疏浅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平安扣玉坠。   玉的成色虽不算好,中间还出现了裂纹,但那东西是江疏浅襁褓里带来的,在拜入顾清寒门下之前,他哪怕是生活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都没有过那这东西挡掉的想法。   那是他亲人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或许不是亲人,但总归是他俗世的牵挂。   宫徵羽心中诧异,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就落到谢无极手上去了,不过惊讶归惊讶,他正想着江疏浅要暴怒,果不其然,那头江疏浅抢夺不成,揪着谢无极的衣领一拳挥了过去。   能被顾清寒看中的徒弟,无论是在天赋还是拳脚功夫上自然是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这可是,他的天赋还是在谢无极这个魔修面前压了一头。   如今年少一辈的天资,江疏浅这只能勉强排到第二第三,谢无极是能超越如今这一辈,仅次于顾清寒的天才。   江疏浅被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谢无极单手就用灵力封锁住了他的双手,把他逼到石壁上压着,另一只手高高抬起,指尖攥着玉坠看了看。   不过是枚普通的平安扣罢了。   “还给我!谢,无,极!”   “这么想要?”   “算我求你,它对我真的很重要。”江疏浅忍辱负重的低了头,给自己一向鄙夷瞧不起的魔修求饶。   这平安扣许是他在秘境和谢无极做戏的时候掉的,那时候衣服脱了大半,他浑身的感知都在暴露的皮肉上,后来仔细想来,才回想起那时候脖子被勒了勒,应当就是那时候被扯断的绳子。   等他拿回玉坠,一定要请师尊在绳上布个强大的法阵才行……再让宫徵羽也弄一个,怎么都扯不断才好。   谢无极犹豫了一会儿,嗓音磁性的开口,“本少主帮你这么多次,还把这破东西给你捡回来了,人不能恩将仇报,本少主有个条件?”   江疏浅毫不犹豫道:“你说,主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不违背天理道德我什么都答应。”   “当真?”   “骗你是小狗!”   他真的太急于拿回那玉坠了,好似在谢无极手上下一瞬能回变成飞灰似的,一时忘记了魔修的脑子同常人的不大一样,羞辱他可不是什么灭天理的事情。   果不其然,谢无极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将那平安扣塞回衣襟内藏好,空出来的手捏住了下巴,如鹰隼般般凌厉幽深的细长眼睛从江江疏浅的眼睛挪到了他的嘴唇上。   “你要干……”江疏浅没来由的有些慌,下意识往后退,却忘记了自己已经被男人摁在了石壁上,退无可退,“唔!”   之见对方唇角一勾,嗤笑了一声,直接掐着他的两颊,强亲了上来。   江疏浅辛辛苦苦守了二十几年的初吻,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双眸瞪得滚远,瞳孔仿佛地震一般猛烈颤动了两下,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两个呼吸之后,理智土崩瓦解,他才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第103章需不需要我再教教你   玄清派从未如此热闹过。   也从未有人设想过有一日正道与魔宗之间竟还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观礼的一日。   时辰一到,离尘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宫徵羽立刻站直了身,表情严肃又带着笑意,深情款款的看了顾清寒一眼,伸手和男人的右手交叠在一起,从校场外殿踩着红色的地毯,款款走进为春殿内。   一众修士都对这位仅是传闻中的魔族好奇极了,伸长了脖子不动声色的打量。   见过宫徵羽的毕竟只是少数,他们大多数是没见过本尊的,只知道先前一直传玄清派的掌门顾清寒收了个脑子不大正常的废物徒弟,而后那废物徒弟摇身一变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族。   待那两道红色的影子一同踏进为春殿的大门,看清那人的模样之后,大殿之内传出一声低呼。   宫徵羽神色傲然,魔尊与生俱来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不应该在此处接受他们发观礼,若是该坐在高高的宝座上,接受万魔朝拜。   离尘作为司仪从小门先一步绕了进来,待宫徵羽和顾清寒走近,庄严神圣的将一只绣着永结同心花纹的锦囊拿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师兄,请。”   顾清寒颔首接过锦囊,将提前备好的一缕发丝放了进去,宫徵羽这才知道先前离尘叫他剪缕头发下来是做什么的,连忙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的一缕墨发塞了进去。   修真界的合籍习俗和魔界的大不相同,但是和俗世的倒是相差不大。   离尘绑紧了锦囊带子,再用灵力封存,届时会在晚间放到新床的枕头底下,寓意为结发夫妻,结发之后,接下去就是对拜了。   一向天道见证二人合籍,二向对方示意举案齐眉。   ……   大殿之中熙熙攘攘,殿外还有前来观礼的玄清派弟子,这合籍礼虽看起来只有那么几个步骤,但也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行完。   等离尘说完毕之后,他们被人一路引着徒步牵手回到近水峰,日头已经将落不落,挂在西山峰顶,燃起了一片金橙色的火烧云。   宫徵羽这才知道为何他们一早便要起来——玄清派这么大,光是在路上的时间,就能花费许久。   不过用顾清寒一起走,倒是也不是那么无聊。   青年估计顾清寒要脸,便也不敢大声调戏捉弄,只是轻轻的用指尖挠着男人的手心,时而抛个媚眼过去。   后者被勾的心烦意乱,面上却不显现出来,只是抿住了唇,大力将方才到手的道侣的手指攥紧。   宫徵羽笑容加深,这并不能阻挡他继续使坏。   合籍都合籍完了,天也快黑了,他今晚倒是要瞧瞧,过了合籍这条线,名正言顺之后,顾清寒能有多豁的出去。   送他们回到近水峰后,也再无人再来打扰这对眷侣,毫不逗留的下山吃喜酒去了开玩笑他们可不敢闹玄霜仙尊和魔族的洞房。   近水峰瞬息便静谧下来,一轮圆月当空,淡淡的撒下微光,竹屋内红烛摇曳,静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顾清寒将合卺酒递给宫徵羽,后者笑笑,闻了闻酒味,知道这酒淡得应当不易醉人,但还是调笑道,“不会醉了吧。”   “不会。”顾清寒抿了抿唇,注视着青年神采奕奕的双眼,手臂交叠,一饮而尽。   喝完了合卺酒,宫徵羽拉着顾清寒坐到了床边。   往日都是他主动居多,今日他却规规矩矩的坐着,等待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顾清寒也发觉了对方的意思,窘迫的捏了捏手指,脸上严肃的好似要去干什么大事,缓缓伸手。   宫徵羽忍着笑,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一上来就脱人衣服啊顾清寒。”   “我教你。”宫徵羽看着顾清寒的模样实在是喜欢的紧,见他下手实在是太过规矩,大发慈悲的靠过去,咬着男人耳根说道:“哪有人正正经经脱衣服的,把我扔到床上去。”   男人抬眸,撞进了一双包含深意的含情眼中。   他在什么事情上都是一点就通,当即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不过扔他自然是舍不得扔的,而是动作轻柔的把人抱压进了床中央,抬手一挥,让那四角的床幔缓缓落下。   几乎是等不及般的,他压上宫徵羽,便吻了上去,而后那抓着他的手便带着他去解主人的衣服。   宫徵羽亲吻间隙还不忘眨眼问道:“你知道吗?两个男人之间如何那般,需不需要我再教教你?”   顾清寒低声道:“知道。”   他只是清心寡欲,倒也不是不谙世事。   “那你可轻点,我这可是第一次,把我弄疼了我连夜跑去当和尚。”宫徵羽笑着说。   顾清寒严肃了一瞬,点点头,由着宫徵羽扯开自己的衣裳,从枕头下拿出一罐早已经准备好的脂膏。   宫徵羽笑意盈盈,语气轻快:“别那么紧张,魔族耐草的很。” 第104章魔界都是这样没有底线的吗   “玄霜仙尊,你没受伤吧?”   “哎呦喂,昨日那阵仗,老夫都要以为是天塌了!”   “仙尊怎么今日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顾清寒一现身,便被彻夜未歇推杯换盏的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男人脖子上和耳根上还带着新人啃咬的痕迹,一群老头直看的臊得慌,不自在的故作镇定着。   “玄霜,你的道侣呢?”还是空蝉真人率先发现了顾清寒身边并无佳人相伴,乐呵的出声。   他比上一次见面苍老了许多,看着是行将就木,大限将至了,只是心态好的多,深灰色的老人瞳孔绽放光彩,神采奕奕的看着顾清寒打量。   “道侣睡晚了也正常,洞房花烛嘛。”   “哎呦,空蝉真人打听这个作甚,真是……”   “他……”顾清寒抿住了唇,淡淡道,“暂且回魔界了。”   “回魔界?怎么这般没教养,这样的日子跑回魔界去了。”   有人嘀咕出声,被守在顾清寒身边的江疏浅一眼瞪了回去,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了嘴。   “可是有什么急事?”空蝉联想到昨日莫名其妙的宛同世界末日的森然威压,再思及一向未展露修为的魔尊,猜对了大半。   顾清寒点了点头,各中理由有些难以启齿,他总不能将他们的房事搬出来说,直说昨夜他们双修之后,魔尊恢复了修为控制不住,只好迫不得已暂时离开修真界。   “小羽修为蓦然恢复,一时压制不住,诸位不必惊慌。”   “原来如此。”   空蝉没有追问下去怎么偏偏昨晚上恢复了修为。   “哎,不对啊,先前韶孤派的慕容掌门化魔,我怎么记得没这么霸道的威压?”   不只是谁高声说了一句,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顿时反应过来了事情的不对劲。   “小叶城那七八只大妖加起来形成的妖气好像都没昨天晚上的渗人!魔族难不成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了吗?”   “昨夜那气势险些将修真界毁了,本门活了四百多年,已是洞虚境,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魔气。”   “原来那是魔气啊,说实话,我昨晚可是实打实的觉得天裂到头了,修真界要毁灭了呢!”   “顾掌门,容我多嘴,令徒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们如今知道了宫徵羽是魔族,却根本未往魔尊那边想过,即便先前宫徵羽还自称是魔族,可是魔族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到修真界,还和他们修真界的正道第一合籍成婚呢?   可如今这样的大的阵势,他们实在是不得不怀疑,那魔族似乎也并不是普通的魔族。   修为恢复,顾清寒并不打算再隐瞒,面不改色道,“是魔尊。”   “哦,是魔尊……什么?!”   众人都不再淡定了,除却那几个早就知道宫徵羽身份的人,乐呵呵的摸着胡子看笑话。   可算不是只有他们吃惊了。   尹泰正回道:“魔尊。”   “什么尊?”   “魔尊。”   “魔什么?!”   “魔尊魔尊,魔界之主,怎么东方掌门如今耳朵还这样不好使了。”尹泰正笑眯眯的说道。   顾清寒在几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那些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惊愕之余,倒是古怪了起来,无疑是想到了前几日风头正盛的谣言,宫徵羽这要是真的魔尊,那玄霜仙尊岂不是……   难不成还真是应了传言,是为了修真界被迫屈服的?   “玄霜仙尊真是了不得,我等实在是佩服。”   “佩服佩服。”   这一头,各派掌门参加完合籍大典便赶紧回去了,少了一个宫徵羽之后,玄清派倒是忽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另一头,宫徵羽在床上歇了半日,便开始想方设法的将暴动的修为压制下去。   但这又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何况他这才刚回复修为,各方面适应也需要一定的时日。   也不知道顾清寒怎么样了,是不是有怨我大婚之夜弄到一半忽然跑掉。   宫徵羽盘腿坐着,想着想着便又忍不住想到顾清寒身上。 第105章师尊卖身给我   倒也不是宫徵羽占有欲强,不让手底下的人瞧顾清寒,实在是……他们有些一言难尽……   魔族和人族不大一样,这些人平时又同他向来没大没小,可不能给顾清寒留下坏印象。   妈的,早知道离开这里前,就该把这群碍眼的东西全部扔到域外域越卿的地盘去。   宫徵羽还没跑出去,就被盘算好的一众魔王魔将团团围住。   魔界不是没见过神,但却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还没有修炼成仙的人,他们收敛了气息,好奇的瞧着这位贵客。   “仙君长得可真俊啊。”   “玄霜仙尊?听说修真界都是这样叫的是吧,仙界那边的人取名字也好听。”   “仙君,咱们君上是不是特别威猛,前两日万花楼的姐姐还在讨论君……唔唔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不会说话,见谅见谅。”这位口无遮拦的魔立刻被边上相貌俊俏的给捂住了嘴。   “君上,属下能不能碰碰仙君?应该不会碰坏吧?属下长这么大,还没碰过人呢。”   顾清寒:“……”   宫徵羽也是一脸无语,这群蠢货真是把他的脸都给丢尽了,当初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见人影,如今八卦倒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那位说想要摸摸顾清寒的魔族试探的伸出手指,被自家君上一巴掌拍落,犀利的眼神瞪了过去:“老实点!”   “哦。”   见宫徵羽目光沉了沉,众魔这才偃鼓作息,大眼瞪着小眼。   宫徵羽道:“去拟请帖,分发下去,君上我今天晚上大婚。”   “哦。”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背着我靠近他……”宫徵羽语调危险,那些魔族弯了弯腰,这才彻底打消了去好奇人族的心思。   还是命要紧。   宫徵羽吩咐完,他们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恭恭敬敬的退下,只是退到了自以为魔尊看不见的地方,便又开始放声八卦了起来,丝毫忘记了隔墙的距离,即便不用修为,也能轻而易举的听见他们的谈话。   宫徵羽嫌弃的撇了撇嘴,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苦恼的扬起一个笑脸,“其实他们也不全是这样的。”   顾清寒听着“仙君一定是下面那个,好娇弱的样子”,“哎呦,怎么神仙人三界就那么吃香?越大人和君上都喜欢那边的人”,“改天我也去找一个试试”等诸如此类的猛言浪语,手脚都无处安放,默默的看了宫徵羽一眼,迟疑的点了点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许是魔界本就如此放的开,他不该以修真界的习俗规矩来看待魔族才是。   宫徵羽摸了摸鼻子。   他领着顾清寒回了自己的寝殿,唤了两名仆婢去街上买魔族这边盛产的糕点,随后想起什么,猛的一拍大腿道:“哎呀,不小心把江疏浅给忘了!”   “你将他带去何处了?”   顾清寒抿了一口茶,疑惑的抬眸看向宫徵羽。   一路过来都没瞧见疏浅同行,他原本以为他已经被小羽先一步送去了客房。   后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虚的挪开眼:“在大牢。”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宫徵羽闪烁着目光,丝毫没有半点歉意,解释说:“我吓吓他,谁叫他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他的长辈,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除却这一点,实际上魔界到处都是魔气,根本不是江疏浅能够承受的,反倒是暗牢那边,之前为了防止犯人越狱,便布了阵法将那一块地方的魔气给抽走了,江疏浅在那里,反而不容易被魔气压的喘不过来气。   当然了,掐一个规避魔气的结界于宫徵羽来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但他也是存心要把江疏浅扔那去的。   顾清寒宠溺又无奈的摇摇头,放下茶盏,柔声道:“气消了就将他放出来吧。”   “本来也没生气。”宫徵羽笑眯眯道,他本也是逗江疏浅玩的,要不是这群手下忽然打乱他的计划,他这会就已经去接江疏浅了。   迟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那就让江疏浅再多关一会儿也不妨事。   宫徵羽忽的恶趣味发作,装模作样的跳到男人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道:“放了你徒弟,可是要你这个做师尊的卖身给我的。”   “小羽……”   “卖不卖?不答应我可去收拾你的宝贝徒弟了。”   顾清寒被迫微微抬头,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倒影全是眉开眼笑的青年,他蜷了蜷手指,睫羽窘迫的颤抖了两下,顺着徒弟的戏,迁就道:“答应。”   “这才乖。”宫徵羽笑的更欢了,俯身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把茶杯塞进男人手心里,“一会儿有人送衣服过来,等我回来坐花车游街去,晚上继续上次的事儿,随你怎么弄我。” 第106章你先把裤子穿上   宫徵羽说到做到,带着江疏浅见完顾清寒之后,也不说晚上叫他回来再喝一次喜酒,而是叫人找了位魔将,护送他出魔宫去逛了。   落下来的闲暇时光,他自然是要和顾清寒贴在一处。   早已经冲破了最后一层隔阂,他顺理成章的靠在顾清寒身上,即便是白日,男人有些抗拒,他还是用手指挑逗的钻进男人的衣襟,四处摸索着。   分明都是一样的男性成熟有力的肌肉,可他偏偏是爱不释手。   “我都心甘情愿被你压了,你就让我摸摸怎么了?”语气哀怨,眼角却带着笑意,丝毫不嫌弃的伸头把顾清寒手中茶盏里的水喝了一口,而后整个身子一滑,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顾清寒说不过他,只好随他去,自己警惕着殿外的来人,以防被下人撞见了。   “我翻了翻你的前世,好像都没活过二十岁,明明是同一个魂魄,怎么前几世看着呆呆傻傻的?”宫徵羽抽回手,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玩着男人垂下来的发丝,自下而上的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忽的侧头问道。   他回修真界之前还特地去找了找顾清寒前几世,本以为会看见男人前几世结婚生子,心里还吃味了一会儿,结果翻开那本记载着生灵轮回的书之后,竟发现顾清寒前几世不到二十岁便逝世了。   第一世是一位病弱痴傻的富家公子,三岁夭折,第二世是一个自小被老和尚捡走的小和尚,六岁被豺狼叼走,第三世……直到第十二世,也就是如今的前一世,倒是不呆不傻,考上了状元,只可惜,丞相欲配千金与他,这人宁死不从,最终被当成了眼中钉拔去了。   人再轮回转世,模样是不会相差太大的,只可惜那轮回书上至多只有文字记载,和一张临死前的画卷,宫徵羽实在是无法想象,顾清寒顶着这样一张美绝人寰清冷高贵的脸犯傻的模样。   顾清寒沉默不言,手掌拂过枕着膝的青年头顶,摇了摇头。   宫徵羽哎了一声,总之再怎么样,顾清寒也算是为他一直守身如玉着。   这样想着,心里的愉悦之感愈发放大,他因着说话侧过去的头并未偏回来,而是往前蹭着进了进,手指松开了被他缠绕卷了的发丝,顺着男人的腰带往下滑落。   他抬起眼睑,笑意盈盈的望着顾清寒,“时间还早,要不要试试用嘴?”   说话间还刻意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尖舔了舔红润的唇瓣,吞吐的热气仿佛能穿透那几层衣裳,直接烫到人的皮肉上。   顾清寒耳边轰得一声就炸了,一时间不知天地为何物,不知所措的颤了颤,慌忙抓住宫徵羽放肆往下的手,颤声呵斥道:“小羽,别……”   这呵斥未免也太难震慑住人,宫徵羽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摁住对方的后腰防止他跑掉,“就试试,你别乱动,要是过意不去,一会儿你也给我用嘴弄一弄。”   他抛了个眼神过去,顾清寒拒绝的话卡在喉间,宫徵羽已经轻车熟路的用揽着他的手从男人身后解开了腰封带子,随后格外勾人的用嘴将他的腰封扯了下来。   正脱的衣衫不整,还未独处一会儿,寝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君上,越大人和冥仙大人以及天道尊上到了。”   宫徵羽皱了皱眉,他这里正玩的起劲呢,这群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早不来晚不来,非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偏偏这几个同他关系都不错,要是不赶紧出去,恐怕他们就直接闯进来了。   他倒是不要紧,只怕顾清寒脸皮薄受不住。   他憋屈着收了手,道了句晚上再继续,帮着把顾清寒的衣服弄好,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不情不愿的开门出去。   “这么久,该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吧。”   宫徵羽一脚踏进正殿的大门,便被人戳破了,好在魔族素来脸皮厚,他毫不在意的冲越卿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拉着顾清寒落座了。   “你闭嘴!”越卿被他身边模样温吞软乎的男人瞪了一眼,那便是宫徵羽口中的小皇帝,越卿的道侣冥仙城城主夜流筲。   越卿讪讪闭嘴了。   宫徵羽为顾清寒一一介绍,那小个子女孩便是修真界信奉的天道——天道本没有实体,也不分性别,只是这几日玉生烟格外喜欢小孩子,便直接变换成了个可爱小女孩的样子。   顾清寒微微一愣,心中大为震撼,玉生烟忽的疑惑出声,“顾清寒?”   宫徵羽来了兴趣:“你知道?”   玉生烟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掐指算了算,“没什么。”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宫徵羽挥了挥手,示意那几名伺候的仆婢退下,将殿门关上了。   这玉生烟分明话中有话,有事情瞒着他们。   天道对于修真界的了解自然比他们要多的多,宫徵羽担忧是不是顾清寒这命数有什么问题,毕竟冥冥之中的一些东西,也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住的。 第107章赶时间回去洞房   正是情浓蜜意之时,这飞升来的不合时宜极了,要不是白天玉生烟特地说了她管不了顾清寒飞升的事情,宫徵羽非得把她抓起来打一顿不可。   也不知道顾清寒怎么就忽然在这里顿悟了,洞房花烛也不是头一遭了,总不能是我帮他用嘴伺候了一回,在这上面顿悟了。   难不成他魔界对修士来说还是块风水宝地?那也没见江疏浅有什么突破的。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给顾清寒把裤带上系上去,一边说道:“我先去仙界等你,到时候再把这次和上次的一起补回来。”   他说这话自己都没底气了,谁知道到时候,再一次的上床,是不是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顾清寒点了点头,皱着眉,显然是也不解这突如其来的突破。   两人身量差不多,宫徵羽慌忙之中竟不小心把自己的衣裳错穿到了男人身上,来不及再换下来,他又匆匆去地上翻找外袍,一转头,活生生的人便已经不见了。   羽化登仙之前,有几重雷劫要过,男人身上穿的是魔界特制的火凤羽,能经得住高温雷击,因此他倒是不担心这渡劫期间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更何况顾清寒一生光明磊落,雷劫也难为不了他。   宫徵羽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心中的欲火没地泄,自己随意疏解了两下,还是不满足,不爽的捶了捶床,换上了一身红黑色的劲衣,一脸欲求不满的出去了。   *   顾清寒突破时的动静不小,一束白光几乎从魔宫直冲天际,要将天都捅个窟窿,直到人消失之后才逐渐散去。   不仅是魔宫内的魔,连魔宫外的魔族都知道魔尊新婚之夜,来自修真界的仙君却抛下魔尊自行飞升去了。   “师尊……”   “君上真是好本领,都把仙君喂到合道飞升了。”伏靳在一旁啧啧称奇,改不了老毛病,颅内幻想了一下君上和仙君在床上的关系,只觉得要是能亲眼看上一眼,哪怕是死也值了。   江疏浅仔细咀嚼了一遍他的话,脸上蓦地一红,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在男人和男人的这档子事上一窍不通,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跑,唯一所拥有的见识,只怕都是从当初在御虚秘境里从几个师妹那没收来的书翻看到的。   但男人在这方面或许都是拥有天赋的,江疏浅只需要稍稍想一下伏靳话中的意思,再同哪本书上不堪入目的几句“鸾凤颠覆”的话对上号,便大概也明白了他说的“喂”是怎么个喂法。   师尊怎么可能是下面的那个!   当初都说好了是师尊要用双修之法去补天裂的,分明宫徵羽才是那个炉鼎!   他都自己承认要当师娘了……   伏靳甩了甩龙尾巴,“怎么,你不信?论修为论地位论物件,魔族都是得天独厚的。”   “你胡说!”   江疏浅被他气的连神器都看不下去,哐当扔给那个贩卖神器的小神,呼哧呼哧把人甩在身后。   只是凡胎肉体,又怎么会跑得过魔族,伏靳轻而易举的就追了上去,似乎是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大,得意洋洋道:“魔族就是天生要当上面的那个的,我瞧了这么许久,就没见过被仙神那边压的魔,你瞧君上的好友虽不是魔族,但同君上是同源的鬼仙之主,也是上面的那个,还有你上回,若不是君上及时赶到,不也被那个小魔修——”   江疏浅被戳到痛处,气的跳脚,双目赤红:“你闭嘴!”   “这样,我们打个赌,就赌赌君上和你师尊谁是上面那个,你若是赢了,我免费给你当一年的坐骑,你若是输了嘛,就把上次的事情继续就行,那小魔修我去抓回来如何?”伏靳贼心不死道。   江疏浅怒目圆瞪,答应的话正到嘴边,却被他咬着唇憋住了。   伏靳看出他的犹豫之色,笑道,“不肯跟我打赌,其实你心里也已经信了我,被压没什么丢人的,尤其是当师尊的。”   江疏浅被他一激,什么理智和犹豫都抛到脑后,当即道:“赌就赌!”   他想着输了大不了去求宫徵羽赖掉这个赌约,而且谢无极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头阴险狡诈的魔族,总不可能抓着一个已经有道侣的来和他掰扯。   实在不济,就算被师尊骂一顿罚上几个月,师尊肯定舍不得他被人抓走观赏做那档子猥琐下流的事情的。   伏靳一脸势在必得,“那你去问问君上。”   “凭什么我去问!”   “这不一样呀,我是属下,我去问君上肯定把我扔出去,你是仙君的徒弟,四舍五入,就是君上的徒弟,他肯定宠你。”   江疏浅被这句“宠你”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我和宫徵羽面对面不骂起来就很好了,还宠呢,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他把关进暗牢的。   但让这诡计多端的魔族去问,他又怕他耍手段,也只好含糊的应下这件事情。   无心再逛下去,江疏浅准备掉头回去了,伏靳却心情好的不得了,自掏腰包将他方才所看过的所有东西都买了下来,贴心的装进一个储物的灵界里面,送给了江疏浅。   只是等他们回了魔宫,宫徵羽已经不知去向了。 第108章夜深了,回屋   “所以你是一开始以身护住了神界,陨落去人间轮回转世,这一世才堪堪将三魂七魄七情六欲全部集攒齐了?”   宫徵羽听完男人沉着又平静的叙述,眼里的震惊不亚于在修真界被剥夺了修为的时候。   这样一来,似乎什么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魔界和鬼仙境内可以自由出入,而先前冥仙城却是被一道鸿蒙结界划为囚笼,只进不出,那冥仙城主想方设法才逃到人间当了一次任人宰割的小皇帝。   为什么他的修为能够被顾清寒掣肘……   为什么顾清寒的前几世都有些痴傻,为什么他天生伴有灵池,为什么他刚好在说完“我爱你”之后突破飞升……   原来,竟是这样一回事。   他这一世找回的,应当是七情六欲之中的爱意。   真好。   他原本还在担心神族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他该如何给顾清寒续命,如今不用愁了。   顾清寒点头,实际上他也毫无准备,初到神界时只记着和道侣的约定,急匆匆的便下来了。   宫徵羽问道:“那玄清派怎么办?”   顾清寒拧了一下眉:“暂先交与离尘和慕修,待疏浅再历练几年性子沉稳下来,再传给他。”   宫徵羽赞同的点头,复又想起什么,眨了眨眼道:“那我好歹也当过你的徒弟,你留什么东西给我呢?师尊可不能偏心了。”   男人微微一愣,抬眸看他。   宫徵羽笑嘻嘻的咧着嘴,面上虽是讨要着东西,却丝毫看不出贪婪之色。   “家产都归大徒弟了,那人,是不是就该归小徒弟了?”他笑着说。   俊逸的笑脸映入男人的瞳孔之中,呼吸一窒,心跳都漏了半拍。   顾清寒被他撩的脸上发热,耳根红透了,他总是有本事在最正经的时候破坏气氛,将两人之间的意境拉到暧昧的极点。   十日前,他们还在这床上颠鸾倒凤,即将共赴巫山。   记忆被蓦地勾了起来,顾清寒脸上飞出了两抹酡红,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手指下意识蜷了起来。   “你不说话我都当你默认了?那今天可得听我的。”宫徵羽挑了挑眉。   顾清寒抿唇不语,似是默认了。   只是宫徵羽对前两次的中途打断着实有了阴影,不忘问道:“一会儿不会有人来找你回神界做什么事情吧?”   “不会。”   “那你如今应当不会再突破了吧?”   “嗯。”   宫徵羽又问:“我们俩的气息交/合在一起,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顾清寒无奈的摇头,宫徵羽舔了舔唇瓣,嘿笑道:“我这不是怕一连三次被打断给你造成阴影,既然今晚绝对安全,那今夜也叫我试试,渎神是什么滋味了。”   他三两下就除去了衣服,勾着男人往床上一滚,挥手将两边朦胧的床帐给拉了下来。   白皙修长的手臂朝枕下一摸,他摸出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原是打算在玄清派的洞房花烛夜用的,可惜他半途跑回魔界了。   “试试?徒弟不听话,师尊就不想把我绑起来弄?”   “小羽……”   “凡间的小玩意,还不至于真伤了我,你大胆的绑就是了,我喜欢。”   ……   不久,宫徵羽便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食其果,不作死就不会死。   凡间的用来增添情趣的绳索,他怕这东西太脆弱,还在这上头加固了一次,结果便是,他挣脱不开顾清寒的束缚了!   或许是真的憋狠了,顾清寒不似初次那般轻柔,皱一皱眉就能表现出一副能一直憋下去的模样,他彻底尝到了这其中的滋味,欲罢不能,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尤其是爱侣时不时从喉咙中发出的几声猫儿似的哼叫,将他的理智土崩瓦解,进行了一番书耽不让描写的过程,足够让人失神发疯的。   魔族也不是那么重欲了,至少现在看来,顾清寒好像更欲求不满一些。   宫徵羽失神的想到,他觉得他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海面上的一片浮萍,只能随着汹涌的海浪随波逐流了。   * 第109章番外1   “玄霜仙尊娶得原来是个大魔头啊。”   “可不是,如今都飞升了,要说这找个魔界之主当道侣就是方便,修真界想回就回,这不是前两日回了,说是好像在商量掌门之位传给谁。”   “魔族不是出了名的重欲吗,顾掌门受得住他吗?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别说,估计还真治得了,我听说那魔族头头身上好多那什么痕迹,可不得了哦。”   “下一任掌门该是他大徒弟吧,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上回那什么拂柳秘境,碰到个喜欢看人干那档子事情的邪物,我可听说他大徒弟江疏浅好像和谢无极纠缠不清。”   “这事情可不能瞎说。”   “哎,不然你以为我师弟为什么娶了那个母老虎?他亲口说的,看见那半龙半人的四不像把这两人单独抓走的!”   “你这肯定是假的,谁不知道谢无极快成亲了啊,那成亲对象还是丹心宗的大小姐,两个魔宗联合,以后可有的愁了。”   “哎我说的真的是真……”   “嘘嘘嘘!”   围坐在大堂吃饭的修士忽的噤了声,这里离魔宗不远,因此时常也能看见魔宗弟子来镇上吃饭闲逛,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尤其是玄清派请了魔宗几名人去参加那玄霜仙尊的合籍观礼,那之后正道和邪教似乎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平衡,彻底井水不犯河水了。   虽说不必担心魔修忽然袭击,但是这进来的谢无极,他们就不得不防了,警惕的闭上了嘴,免得惹火上身。   黑衣俊美的男人边上还跟着一位白衣女子,面容艳丽,眸色却十分温婉,便是他们口中的丹心宗大小姐,易蓝珊。   “无极,在这里歇歇如何?”易蓝珊询问他的意见。   “随便。”   易蓝珊于是去找店家要了楼上的一间雅间,示意般看了看谢无极。   男人冷酷的斜的她一眼,不耐烦的拧了拧眉,伸出手,让她搭着上楼。   易蓝珊大气的赏了小二十块灵石,点了菜,又问男人要什么,又得到一句“都行”,便全部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   她端庄优雅的笔直坐在椅凳上,嗓音清亮道:“爹爹说,等我们成婚之后,便推举你当魔主人选,权利地位在十大魔宗之上。”   “不需要了吧。”谢无极抱胸坐在她对面,翘起了二郎腿,“已经和正道和解了,魔宗不占领修真界,要什么魔主。”   “有权利总归是好的。”   “本少主不稀罕。”   易蓝珊皱了皱眉,“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你不稀罕也该为我考虑,为我们的将来考虑,只剩三日我们便要成婚了,无极,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行行行。”谢无极敷衍应下,实在是被念叨的烦了。   这女人是他爹给他找来的,谢无极当时没仔细想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人能这么烦,逛街吃饭通通都要叫上他,走几步路还非得摆大小姐架子,得有人扶着,娇惯得不得了。   易蓝珊满意的点头,又问道,“对了,我爹爹说婚礼大办,听闻你和魔尊有些熟悉,倒时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们过来。”   “请柬已经送了。”谢无极撑着头,眼睛望向窗外,忽的锁定住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侧脸,下意识站了起来。   这小子怎么来这里了?难不成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参加他的婚礼?   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无极哼了一声,陪着女子逛了一早上的不悦心情散去了一点,转而换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欢松神色。   “送了吗?”   “嗯。”   “是交给魔尊君上了吗?”易蓝珊期待的看着他,若是魔尊能来参加她的婚礼,那必然是一件十分脸上有光的事情。   “给江疏浅了。”谢无极心不在焉。   易蓝珊脸色难看了起来。   方才那些修士说的,她自然也知道一些,从一开始爹爹同他说要和碧血宗的谢无极成亲之后,她便去打听过了。   和宫徵羽不清不楚,又和那个江疏浅不清不楚。   魔尊如今已经合籍,那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但是前几日传的正盛的是他和那玄清派的大徒弟的谣言。   那天晚上谢无极从玄清派离开,当晚便答应了和她的婚事,这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罢了,我再差人送一份过去,但我希望你日后能少跟那个江疏浅来往,我不想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易蓝珊调整了表情,努力克制住心头的不悦。 第110章番外2   “师尊呢?”江疏浅自己做贼心虚,看见宫徵羽便只能强装镇定。   他上下打量着青年,方才走出来的姿势并未任何的不对劲,和他之前看到的话本里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   不成不成,师尊怎么可能会被这懒虫压,一定是魔族自愈能力太好……对,一定是这样!   “还在睡,有事?”宫徵羽瞥了他一眼。   还在睡?   师尊可从未睡到过巳时!   江疏浅心里大惊,脸色难看,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捏着宫徵羽的袖子,把他拉远了,“你跟我过来一下。”   宫徵羽狐疑的挑了挑眉,还是跟着他走了几步,到了瞧不见竹屋的地方,听他掩耳盗铃,“就是……”   “什么?”   “那个。”   “哪个?”   “……嗯,就是……你和师尊……就是……这个什么……的……”   宫徵羽抱着胸,江疏浅没他那样淡定,再次暗骂自己太沉不住气了,怎么被那死魔族随便激将了两句就真来问了。   他脸都憋红了,眼神飘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宫徵羽揶揄的看着他,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不过他还是想继续看江疏浅羞愤欲死的模样,存心逗他,“你倒是说啊,我和师尊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如我把师尊叫来听你说好了。”   他作势要去叫人,江疏浅连忙拉住他,“别别别!师娘!师娘!不能告诉师尊!”   “哦?”   “就是……”江疏浅咬了咬牙,绞尽脑汁,搜肠刮肚道:“你到底是师娘还是师爹啊……”   他说的极为小声,最后两个字简直比蚊子叫还要轻,若不是魔族天生听觉灵敏,宫徵羽还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还真是来问这个人的。   我要是在上面,江疏浅得哭出一条江河来吧。   宫徵羽勾了勾唇,玩味道::“我当然是你师娘了。”   “真的啊。”江疏浅如释重负,吐出了一口浊气。   宫徵羽眨眨眼,大转弯道,“毕竟在外人面前,总要给你师尊面子的。”   “咳咳咳!”江疏浅险些被这句话呛死,猛的咳嗽了两声,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在上面。”宫徵羽无辜道,咧开嘴冲他笑了笑。   江疏浅却感觉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地狱,落入了十二月的寒冰里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宫徵羽却笑意盈盈,像极了平日里和他开玩笑的模样。   江疏浅吞了吞口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师尊怎么可能……”   “不信啊?我帮你喊顾清寒,你自己问问他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在上面。”宫徵羽笑的没心没肺,他昨晚可不就是在上面,只不过没在里面罢了。   他扯了扯嗓子,江疏浅反应极快的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等等等等!”   他他他他也太不知羞!这种事情怎么能这样理所当然的说出来!   问师尊,他是不要命了去问师尊这种问题!   江疏浅耳朵发烫,余光看见云端伏靳耀武扬威得逞般的笑容,飘忽的脸色一白,猛然惊醒,触电般的将手从宫徵羽的脸上甩开,疯狂甩了甩。   差点把他给忘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宫徵羽要是在上面那我岂不是输惨了?   他嚅嗫了一下唇瓣,仅在被宫徵羽嘲笑和被抓住表演房事之间犹豫了一瞬,毅然选择前者,虽说言而无信不是君子所谓,但是他也顾不上了。   比起和谢无极干那档子事情,还要被人围观……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等等!”江疏浅叫住了宫徵羽,语气有些弱,眼神飘忽,不死心道:“可是你不是……”   他眼神扫了扫青年的手腕处,这上头的勒痕还没有彻底消除,如今还剩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宫徵羽愣了一下,笑着说,“江疏浅,你这么这么单纯啊,谁说一定是下面的才能被绑啊,要不要听我发誓?”   他发誓了天道也管不着,不过是一句空口白话。   倒是江疏浅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好奇起这个事情来了,他平时也没这么八卦吧,看见自己和顾清寒黏在一起都恨不得把眼睛戳瞎。   “不用不用!”江疏浅连忙摆手,酝酿了许久的话方到嘴边,被自得月峰来的弟子打断了:“见过宫师兄,疏浅师兄你在这里呀,离尘师尊唤你过去帮忙。” 第111章番外3   谢无极不去准备他的大婚,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好不容易劝说了伏靳别去觊觎人家有妇之夫,这要是被这色魔看见谢无极在场,还不当场变卦!   江疏浅挡住羸弱男子的动作越发显得欲盖弥彰起来,谢无极眸色莫测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少年从背后抱紧了他,才冷冷的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就是心口堵得慌。   江疏浅这蠢货前几天还骂他恶心,转头却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双标倒是被他玩明白了。   怎么,魔修在他们正道狗的眼里就是比沾了粪水还令人避之不及?   “没什么。”谢无极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本想推开那烦人的少年的手力道一变,改成了将人搂到了面前,“宝贝想吃什么,本少主亲自给你去买。”   “奴家想……”   两人眉来眼去近的都快亲上的模样落入江疏浅的眼里,狠狠抖了抖鸡皮疙瘩,瞧了那显小的少年一眼,心想谢无极娶的不是丹心宗的易蓝珊么,这怎么还跟男的暧昧不清。   而且这男的长得也……太可爱了点。   江疏浅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那少年,只觉得那人脸上还带着雉子般的纯真和无邪,心里谴责魔宗不守男德,怎么都要成亲了还出来鬼混。   江疏浅油然而生一股被狗啃了恶心感,又为那丹心宗的大小姐抱不平,加快了脚步,半圈着腿脚不便的伏靳,将他带回了房里。   “方才那声音……”   “哈哈听起来很像谢无极是不是,你晚上去勾栏院吗?我把灵石给你。”江疏浅僵硬的转移话题。   伏靳看了看他,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倒也不必去勾栏院了。   或许有更好的戏能看。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江疏浅本想叫小二送上来,以防出门碰见不该碰见的人,然而他还未去吩咐,伏靳已经收起了尾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小厢房因为他变成人形而宽敞了不少,江疏浅来不及阻止,男人已经推开了房门,想什么来什么,恰好和隔壁走出来的两人撞上了。   草!   江疏浅暗骂了一声。   “嗤。”谢无极无视两人,揽着少年的腰走了下去。   江疏浅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只能扶着握着他把柄的魔,跟在后面憋屈的下去了。   他错了,他就应该等大后日过了谢无极成亲的日子再带着这色魔下山的。   他们三个人四舍五入也算是坦诚相见过,如今凑到一起,多少是有些尴尬。   大堂位置不多,谢无极已经优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只余下大堂中间和靠窗的边上还剩下两人的座位,江疏浅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坐到了靠窗的边上。   魔族披散着一头变幻出来的乌黑亮丽的青丝,温文尔雅雌雄莫辨的模样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更是激起了男人藏在骨子里的保护欲。   不多时,一个彪形大汉拿着酒壶朝这里走了过来,身上酒气浓郁,喝的醉熏熏,一把将酒壶砸在桌上,附身撩起伏靳的发丝闻了闻,然后倒了一杯酒,“好标志的姑娘,姑娘贵姓,来一杯不?”   伏靳眯眼笑了笑,揣着手坐着。   反倒是江疏浅受了惊吓,这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他一手指头摁下去你八辈祖宗都得灰飞烟灭!   深怕激怒了魔族把自己也给牵连了,江疏浅先发制人,一巴掌将那醉汉的手拍来,三两下利索的将他反手噙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长没长眼睛!男的女的都分不清,再敢动手动脚小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长这么好看!都散了,都散了!”   边上传来一生轻笑,谢无极喝了一口茶,嘲讽意味拉满,“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货色,你上哪找来的。”   江疏浅瞪了他一眼,使了使眼色。   谢无极迟疑了一瞬,确保这人他是头一回见,道:“眼睛抽筋了干脆把眼睛挖了,长在身上多浪费。”   “你是不是有病!”   “怎么,想打架?区区金丹修士,你配吗?”谢无极哂笑道。   他身边的少年适当插嘴道,“我家相公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这位仙长如果只是金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这镇上好像都没有药师的。”   谢无极摸了摸少年的头,宛如对待宠物一般,“乖,别刺激你疏浅哥哥,天赋低还要被死对头压一头,看人眼光也不准,和个病秧子小白脸厮混在一起,简直是给顾清寒丢脸。”   “谢无极你不犯贱是不是会死!”   “本少主爱说什么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   江疏浅骂不过这个不要脸的,气的一噎。   伏靳新奇的开口,“这是你快要成亲的道侣?”   他对人族的称呼知道的并不深刻,听见少年唤谢无极为“相公”,便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请柬里的另一个人。 第112章番外4   床畔两侧的白色床幔缓缓落下,将气急败坏的人挡在了里面,伏靳还颇为好心的用手遮住了怯生生的少年眼睛,“少儿不宜,你就别看了。”   “谢无极你他娘的老子杀了你!”   江疏浅才气势汹汹的嚎叫出声,又被谢无极一脚踹回了床上,努力在天赋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不得不被钳制的死死的。   待屁股上挨了好几脚,才算老实下来。   眼眶都红了。   倒不是疼的,实际上对方力气很轻,四两拨千斤,但江疏浅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明晃晃的踢打过屁股,受辱感胜过疼痛,他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谢无极倨傲的仰着头,居高临下不紧不慢道:“本少主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江疏浅本是打定主意不说话了,听着人诬赖他,忍不住出声道:“算什么账?你还敢找我算账!你不好好去成婚你跑到玄清派的地盘来犯贱!”   谢无极任他骂,膝盖跪到石床边上,骑坐在江疏浅的腰臀上,将他的下巴掰了过来扭成了一个扭曲的姿势,嘴角挂着冷笑的弧度:“哈,自己打赌打输了还带上本少主?你拿什么赔我?”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倒是没有脸上这样佯装起来的冷漠和愤怒。   若说初次在拂柳秘境被这半人半龙的魔族逼迫做这种事情,他心里是气得不行的,甚至连事后将江疏浅这蠢蛋埋在哪里都想好了,但奇怪的是,他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的排斥。   或许是刚刚退婚的缘故,有了易蓝珊这聒噪的女人在前面做比较,江疏浅骂人都变得格外动听可爱起来。   何况杀敌一千才自损八百,能看江疏浅憋屈,他就高兴得不得了。   比起那个大小姐,若是成亲对象是这姓江的,倒是也不错……   等等……   谢无极脸色变了变,一会青一会红的,忽的咬紧了牙关,不可思议的意识到了自己竟然会觉得和江疏浅成亲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他迟疑的摸了摸心口,心跳一如既往的平静,简直要比那天夜里他测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男人而强势的亲了江疏浅还要平静。   本少主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蠢货。   论身材论风情论说话的技巧和摸起来的感觉,都是他从秦楼楚馆顺带带出来的那个小倌更佳才是。   “我!”江疏浅被说的一噎,打赌带上了别人确实不厚道,但他那不是被伏靳诡计多端的给算计了吗!   要不是姓谢的傻信誓旦旦的把请柬塞给他,他也不至于会这样轻易上了伏靳的当,这事情谢无极至少也要担一半的责任!   “说完了吗?可以开始了。”伏靳在一旁提醒道。   谢无极扫了他一眼,把床幔的缝隙合并上了,身为魔修他对魔族的感知十分灵敏,即便从床里面看不见外面,却还是能察觉到外面有一道目光炙热的穿透床幔看着里面。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呵……   谢无极扯了扯嘴角,吧嗒一声把坠玉的腰带脱了下来故意扔到江疏浅的耳边。   “等等等等!”江疏浅又挣扎起来,要被男人压的恐惧侵袭了大脑。   谢无极隔着裤子和厚重的衣摆故意撞了撞他,舌尖扫过唇瓣,余光撇了眼伏靳的方向,把上衣给脱了,拍了拍江疏浅的脸道:“我之前追过你师娘,顾清寒要是知道本少主转头就把他的徒弟糟蹋了,你说他会不会被你气死?”   谢无极语气玩味,江疏浅却听了猛的弹了一下,奈何根本反抗不过元婴期的修为,双手被人强行用布料缠住打了一个死结。   嘴也被塞进了一块布料堵住了。   江疏浅气愤的颤抖起来,脖子往后扭瞪着这个笑的恶劣的魔修,泪腺终究是扛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屈辱,从两颊落下了两滴眼泪。   谢无极愣住了,第一反应竟然是:也不是每个男人哭起来都是那么丑的。   谢无极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他竟然会觉得一个男人哭起来还挺好看的,眼睛湿漉漉的,怎么和小鹿一样?   要是再哭的狠一点就好了。   那我一定很喜欢看。   砰!砰砰!   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跳在这一刻猛然颤抖了两下,谢无极表情怪异,脱衣服的动作僵持在原地,低头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注视着它缓缓站起来,猛的咬住了下唇。   头一回对着别人有了一点生理上的反应怎么办?   那原本在外面注视着的视线不知何时消失的,谢无极在继续和停下之间犹豫了片刻,却在发觉身下之人还用发红的眼睛瞪他的时候,忽然又不想起来了。   愿赌服输,你自己赌输的,本少主受累替你还债已经是人情了。 第113章番外5   江疏浅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溺身在一片无际的大海之中,有一条黑蛟从海底游出,将他卷下了海面,紧接着,那黑蛟又变成了数十条细小的黑蛇,一股脑的往他身上钻……   恐惧,恶心,缺氧以及快要被撑裂的痛苦一下子席卷了全身,江疏浅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在黑暗中呼吸新鲜的空气。   是梦啊……   他松了口气,但意识回笼之后,身上的不适感却还在,尤其是手腕和屁股那一块,简直像是遭受了炮烙之刑。   “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记忆逐渐一点点的涌现出来,他脸色转瞬变得既难看又苍白,在听到身边的呼吸声时达到了顶峰,召来追魂,剑刃折射出一道反光看清了谢无极不着防备的睡颜。   江疏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对方的脖子割去,却又在要碰到喉结的那一瞬停下了。   逐渐下移,挪到了他的子孙根上。   不行,打不过。   谢无极这狗东西要是被疼醒了,反过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   深吸了一口气,江疏浅忍着怒气从乾坤袋里翻找出了许多离尘给他用来迷晕危险灵兽的药粉,一巴掌糊在了男子的口鼻上,又找了一些能让人浑身起痘,奇痒无比亦或是哈哈大笑的古怪丹药,一股脑的捏着谢无极的鼻子给他灌了下去。   报复完之后,他才穿起衣服,还不忘将谢无极的衣服和乾坤袋一起拿上,一脸阴沉的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拂柳秘境。   全当被狗咬了。   妈的!   但江疏浅也不敢回玄清派,他害怕师尊看出端倪,害怕宫徵羽问他这一身痕迹是怎么来的,只好灰溜溜的找了一家客栈,连住了五日,等身上痕迹消得差不多了,等听到了顾清寒去往仙界的消息之后,才狼狈的回了玄清派。   等谢无极从秘境出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所有同外界传讯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衣服也一件不剩,好在江疏浅漏了石床上的床幔,谢无极最后是披着几块快要变成灰色的薄纱出来的。   一出拂柳秘境便是那个熟悉的小镇,他挂着空档,也不敢御空飞行,随便在一户人家门口的晾衣杆上扯了两件衣服,便赶紧回了碧血宗。   “你这一个月去哪了?宗主气消的差不多了,就等你服软了。”温如玉看着土灰色的少主,一脸稀奇,还是听从已经被宗主驱逐出碧血宗的前少主的指示,帮他把屋子里的东西打包带了出来。   谢无极摸了摸被养的膘肥体壮的魔物,“服软?老子没错服什么软。”   “你真喜欢上江疏浅了?我记得你和他也没什么交情。”   “睡着睡着就有交情了。”谢无极瞥了他一眼,温如玉立刻就止住了八卦的心,但还是痒痒的,“听说玄清派如今戒备森严,你怕是混不进去了。”   “这世上还没有本少主去不了的地方。”谢无极桀骜道,“走了,跟谢大宗主说,想通了就准备好喜酒,不然,就等着老子以后天天挖他的坟。”   说完,潇潇洒洒的走了,独留温如玉目瞪口呆。   他家少主如今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家都不要了?!   另一头,谢无极日夜兼程,不到两日便到了玄清派的山脚下。   他想的很好,等见了江疏浅,自己给他认个错,反正人都睡了,他们正道人要面子,总不能再去祸害别的姑娘,别的男人定然没他优秀,这样一来,江疏浅就只能和他成亲了。   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残酷极了。   他甚至连玄清派的山门都上不去。   温如玉口中的戒备森严可不单单是多派了几队巡逻的弟子,而是直接将玄清派的护山大阵给开了起来。   这护山大阵是玄清派的始祖留下的,莫说是谢无极,哪怕是谢问天本人来了,都甭想撼动一丝一毫。   大门派的底蕴体现的淋漓尽致。   真生气了?   都一个月了,给我吃了那么多奇怪又难忍的药,还把什么东西都拿走了,让他差点裸着出现在修真界,这气也该消了吧。   “吱哇!啊!”魔物察觉到了主人的不悦,在谢无极怀中吱哇乱叫起来,一声声难听的嚎叫简直能叫人白日生寒,浑身都吓得一个激灵。   谢无极拍了拍它的头:“你有办法?”   “吱嗷!”魔物点点头,像是婴孩又像是狗爪的紫黑色手指上忽的生出尖利的猛兽指甲,兴奋的咧着猩红的大嘴,朝那坚不可摧的护山结界轻轻一滑,只见一条细微的口子便开开了。   然而,随着魔物划动的地方增大,方才破裂的裂痕却又闭合在一起,论魔物如何抓扣,最后都只有一条细小的裂缝,且不到一会儿便会自动闭合上。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